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张三被这气浪冲出去好几丈远,侥幸未伤,转头一看,地下躺倒了一片,有些扣着地面不敢动,有的在挣扎着往起爬,最扎眼的是之前大帝所在的位置,一片烟雾翻腾,边缘处石椅破碎,残肢短腿随处可见,触目惊心。
一个断臂上系着粉色绸巾,张三印象深刻,刚刚还见到那个嫔妃挥着那绸巾逗皇孙,现在看来是逗阎王了,脑袋再愚钝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刺王杀驾!
明月是紧挨着张三飞出去的,一直抓着张三的胳膊,此时也一个翻身,粉嫩的鼻翅轻轻一扇,说道:“是硝磺。”
硝磺张三知道,小时候田伯光从汉口给他和吴青带回来烟花炮仗,里面装的就是硝磺,想不到此时居然有人用来行刺。
几个王爷爬起来哭喊着往烟雾中跑去,场地上的禁卫军在几个国公带领下也飞一般的冲了上来,京郊风大,烟雾很快散了,就听不知哪个王爷还是王孙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张三心道,“完了,莫不是太武这老家伙真驾崩了?”
事发地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朱家人都上去了,还有诸多的官员,侍卫,禁卫军,张三拉着明月退到了边角,听着哭声渐渐放大,夏日清风一吹,身上多了股凉意。
此时,那两面看台上也蒙了,番邦使者纷纷站起,北看台的百姓更是不知所措,本来是来看华夏武者大展神威战番邦的,没想到看的竟是这一场惊天巨变。
世事翻云覆雨,谁人能料苍天?
太武大帝文治武功,俱是一流,自举兵之后就有贤名,当政之后虽然年纪大了,但名声也一直不错,除了嫔妃子嗣多了点之外,可以说没毛病。
现在居然被炸死了,不少忠君爱国之民当场就哭了起来。
张三没哭,倒也不是他不忠君爱国,而是此刻心乱如麻,他来参加这个朝拜会是有着明确目的,就是要夺魁,在太武大帝面前露个脸,好救师兄田伯光。
现在人没了,他要露脸那除非跟去了,跟去是不可能的,只是师兄现在怎么救?等新皇登基么?大赦天下也不赦死囚吧?
就这么想着呢,忽见南面看台一阵骚乱,从番邦使团那跑出一个侍卫,身形忽左忽右,快如疾风,连跃几道石椅,看目的是要奔猎场口。
这身姿张三太熟悉了,看了十几年,别说穿着侍卫服,就是啥也不穿张三也认得,师傅吴良。
眼看不少人追了过去,来不及和明月道别,张三也往那个方向跑,刚一迈步,就见番邦使团那突起一人,站在了石椅上,对着吴良背影弯弓搭箭。
那弓箭手箭法极是高明,一弓三箭,开弓如满月,箭去如流星,三只箭分了左中右三路,直奔吴良,就算吴良此时回头看到,只怕都不好躲,更何况吴良还没回头。
张三脚下不停,但是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祈祷吴良现在能被什么东西绊个跟头,或许可以躲过此劫,然而没有,吴良直到箭临身后才似有所觉,奋力往左一让,躲过了居中一箭,但是左侧那只箭却直穿其右肋,就留个箭羽在外面,前面想必是已经穿透了。
吴良跑势未歇,直到一丈外才扑倒在地,爬起的身形带着十分踉跄,血顺着箭尾淌了下来,雪白的箭羽瞬间染成红色。
一看师傅命在旦夕,张三双眼起红线,血贯瞳仁,脚下拿出了亡命的速度,比前日和韦蝠王较劲时还快几分。
就在后面人即将追到的间不容发之际,张三抢先一步到了,一把将吴良抱起,“师傅,是我,坚持住。”
“老喽,不中用了。”吴良嘴里哼唧着,躺在张三怀里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身为华夏轻功比试第一名,虽然抱着一个人,张三也不是等闲人物追得上的,加上此时整个西郊猎场乱哄哄一片,左冲右突之下甩出了追兵一段距离,此时刚好看到了一匹孤零零的白马。
也不管是谁的了,张三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那马就奔了猎场口。
这马神骏异常,速度奇快,让张三心中暗喜,天助我也!
眼看出了猎场口,张三紧张的摇晃了一下怀中的吴良,“师傅,快醒醒,别闭眼。”
“睁不开,没死呢。”吴良哼哼着说话,眉头直皱,看样子应该是十分疼痛,强忍着呢。
不过没死就好,张三不管身后事,骑马一阵风的跑了。
眼下必须送师傅去救治,哪里合适,灵光一现,忽地想到了吕婉,吕婉住在城西,离这刚好也最近。
张三打马如飞,刚到西直门,不想天都亮了,城门居然关了。
关了也得进,爱咋咋地吧,张三心里一横,骑马绕到了两里之外,背着吴良站在马背上,隔着护城河扔出了神龙抓。
京师守卫天下第一,城墙也是第一高,神龙抓堪堪搭了个边,再高三尺只怕都够不到了。
张三蹭蹭爬了上去。
还好,远处城楼里有守卫,但是没人往这边看,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爬京城的墙,张三快走几步走到了对面,神龙抓往墙楼一搭,滑了下去。
下去之后就直奔吕婉府上,城里现在一片安宁,看来没去看热闹的百姓们还不知道西郊那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大事。
一路颠簸,吴良脸色已是十分不好看,张三不敢耽搁一分一毫的时间,到了吕婉门前也没敲门,直接跳了进去。
此时天虽然已经亮了,却也还是清晨,吕婉府里又向来安静无事,小厮们也自偷懒未起。
来过的地方,张三不会忘,背着吴良径直奔了吕婉的卧房。
吕婉倒是起了,不过尚未洗漱,小丫鬟去打水了,她独坐床边正在沉思,膝上放了一本《周公解梦》,昨晚梦见张三求着要娶她,场景就是她在山东吕府时那个后花园秋千下,踢打不走,这时丫鬟报说朱小王子带人来送聘礼,已经到了前厅,正自着急时,醒了。
翻了半天书也没找到个称心的解释,吕婉站起,想找件披风披上,等着洗漱呢,只穿了贴身小衣,两只胳膊露了半天有些凉。
脚刚沾地,外间门“咣当”一声撞开了,丫鬟没这么冒失啊,来了匪徒?吕婉心思电转,伸手就从墙上摘下了红缨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