有舍有得,要面子吃闷亏。
张三没这个顾虑,于万亭走后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出右臂道:“这金刚掌真是厉害,我这胳膊现在还麻着呢。”
明月从椅子后抓住张三胳膊,用小拳头帮敲了敲。
“小明月,对你亲表哥从来没这么关心,倒是对你三哥一直关怀备至。”
台阶下走来了朱从之三人,朱从之手拿银票,满脸堆笑。
明月脸色微红,放开张三胳膊,笑道:“关心表哥的人太多了。”
朱从之把厚厚一沓银票递了过来,张三伸手接过,也不耍赖,把雪莲叶子也交了过去。
接雪莲叶子的一刻,朱从之感到一双眼睛在死死注视着自己,不用想,必然是吕婉,朱从之内心叹息一声,只假装未见,仍然笑道:“贤弟功力精进如斯,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三道:“一点机缘,微不足道。”
尬聊了几句之后,看张三明显兴致缺缺,大有送客之意,朱从之耐不住心内痒痒,又把张三拉到一边。
“感谢贤弟当日赠鼎之恩,但这鼎在愚兄手中有如顽石一般。”
“那你还给我呀!”张三道。
朱从之面显尴尬道:“贤弟厚赐,当永世为念,怎能轻舍,只是我估摸着这鼎如此名气,必是另有玄机,若贤弟知道,还望不吝告知,愚兄力所能及之处,贤弟现在就说,金银财宝,高楼广厦,就算你喜欢我那明月妹子,我都可以代为向神侯府陈词。”
这事是你代为陈词就好使的么?机会还是小爷我自己争取的。
张三心中不屑,笑了一声道:“鼎就是那个鼎,要是有玄妙,怎会轻易落到你我手中,小王子不必费心了,若是不打算把我留在这金陵城,那你就忙你的去吧,刚于掌门跑一趟也辛苦了,你去安排人家红花会吃顿晚宴吧,我这边等吕姑娘收拾好了就出城。”
朱从之装作没听出张三话里的暗讽,说道:“既然如此,愚兄就先把雪莲给我父王送过去。”
边走边暗自琢磨张三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不管有道理没道理,张三这是不肯吐口,只能另想办法了。
转回之际,许江楼正在和吕婉作别,张三近前悄声道:“江楼姐,这一年来若是有事可到福建“知乎堂”找我。”
“知道了。”
许江楼没抬头,她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张三已不是当时王府内的张三了,对于朱从之欲杀张三的事,她心里是倾向于张三,为张三鸣不平的,只是师门乃至自身的关系,决定了她得和金陵王府绑在一起,眼下也只能回一句知道了。
目送着一双长腿远去,张三心中也不无涟漪,初入江湖时,许江楼教了他很多,在金陵王府时,也是百般照顾,对他的好仅次于明月,现在不得不各奔东西了。
不过话说起来,那双腿是真够长,一勾一盘,稳啊。
日落之前,吕婉把药铺收拾好了,房屋地契托人还给了朱从之,两匹马,三驾车浩浩荡荡出了金陵城。
烟花三月,从金陵到福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路上大小山寨也有三四十处,尤其是这乱世环节,更是嚣张。
看张三这人马辎重,人物各个年轻,便有那不开眼的蟊贼上来剪径,但结果往往是一句“此山是我开...”还没讲完就被冰川天女劈了。
冰川天女离了天山,又反了师门,等于仙女入凡尘,现在陪着张三又是为人作嫁,原本因为张三而暖和了一些的性情又变得再度冷清,且凶狠。
连灭了三伙盗贼之后,绿林中便传出了“女杀神”之名,闽浙一带,没人敢再碰这三驾马车了。
车驾平安到了福州,“知乎堂”和东南一带大名鼎鼎的“福威镖局”在一条街上。
门牌不小,三层的楼面,十丈的地基,整个楼体是青色粉刷,看起来古朴清幽,“知乎堂”三个篆体大字看起来既有古旧的文化底蕴又不乏江湖的神秘气息。
张三走在前头,轻敲了几下门环。
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厮,打量了一下张三,又看了一下后面的车马人众。
这么多人,还都这么靓丽,小厮微微诧异,感觉是贵客,问道:“客官,打探消息?发布消息?”
张三道:“京城神侯府里来的,印信在此。”
一个盖着神侯火漆大印的信封在小厮眼前亮了亮。
小厮慌忙一躬身,“请进!”
车马安置在了后院,张三见到了养在笼中的许多鸽子,还有出来迎接的福州堂主黄三太,黄三太四十多岁,气态雍容,宛似富家翁,手里拿个烟袋,烟气缭绕,自带暖意。
黄三太是认得两位小姐的,也早就知道了张三要来接手,双方见礼之后,黄三太带着几人上了三楼。
三楼中间一个大厅,就在这里举行了交接仪式。
知乎堂在福建有三个堂口,福州这个算总堂,统管福州宁德两府,还兼管着其它两个分堂。
那两个分堂一个在泉州,负责莆田泉州和金门三地的江湖消息搜集与传递,另外一个在永安,管的是永安,武夷和龙岩三处,如此三堂就囊括了整个福建的版图。
泉州堂主也是京城派过来的,“单鞭”沈清鹤,而永安堂主“双刀”邵南天则是闽地本土豪侠,后入的“知乎堂”。
“那两个堂主刚通知了,应该一日便到,交割完毕,我就可以回京了。”
下人摆上了接风酒席后,黄三太笑吟吟道。
张三道:“不急,还有很多没向前辈请教呢,先敬您一杯。”
酒到杯干,黄三太讲起了现在“知乎堂”的形势,总体形容,就是不太乐观。
原本太武在时,“知乎堂”是一家独大,顺风顺水,有神侯和大帝的关系在,官府也从不来为难。
而现今福建广东两地是天王陈友谅的地盘了,陈友谅虽然也没来刻意找麻烦,但是派人警告过两次,现在堂口兄弟做事就不敢太越格了。
堂口里干的多是盯梢探秘的事,肯定没那么中规中矩,一受限制就颇多掣肘。
二来时局乱,人胆子就大,稍有不慎,盯人探秘的就被反杀,官兵天天打仗,人手不足,捕快有的都跟着上阵了,跑江湖的人物死了,官府根本都不管。
现在兄弟们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干活,原本一个福州总堂探子就有一百八十人,现在三个堂口加起来都没这个数,消息闭塞了,钱也赚的少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