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警察局最顶层的专案组办公区,以葛东明为首的几个人都在急切的等待着。
林遥来不及看清其他人是谁,冲到葛东明面前就问:“司徒到底发生什么了?”
葛东明扔掉手里的香烟,气恨恨的说:“我还想问你,怎么人就跑了?”
“他是在你们手里丢的,问我有屁用!为什么要把他转移到看守所?”
葛东明语塞,站在后面的杨磊开口说道:“昨天下午我们收到匿名邮包,里面有证据指出,司徒有杀害梁叔的嫌疑。”
这一惊,非同小可。
“你们确认了吗?调查了吗?核实了吗?昨天下午才收到的匿名邮包,今天就把司徒转移到看守所,这符合程序吗?别告诉我你们有特权,这是什么特权?不顾事实,就罔顾他人的清白。司徒是你们带来的,现在人没了,我跟谁去要?”
被曾经是下属的人一顿数落,葛东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纳闷了。
“小林,你怎么不在乎匿名邮包里的东西呢?”
“因为我知道你们不可能让我知道!我和司徒的关系你们都清楚,专案组都没让我进,现在会让我告诉我就出鬼了!”
杨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那说话的语气还是无法和他的冰山脸相配。
“林遥,你冷静一点。现在已近年关,正是犯罪率的高峰期,这里关押的人已经快爆满了。担心龙蛇混杂会出现异状,所以,专案组成立的那天就规定,凡是我们经手案件的嫌疑人,一律关押在看守所里。也就是说,司徒是否真有杀害他人的嫌疑,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确认。”
“靠,这还像句人话。”
除林遥外,所有人都四处寻找不雅之言的发源地,都觉得很惊讶,怎么刚才没看见这人?
“他是司徒的律师,姓廖。”葛东明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廖江雨的情景,不免很想让自己人间蒸发。
廖江雨一副无赖加混混模样的走过来,藐视的扫了一眼,说道:“我当事人是否有见我的要求?”这时他该履行职责。
“没有。”杨磊好像很不喜欢他。
“是否提出过要见林遥的要求?”
“没有。”
“小子,蒙谁呢?司徒要是没提出过要见我,我把脑袋扭下来给你当球踢!你们在转移看守所前,必须要告诉他原因及地点。大家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他知道一时半会很难澄清事实,也有权利让我为他办理取保候审。
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了,他能让你们关进去?你们所谓的专案组一定有某些特权,比如说可以拒绝嫌疑人的取保候审,甚至剥夺了他联系律师的权利。”
“廖律师,你这是在指责警方吗?”杨磊上前一步,冷酷的问。
“洒家我没那闲心。司徒跑了就跑了,我更关心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会通缉司徒千夜。”
林遥一股火直冲脑顶,咬牙瞪眼!廖江雨一手抓住他,冷刺骨的杀气直逼众人。
一些其他部门的人不知道廖江什么出身,也不知道他和司徒的关系究竟是怎样,就是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像个律师。当看见他眼神的寒意,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足够让人心惊胆颤,这才明白,此人招惹不得。
林遥也感到惊讶,不知道廖江雨这一身的寒气是怎么出来的?连他都要敬畏三分。
廖江雨收起了发自体内的气息,却丝毫不介意为了老友违背师训,在场人面前展露师门绝学。
“这里好歹也算林遥的娘家,我不好干的太过分。洒家我把丑话先放下,别说司徒屁事没有,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成立了,洒家我也能召集二十个顶级律师成立司徒律师团,不把司徒完完整整的讨回来,我他妈的就回山里,在佛祖面前自断经脉!”
