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骗你吗？”邱大郎对碗娘说不上满意与否，左右就那么回事。
但今儿他必须弄清楚。
碗娘自然清楚明洛的不对劲，但她说什么也不相信明洛会在平康坊谋生赚钱。
两人位置靠后，格外紧张地看着来往的每一个娘子，直到开席，碗娘还没看到明洛。
她不免松了口气，偷偷拿眼看满眼不豫的邱大郎。
是因为明洛颜色太好吗？
碗娘想起家里那个叫芊芊的美婢。
她一时转过荒唐的念想……又立刻逼着自己打住，还是叫阿耶给明洛相看个人家吧。
大姑娘留在家里，迟早出事。
说书开始了。
恬娘子没在这之前发作，她主要想听听这位的水平，到底是夸大其词还是名副其实？
而明洛罕见地嗓子发紧，萍姑姑但凡记性不差，大约不会忘记自己这个厚颜无耻的白眼狼。
“提起陈寿著的三国志，在座有多少通读过？”
她开始摒弃多余想法，抛砖引玉。
廖廖举起几双手。
“自汉末何进与十常侍的纷争后，华夏大地群魔渐起，并诞生了唯一一位在四战之地统一北方的枭雄，曹操。”
恬娘子越听越严肃，明洛时不时穿插史料以及若干她听都没听过的人名，无一不揭示着对方的博闻强识。
而萍姑姑陷入了沉思。
如明洛所料，她在最初几句话后便确定了其身份，一边暗叹于明洛的口齿和表述，一边思索她的身份。
至于最惊愕的当属碗娘。
她脸一下子就白了。
邱大郎则连连冷笑。
明洛说书的节奏一如既往，中场休息时刻，恬娘子给自己鼓了两次气，才沉声开口：“风萍小院沈恬请见娘子真容。”
宾客里识得她的不在少数，当场拍掌叫好。
“还请娘子指教。”
沈恬姿态端得不高，可能是明洛这段含金量颇高的说书让她正视了对方肚子里的墨水。
这是明洛预计里的事。
她必须有所表态：“早闻娘子名声，今日备感荣幸，只是奴确实不便见客，还望海涵一二。”
邱大郎轻哼着骂：“你这妹妹算有点廉耻心。”
碗娘惴惴不安地看着前方。
那一扇屏风挡得住什么呢。
“娘子说笑了，来这处的不都是仰慕娘子才华，奴今日头一回听，也颇觉惊艳。”
沈恬定定看着屏风。
“恬娘子，奴无意与任何人相争，您贵为宾客，还望能够体谅。”明洛轻轻叹气。
沈恬忍着脾气说了好些奉承的话，这时却语出惊人：“娘子莫非不是伎家？故而遮掩真容？”
在座有些哗然，碗娘几乎难过得要垂泪，她今后要怎么在婆家做人？明洛如此行事会不会连累家人？
还有她昔日的来历……
“是或不是，恬娘子很介意吗？如你所说，在座不过来听个乐吃个饭，何苦弄得都不高兴呢？”
明洛打起精神，平视前方。
“恬娘子若是来捧场，奴代表赵二家欢迎您，但若是其他心思，恕奴无法回应，失礼了。且今日并非约定的游戏日，奴恕难从命。”
戴七帮腔道：“规矩是一早定下的，并非我们针对恬娘子，姑姑您说是吧？”
被点名的萍姑姑明白这是最后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台阶，就坡下驴：“七娘子所言甚是，确是我们冒昧了。”
屏风后的明洛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连喝几口水都没能恢复心境，不管按照什么道德观来算。
她在萍姑姑面前着实抬不起头，心虚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