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跑了的话?
他们成什么了?昨天那伙细作的余党?
姜胜之发现这个因果逻辑居然没什么毛病,否则为什么明洛多管闲事?千方百计过来?
他越想越黑脸。
偏偏这男人还在作死:“杀啊,你们杀了我大不了。你们肯定是细作,所以做贼心虚,所以……”
明洛猛地上前几步,将手臂轻轻一抬,按照先前无数次演练般接连射出两箭,稳稳命中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附近虽然人不多,但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诚如此人所说,看到的人越多,她似乎就越可疑,而任何人,在放大镜下都是越看越鬼祟的。
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
而她的秘密太多了。
也就显得格外可疑。
男人捂着肚子倒地,平娃眼明手快地给他塞住了嘴,由着人滚床般在地上不停扑腾,血一点点地染红了枯黄的草地。
“杀了他。我养你。”
明洛将匕首抽了出来,递给旁边傻了的女人,同时余光留心着在舔嘴角回味的小饼。
这个时代的女人,能立起来的少之又少。
就像眼前的她,居然被自家男人逼迫着去做暗娼,以求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何等卑微可怜。
命运或许无情,但日子是可以改变的。
她想看看对方的决心。
“奴家……没杀过人……奴家连只鸡……”女人哭丧着脸,泪却在男人倒地的瞬间止住了。
鸡她是杀过的。
怎么杀来着……
她神使鬼差地接过了匕首,又怔怔看着惊骇欲死,不停在地上蠕动远离的男人。
前所未有的感觉开始在心上蔓延。
对于从未当家做主过的她来说,这一刻是多么的神奇,多么的令她晕眩,多么的……美好。
她温声道:“小饼,拿竹篓罩好,转过身去。”
小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分外听话地背过了身戴上了竹篓。
角色终于互换。
男人开始不断哀嚎:“败家……不,不是,阿棠……不对,你是彩娘,彩娘,你饶了某!某当年好心收留你的啊!你怎么能当白眼狼!是某给你口饭吃!这宅子是某的呀!”
彩娘不停回忆着她幼年时帮母亲杀鸡的情形,对,必须要割喉,然后放血,血到一半鸡就不挣扎了……
她视线慢慢聚焦,一步一步走向这个男人。
“是,是你勉为其难收留的我!所以,我任劳任怨!我什么活儿都干!我生完孩子第三天就给你做饭洗衣!”
“哪怕后来你私自放了其他男人进屋,强迫我……我都认了!我都认了啊!可是你怎么能把我卖到勾栏院去!我那么听你的话!”
“明明官军都饶了我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赶尽杀绝!还有小饼?你预备卖她到哪里去?你居然要分开我们娘俩,你好狠的心……”
彩娘说得很激动,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动,明洛还以为她会犹豫,她会不忍心,她会回心转意。
结果刀子利落无比地刺入了男人的脖颈,那最为脆弱最为要紧的地方,血在一霎那喷得到处都是。
男人啊啊惨叫了几声后不动了,像是被放血的鸡,滑稽地挥舞着四肢,留下了最后的轨迹,停止了垂死挣扎。
四个人都异常平静。
包括竹篓里被母亲要求回避的女孩,她率先打破了一地沉默:“阿娘……我能出来了吗?”
“别看别看。”彩娘顾不得自己衣裳上被喷洒一身的血,忙跑过去搂住了小小的女儿。
“阿娘没事,我看得多了。不要紧。”小饼话说得相当不错,摘下竹篓后盯着明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