“和尚……”被他这么一说,林遥这火气也小了不少,还被感动的有点羡慕司徒了。
廖江雨扯着林遥就打算离开,临走前,还留下话:“愿意把命搭进去也要救司徒的可不止我一个,通缉令一出,你们就做好准备吧。”
警察局门口的停车场里,林遥关了车门,急不可待的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鬼也关机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道上认识司徒的,谁不知道他和老鬼是换过命的忘年交。司徒的通缉令一出,所有的人都会找老鬼,老鬼要是也跟着玩消失,就等于是天下大乱。洒家我再告诉你,那老色鬼早年交下过几个肯舍命的高人,他们曾许下誓言,如果哪一天司徒有难,会倾巢而出为司徒拼命。你想想吧,白道有老鬼那边的关系,黑道有几个哥们给他拼命,不管是警方还是组织,甚至包括我们,谁都别想清净了。”
林遥不再作声,想着司徒曾经说要安排他见几个朋友,是不是就是廖江雨说的这些人。
“和尚,现在还不能这么肯定。你没发现刚才的事很奇怪吗?如果说司徒被确认了有杀害梁叔的嫌疑,为什么组长他们没有审问我?”
“对啊,按理说,案发当晚你们俩在一起,他们第一个要问的人就是你啊。”
“可组长他们只字未提。我明白了,专案组里有组织的卧底,那个什么匿名邮件也一定是组织安排的,组长知道这些情况,只能暂时按兵不动。没有立刻审问我,是因为不能一再退步。
如果我被审问,可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的,现在司徒失踪,叶慈找不到,就只剩下我一个。如果我再被组长他们缠住,那组织的人几乎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而他们所有做的一切,都可以推到畏罪潜逃的司徒身上。”
“可专案组又不是姓葛的一个人说了算。”
“他又很完美的两个理由。一,不能打草惊蛇,要暗中监视我,等着司徒上门。二,我和司徒关系密切,我很可能为他做假证,与其这样,还不如他们重新调查。这两个理由,足够说服其他人。”
廖江雨嘿嘿的笑,一点没有刚才那种杀人逼人的气势。
“你恢复的还真快啊。我估计司徒一定会来找你。”
“不,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找我。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跑,所有的目光都会在我身上。”
“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弄明白那匿名邮包里到底是什么,一会我去找小唐,你去找叶慈,我们的人手太少,很难办事。”
和廖江雨分开以后,林遥打开手表盘,下面就是跟踪司徒信号的接收器,那个原本该闪烁不停的红色的小圆点,已经消失不见。
不能乱,现在要相信他平安无事,要尽快找出真相!
不断给自己打气的林遥拨打了唐朔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接听电话的人是唐朔的大哥,知道对方是林遥,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你到家里来吧。”
根据唐松给的地址,林遥很快就到了有人把守大门的小区里。
打开门的是帮佣,林遥看见唐松一身家居服站在厅里等着他。
“请坐吧,小朔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很快就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和黄伯父有关系。”
黄伯父?对了,鬼头名叫黄正。看来他已经解决了唐朔的事。
“老前辈,我很敬佩他。”只不过现在和司徒一起失踪了。
“我父亲答应让小朔跟着你办案,至于那个叶慈,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只是小朔还有些……希望你能多开解他。”
“我会的。”哼,当然是要帮唐朔抓人,用尽酷刑惩罚叶慈。
他们说了一会话,唐朔提着一个大包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林遥难艰难的露出微笑。
“准备好了?”林遥不想安慰他什么,这孩子懂得如何坚强。
“准备好了。大哥,我走了,告诉老爸,下个月我会去集训营,不用派人来抓我。”说完,他就跟着林遥离开了家。
回老宅的路上,林遥把所有的事告诉给唐朔,唐朔只是在点头,丝毫不为司徒的逃跑而感到惊讶和不安。随后,林遥又问到他和叶慈今后的打算。
“不想这个,现在是案子最要紧。”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回到老宅的以后,王嫂正在整理房间,林遥便问她怎么会在傍晚了才做?
“哎呀林先生你还不知道呢,大家都走了。”
“都走了?”
