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女子真面目都不肯示人,又怎肯和吕婉纠缠,也不答话,望着张三逃走的大致方向,依旧追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吕婉有心回城再找马,或者和父母汇报一声,但是又怕就此彻底断了线索,银牙一咬,也继续追。
出了两女的视线,张三当即选择了换个方向,转奔枣城而去,蒙山在泰南城东南,相距不到两百里,走点弯路也用不了几天,到枣城雇个车夫就是。
首战告捷心里美,春风得意马蹄疾。
虽然没能一亲吕小姐芳泽,但是协助知府杀死了普善这个首恶,回头又捎上了黑煞掌严正刚,这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壮举,够自己做好几件不太光彩的事了。
而且出师任务,也算完成,神行百变即将到手,张三说不出的心情舒畅,坐在车夫旁边直哼小曲,任凭马车颠簸不觉疲倦,只闻春风花草香。
“公子打泰南过来,可曾听说普渡寺之事?”马车夫五十多岁,极为健谈,看张三心情不错,一直搭话。
消息传得这么快么?这就今早的事啊,张三假做不知,回道:“不知道呢,老丈讲讲!”
老头马鞭甩出啪的一声响,得意说道:“这可是天大的事。”
“愿闻其详!”
“普渡寺求子你知道吧?”
“知道,很有名。”张三点头。
“你道是普渡寺如何送子啊?”
“不是菩萨显灵么?”张三还得配合。
“哎呀呀,哪有什么菩萨显灵,都是那群光头和尚送的,送出来的都是释子沙弥,生下来都会敲木鱼念经的。”
说完又怕张三不懂,又解释道:“那些求子的妇人都是给和尚们白玩了,我早就说过那帮秃驴不是好鸟,间壁的伙计老李不听,前年和他儿子巴巴的把过门不到一年的媳妇给送去了,去年是添了个大胖小子,可虎式了,老李那家伙乐的,天天和我炫耀。”
“今早朝廷派过来的吕知府带好几千的官兵把那贼窝给端了,消息一到枣城,老李儿媳妇当时就上吊了,还好老李儿子情意重,给救了下来,不过大胖小子正张罗送人呢,我出来时老李见我都没说话。”
张三有点印象,和车夫出来时,见过一个一脸苦大仇深的老头。
“可惜了老李那水嫩嫩的儿媳妇喽!”车夫感叹道。
“可惜啥,人家不是没上吊么,咋听您老这意思像是替自己可惜呢?”张三笑问道。
“哪有哪有,别胡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车夫虽是如此说,嘴角却还起了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的微笑,让张三颇为开怀。
车夫又转了话题说道:“那些和尚也是穷凶极恶,罪行露了还不伏法,和官兵斗了半个多时辰,尤其是那主持普善,武艺高超,上百官兵都靠进不了,若不是突然出现个少年侠士,一把飞刀结果了他,搞不好还得伤了知府。”
“哦,还有少年侠士。”听到自己,张三很感兴趣。
“那是,我朝就是能人辈出,那少年侠士半里之外,一把飞刀就中了普善喉咙,人都说必是小李飞刀的传人。”车夫说得眉飞色舞。
张三心道,半里之外,鬼才射的中,我明明用了七把飞刀才成功,传得也太玄乎了,不过要真是小李飞刀的传人就好了,不过自己师傅是吴良。
想到吴良,张三想起了出师任务,之前研究过那项链,也没看出啥端倪,链子是死物,一个鸡心坠也没看出啥活动气。
拿出来再看看,对着太阳左照照,右照照,还真被张三发现了一点端倪。
坠子侧面有个极细的小孔,不是做贼的眼睛,很难发现得了。
有孔就有机关,张三深知这个道理,手头没有这么细的工具,这小孔比针还细。
拔下两根头发丝,拧成一股,探了进去,左三右五,两进两出,啵棱一声,坠子打开了。
一个古朴丝绢,叠成了心型,张三一点一点展开,心想莫不是什么武学秘本?要真是那就发达了。
然而,并不是。
一堆的药名,数数有二三十个,张三一来对药品毫无研究,二来字也认得有限,这药方上只认得香芝、雪蚕、白果几样笔划简单的,其余要么全然不识,要么是只认个一半,治啥的也不知道,相当于天书。
难道这药方有点来头?看这丝绢书还是大汉王朝常用的东西,好些年头了,药方也必是古物。
师傅让自己采花是假?盗方是真?联想到吴良说自己研究一种什么功法,张三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吕婉那个一脸正气的小姑娘会藏什么采补之类的药方么,不大可能。
带着疑惑张三把丝绢叠好放进了坠子里,重新落锁,不过放进去之前张三也留了个心眼,拿小刀把药方照葫芦画瓢刻在了一块软木之上,贴身藏好。
项链...就挂脖子上吧,沾沾知府小姐的香气。
