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他就要走向台前,受到的关注将更加多,如果因为他而给苏樱的名声带来什么影响的话,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她这个方家表小姐,到底是有名无实,这迟早不是秘密。
见他起身离开,宋晓冉急问:“你去哪?”
“我不走。我去给你们做饭,难道你们哭了那么久,都不饿么?再说,还要给她补过生日呢…”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苏苏,你看他心里,还是关心着你的不是么…”宋晓冉一句一句地宽慰着,苏樱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饭毕,苏樱的情绪也已经平稳许多了,宋晓冉不想打搅两人,于是便问明了方天林新居的地址,去看望小阳,留下兄妹二人在此独处。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情形出现了。
两人独处的事情,仿佛还是上辈子发生地似的。
“哥,我当初搬到这里,并不是图自由,我只是想跟你生活在一起而已。我承认,一开始,我还有着那么一点点企图在里头,可是后来…后来爸爸他去了,我就把那点心思放下了。我想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表妹,因为我怕连你都失去。”
“苏苏,我还是你表哥啊,我不会不管你的…”
“你先听我说,”苏樱打断他的话,“对,你把我当成家人了,你也终于承认我长大了,不需要再有过多照顾了。这些,我都很高兴,但我同时也很痛苦。因为我渴望被你关爱,渴望被你保护,我巴不得自己只有小阳那么大,那你就会每天照看着我…但事实上,我确实长大了。”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参加高考,如果我顺利考上警校,其实我们见面的机会将越来越少。到那时候,住不住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区别,”说到这,她淡淡地一笑,“只可惜了这房子,这么漂亮的房子。原本还热热闹闹地,转眼间,要人去楼空了。”
苏樱表明心迹,已经是坦然接受方天林的辞行,那他也没必要再劝说什么。一直以来,苏樱都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女孩,想通了道理便不会与人为难。但正因为如此,总让人觉得,一切委屈都是她一个人在承担。看着,好是辛苦,不知何时,会不会把她压垮。
“警校基地是在北郊,离你老家倒是很近,比起这里反而方便许多。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以后干脆搬到苏镇去,也好抽空陪一陪姑姑。”
不跟家人住在一起,她的心中便有难耐的寂寞。
“…好,你就住在我那院里吧,我会吩咐下去的。”
苏樱笑了笑:“不急的,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
“你是我妹妹,能有什么事难得倒你呢?”方天林轻轻地说了一句,见了她的笑容,已经是心安了些。
当然有事能难倒我了,那便是你…
李雁鸿的离去,显然让方天林一时缓不过劲来,因为苏樱能看到他眉宇间的一丝怅然。他身负一个庞大家族的重担,有那么多的琐事缠身,重压之下甚至曾经一度出走。他原本,也只是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的罢了,他心中的苦闷又何曾少了呢?
苏樱不想给方天林带来再多的负担,所以她的心意,一时也不考虑提起了。她走近自己的表哥,想宽慰他几句,向他道歉因自己的一时任性害他担心。
她抬起手,在他鬓角轻轻拂过,手一颤,在那发丝间竟看见了几缕白发。她缓缓地揪下一根来,递到表哥面前:“哥,你…”
方天林看了一眼,微笑道:“哦,没事的,只是这几日除了赶工,还有多桩要事处理,每天只能睡个两三个小时…呵呵,谁让我前段日子荒废了呢,不要紧,过些日子调养一下,就没这东西了。”
“哥…”苏樱一下心疼地不行,抱住了他泣不成声。
他有那么一大家子要顾,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来为家族做事,他的眼睛又怎么可能只盯着她一个人。
他已经尽力了,想通这层,苏樱觉得自己受得那点委屈跟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哂。而她竟还在那里自怨自哀,仿佛天下人都亏欠着自己似的。她有满腔的歉意想跟方天林诉说,但不消她说什么,他似乎都懂。
“好了,别哭了,哥明白,都明白…你能理解哥就好,”方天林拍着她的肩膀道,“苏苏,说到底,还是你最贴心…”
深夜,方天林仍未睡着,他脑中尽是和小鸿之间的点点滴滴,无奈分离的苦楚让他根本无法安心睡眠。
他就那么靠在阳台上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忽然,他的电话响起。
“喂。”
那头是茹雅的声音,非常急促:“出事了,马上出来,跟我去一趟市北。”
方天林快速地挂断电话,披上外套下楼,茹雅已经在他楼下等着了,而且是她自己在开车。
等他一上车,茹雅就快速启动,向高速公路疾驰而去。
“出了什么事?”
“小瑶今天在看场子的时候,把秋启严打了。他们一伙的配着枪,现在把小瑶扣下了,要我们这边管事的出面。薛伯去了,他们不给面子,父亲和二叔都不在东城,这件事只能你去摆平。”
这个秋启严,是东城市长秋道准的堂侄,老巢在鲁州,前段时间不知什么缘故,心血来潮到东城来耍,专挑方家的场子,还到处打着他堂叔市长的旗号。
北堂的弟兄查明了他的来路之后,请示了上头。方天林的意思是,只要不让他在自己地盘上出事就行。这件事,北堂上下都吩咐过,没想到薛小瑶那暴烈脾气居然这时候没管住,动手把他给打了。
“姓秋的伤得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缘故才动的手?”
茹雅就把自己了解的情形大致与他说了。原来两个小时前,薛小瑶正在所辖地盘的永鑫歌城巡场,忽然女厕所那里被轰出来一批人,因为动静闹得比较大,所以她自然过去看了看,随行的还有两个弟兄。
厕所门口被两个汉子堵了,薛小瑶等三人听到里头有呼救的声音的,于是小瑶动手把两个汉子制住了强冲进去。一进厕所她便瞧见有个男人把一个女的压在地上意图施暴,想也没想就把他拖起来揍了一顿。
等那头拔枪,他们几个才发现,打的是上头交代了好生看护的秋启严。
“妈的…”方天林低声咒骂道,“现在歌城那边怎么样了?”
“小瑶在他们手里,看场子的弟兄们也被集中到了一起。歌城的经理报给了薛伯,薛伯去了以后他们连门也不让他进,所以就报到我这里了。”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茹雅寻思了下他话里的意味,踌躇道:“知道详情的就几个传信的兄弟,客人们是出了事就被驱散的…堂兄,你想怎么做?这回是我们先动手的,理亏啊。更何况,对方是…”
“停车,我来开。”方天林命令道,随后与她换了驾驶位。他在高速路上一路超车前行,并一边吩咐她着薛伯去准备钱。
茹雅见他有和解的意思,心里也放宽了些,就照着他吩咐通知薛海山。
车行到市北永鑫歌城,方天林和茹雅在门口就迎上了薛海山,北堂堂主一脸焦急,见少主和长公主终于来了,见了个礼后也不废话,就带着他们往里走。
走到离门口还有几步,薛海山回身问方天林:“少主,这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见机行事,你们先在外头等着。”方天林说完后,独自一人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