“是啊。大少爷因为工作繁忙,住这里不方便,只能回家。他不放心小姐和张小姐,就带着她们一起走了,马先生一个人留在这里干嘛啊,当然也跟着走了。就是左先生一直没看见他人呢,林先生,大少爷吩咐说,你可以留下来的。”
“是的,我还要住一段时间,麻烦你把司徒的房间钥匙给我这位朋友。”
王嫂把钥匙给了唐朔,就离开了。
“司徒的欲擒故纵是被对对方看透了,他么将计就计,陷害司徒。而司徒这一跑,确实对方没有料到的,所以被打乱了阵脚。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台风眼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还在这里。小唐,我们必须尽快破解梁叔死亡的真相。”
“好,林哥,需要怎么做你就说。”
“现在先……”林遥的话开了头,就看见了院子里有计程车进来,如果自己没看错,车里的人是谭宁。
谭宁的到来和及时,他带来了林遥最为关注的消息
“我长话短说。那个匿名邮包里的东西很奇怪,是司徒手机的通话记录单。在梁叔案发的当晚凌晨01:10分,打过一次老宅的电话。而这部电话就在梁叔房间门口走廊里。”
林遥暂时放下不解,问道:“这又怎么样?光是这一点完全构不成嫌疑。”
“那邮件里还有一样东西,是张被撕了一半的便条,上面写着‘子夜后等我电话联络,有……’剩下的半张只有这几个字,我们立刻做了笔迹鉴定,是司徒的笔迹没错。随后,杨磊有让人做了化验,证明了这张便条就是梁叔嘴里的纸灰的另一半。”
“这不可能!司徒整晚都在我身边,他有什么动作我一定知道。”林遥激动的站起来。
“我也不相信是司徒,可这两点证据足够抓他了。还有一个问题,验明了司徒的笔迹以后,杨磊还拿出所有人的证词开始核对。
案发当晚,排除死者梁叔以外,最后一个休息的人是王嫂,她的证词说,你和司徒回到房间以后,她没有见过任何人了,在睡前她忘记清洗所有的杯子。而带有马海波和张妮指纹的杯子却出现在了司徒的房间,无法解释的是,上面竟然没有司徒的指纹,只能说司徒当时戴着手套。有人曾指出,好端端的他大半夜戴什么手套?另外还有一点你也该知道,司徒是42码的鞋,刚好和地下室的脚印吻合。
最后,会议结果是,司徒肯定在你入睡以后出去过。小林,你送来的杯子成了确认司徒有嫌疑的证据之一。”
林遥的双手用力的摩擦着脸皮,把原本一张白净净的脸擦的通红,可他依然没有抬头,这让另外的两个人担心不已。
“林哥……”
“小林,你没事吧?”
林遥没有说话,好半天才抬了头,他十指纠结在一起,前后不断的摇晃着身体,一会又撑着额挠头,一会又拍打着脸颊,似走火入魔。
“小林,你说句话啊。“谭宁着急了,担心林遥会出事。
“我前段时间太忙了,忘了调查这个人,你们查过王嫂没有?”说话时,林遥还在不断的摇晃着身体。
“查过了,很遗憾,这个王嫂很清白。我们安排了三个人专门调查王嫂,结果是组长认定的。组长的能力,你该知道。”
林遥机械式的点头,突然起来的时候吓了谭宁一跳。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积雪,林遥热血翻滚,是不甘,是愤怒,是懊悔,是焦虑,一时间被所有阴暗的东西把理智搅乱。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可以接受自己的不够机智,身甚至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职,但,他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推司徒下坑。
几乎快要爆炸的头脑在这时才明白,原来敌人早就等着他发现那杯子,等着他送去做鉴定!
这时才明白,地下室的脚印根本就是为司徒准备的,梁叔嘴里的纸灰也是为司徒准备的!
这时才明白,敌人就等着司徒混进警察局,好把人彻底吞没。
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们输的这么彻底!
“小唐,你家里人是怎么知道你也叶慈的事?”