当晚借宿了个村庄,第二日傍晚,雄浑的蒙山已经遥遥在望了,但是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
“何方侠女,还请放条路,车上仅一少年公子,没有硬货。”车夫倒是不怯场,停车直接说话。
张三心道,人家就是冲着我来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吕婉,不知从哪又骑了一个高头大马,不过说来这个吕婉年纪不大,面容也是秋水粉黛,但还真是有点豪侠之气,之前便吓了自己一跳,现在车夫又当她是打劫的。
不知道怎么被人抄了后路,张三后悔没骑马。
他小时被马摔过一次,因此不惯骑马,只喜坐车,车没马快,这次便吃了亏。
吕婉扬鞭一指:“我拦的就是你车上这个贼。”
“老丈先回吧!”张三丢出二两银子跳下了车。
车夫识时务,收了钱热闹也不看,把马车掉了个方向,鞭子一响,便奔了来时的路。
“你捉不住我的!”张三以手指马,表示自己依然可以射人先射马。
吕婉纵身跳下,点漆一般的双目盯着张三,让张三情不自禁的就有些心虚,很想说,你别过来。
不过这话要一说,自己也就没法干采花贼了,于是挺硬了脊梁。
吕婉身子不动,似是怕惊跑了张三,就那么用眼睛看着,身上草绿色的翠湖衫被风掀起了衣角,露出腰间一条素色织锦腰带,包裹着盈盈一握的小腰,显得清新素雅。
张三的眼神出卖了他的身份,吕婉的表情从冰冷转为鄙视,但最后还是有几分无奈。
说道:“我知道我捉不住你,但是那东西就是我的命,所以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张三听了心里也是一跳,他只偷东西,不玩命。
但是就这么交出去,也同样不太甘心,盗门是有还回东西的先例,那都是在出动多少大人物说情的情况下,被人家三言两语吓出去了,那说出去会被笑掉了大牙。
想着自己的出师任务和神行百变,张三牙一咬心一狠,说道:“对不住了姑娘。”说罢转身要跑。
“且慢!”吕婉一声喊,张三不由自主的慢下了。
吕婉并没有追,而是问道:“你能听我讲个故事么?”
······
讲故事,张三和坐马车一样喜欢,更何况是从美人口中娓娓道来,不用开口都知道比车夫讲得好听百倍,张三心里先享受了,然后是耳朵。
马被拴在了一旁,晚风拂柳,霞光醉人。
一对少男少女同坐柳荫之下,隔了五步开外,对坐相视,一个讲,一个听。
故事情节并不新奇,但是少女讲得很投入,张三听进去了。
“很久以前,有个立志学医的人,四处拜师,集百家之长,终成杏林国手,但学成时年事已高,不堪整日悬壶,于是办了个学堂,着书立说的同时广收门徒。”
“在他众多的门徒中,有两个最为出众,经过人品和各方面反复考量之下,老医师选择了其中的师兄传授了衣钵。”
“师兄学成后闯出了很大的名声,后来甚至得到机会入帝都为达官显贵治病,进一步又成为太医,名动一时。”
“而那个没被选中的师弟也同样弄出了点名堂,回到家乡后开了好几家医馆,但是他始终不甘心,觉得如果能得到老医师临终所留全部药方,他一定会比师兄做得更好,能成一代医圣也说不定。”
张三这时插言道:“要是能成医圣没有别人的药方也能成医圣。”
吕婉难得的投过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缥缈如虹,让张三心头一跳,同时心中也大致揣测出来了,吕婉肯定是和那师兄有关系,若是和师弟近的话,刚那么说八成就要翻脸了。
吕婉接着讲道:“后来那个师弟就不断向师兄索取药方,师兄有老医师的叮嘱,药方不得轻传,但还是耐不住师弟反复求索,给了几味。”
“那几味药方都比较神奇,师弟尝了甜头之后越发贪婪,当师兄不再给的情况下,居然使计策把师兄害了,抢走了师兄几乎所有的药方。”
“大夫挺厉害啊,还敢抢东西。”张三又插嘴道,他都只敢偷,不敢抢。
“那师弟本就是武林高手。”吕婉道。
“啊?”张三诧异了。
吕婉又说道:“师弟抢了药方之后,配置出了几味神药,药铺名声大躁,已经开遍王朝各地。”
已经开遍王朝各地的药铺,那就一家啊,“宝生堂”宗门里的固本培元丹和跌打损伤药都是买的宝生堂的,自己怀里还有两包呢。
事情有点大,张三耳朵都开始谨慎起来。
“不过,还有一味药方是他没抢到的,也是那个师弟念念不忘的。”吕婉继续说。
张三心咯噔一下,莫非那项链坠子里的就是?
“看来你已经知道坠子里的东西了。”吕婉问道,这次出卖张三的不是眼神和表情,而是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那个坠子心。
“当初那个老医师便是闻名天下的丹溪先生,师兄就是家父,字原礼,号素斋,也称思恭先生,而那个畜生不如的师弟,就是宝生堂的主人,林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