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一家子都这德行?
“照你说法,岂不是并州危矣?”李秀宁面色一白。
“公主,天下之争哪有轻描淡写的?一寸山河一寸功。哪家开国之君不是刀光血影里杀出来的?”
就你父亲是个例外。
两千年封建帝王史里的个例。
也即将在几年后会体会到最大的反噬与无力。
“你估计有多快?”李秀宁皱眉道。
明洛只作无奈状:“看晋阳何时陷落了。”你的好弟弟会将晋阳打包送给刘武周,会只身带着妻妾儿女逃回长安。
“就眼睁睁看着?”李秀宁瞠目。
明洛比她还光棍,这又不是她家的江山,自有人会为此奋战,为之苦心孤诣。
“公主若能说动陛下出兵,也可。”明洛提了个聊胜于无的建议,每每李唐有难,派谁去都不好使,到最后都只有一人。
李世民。
“谁去?”李秀宁看向她。
明洛静静回望她,良久启齿一笑:“陛下心意,我如何敢说。”
反正裴寂是绝对有份的,刘文静就死在这一年。
说一千道一万,李渊作为开国之君实在过于拉垮,和汉高祖光武帝比都没法比,任人唯亲就算了,还刻薄寡恩,赏罚全凭个人喜恶。
唯一值得夸赞的大概就是外交手段和朝堂平衡的权术了。
可最后还不是玩崩了。
李秀宁回府的路上仍满心盘算着明洛的来路和意图,是先知吗?还是突厥奸细?后者的话,为什么一门心思往她府上钻?
就算她身份尊贵,是太子秦王的同胞姐妹,可她身上无一官半职,明洛也避柴绍如蛇蝎,从不往驸马面前站的。
到底为啥呢?
她刚刚抛了诱饵,举荐她去秦王府任职。
谁知人家一点不留恋地踢了回来,还要求长安府衙的小吏位置——哪有奸细不往政治中心靠拢的?
李秀宁是个行动派,她索性写了封信给自家二弟,试图打听清楚明洛在军中的表现和种种事迹。
柴绍只晓得个大体,具体细节一概不知。
书信走到长春宫后,因是亲姐姐的家信,负责机要的房乔相对细心,没有第一时间拆阅,而是呈给了刚从校场回来的秦王。
秦王如常换衣换鞋后,坐在案前舒了口长气。
“殿下是赢了?”房乔本不该用疑问句的,奈何新收编的几位降将各个身负绝技,有擅长弓的,有擅于耍刀的,皆是马上功夫了得的豪杰。
他家秦王虽也勤于弓马,但单项拔尖上刀槊不一定就比人强。
不过大家伙儿都是有眼色的,没谁当众会给主帅难堪,害秦王摔马吃个泥啥的。
反而都是众星捧月地哄着,谁叫秦王年纪小呢,满校场有名有姓的将军校尉里,寻不出比他小的。
“哪里赢了,当我瞎呢。”秦王没好气地哼了声,顺手拿过房乔区分开的文书翻阅。
第一封便是陛下调窦诞、宇文歆往晋阳协助齐王守城的消息。第二封是直接来他这儿的敕令,他早在校场便接到了,从内侍地方领了口谕。
“这是并州其他处的守将。”房乔附上一份名单,详尽而周全。
秦王的心绪渐渐从校场上的意气风发转成了久久无言的沉渊静水,屋内气氛急速下降,房乔见状将一封平阳公主府的家信递给了他,试图缓一缓彼此的心境。
“阿姐的?”秦王轩眉一扬。
言罢也就顺手裁开了牛皮封,展开其中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