“大哥告诉我,有人塞了封信到家里,里面有我和大兵哥的照片。”
看来这也是敌人的手法,能进的去有看守的大院可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总监家里塞封信,肯定不简单。
敌人逼走了叶慈,甚至是唐朔,幸亏司徒早有准备让自己找鬼头留下他,要不然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输了就等于让司徒上绞刑架,输了就等于断送几个人的生命,输了就等于末日来临。
没了司徒,自己怎么过?
“谭宁,在警局里,都有谁接近过司徒?”
“组长和杨磊。”
林遥转回身,眼睛里冒着熊熊的怒火,足以焚天。
“你马上回去告诉组长,我这边一起都好。随时等候被监视。让他多加留意杨磊。苦瓜脸怎么样了?”
“出院了,带伤工作。哼,接到邮件以后,数他最来劲了。”
“不用理会他。你回去吧,小唐你跟我走。”
谭宁见林遥重新打起精神是很安心,可总觉得林遥这种状态不正常,临走前偷偷的嘱咐唐朔要小心。
唐朔跟着林遥到了童家,找张妮和童雅。
“我必须问明白,梁叔死的那天晚上十二点以后,你们有没有听见电话铃声?”
张妮并不知道林遥发生了什么,可看他的神色都不敢开玩笑了,只好乖乖的回答说:“没有。”
“童雅,你呢?”
“我也没有。你说的是什么电话?”
“就是在楼梯后面,梁叔房间门口的座机电话。”
“没有听见,如果有铃声我一定能听见的,我的房间就在二楼把着楼梯,那电话铃声很大,只要响了,我一定能听见。”
“你睡眠很浅吗?”林遥不死心,有可能的要问,有关联的要问,没有可能没有关联的也要问。
“自从周知然失踪以后,我的睡眠都不好,几乎每晚都会醒过来几次。不过那天晚上倒是睡的非常好,头一粘到枕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是啊,那天我白天睡了很多,还以为晚上很难入睡了,结果也是粘到枕头就着了,一直睡到天亮呢。”
怎么回事?太奇怪了!
离开了童家,林遥在车里对唐朔说:“我说你写,我怕自己太混乱,忘了什么。”
唐朔担忧的看着他,这样的林遥太陌生了,陌生到让人害怕。
林遥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梁叔案发当晚,张妮和童雅入睡太快,一向浅眠的人竟然可以沉睡到天亮。我也是睡眠很浅的人,平时司徒翻个身我都会醒,那晚……我入睡前侧身被司徒抱着,早上醒来还是同一个姿势,我不可能睡的这么死,而司徒也不可能一整晚连个姿势都没换过。”
“林哥,你是怀疑有人下药吗?”唐朔问道。
“对。走,回局里找法医。”
“林哥,后面有兄弟跟着。”唐朔早就发现有人跟踪,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不管,随便他们跟。”
林遥的车开得飞快,后面跟踪监视的兄弟有点吃力啊,没办法,林遥开的是司徒跑车。
经过咨询以后,林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法医说,的确有药物可以使人在清醒时毫无异样,入睡以后却很难苏醒。
林遥似乎急的昏了头,从法医那里出来,就直接去了专案组找人。唐朔总觉得不妥,可他拦不住气势汹汹的林遥。
专案组里,林遥第一个看见了刘汉周,然后是葛东明。
“你怎么来了?“葛东明皱眉,心说,林遥不该这时候来。
“少说废话,你们早知道我来了!“完全没了好口气的林遥把自己从童雅张妮那里得到的线索说了一遍,又转述了法医的意见,最后,他强调说:”当晚一定有人在食物里下了药,以至于我们入睡后不宜清醒,然后潜入我的房间,用司徒的电话拨打了老宅客厅的座机!
你们想想吧,司徒不是笨蛋,如果是他想要作案,会留下这么多证据等你们抓?那半张便条上的字,也一定是有人模仿他的笔迹。我和司徒是为了去寻找周知然,在这以前,司徒他……”
“林遥,周知然已经找到了。”苦老师刘汉周冷言冷语中充满了得意的傲慢。
“周知然找到了?”林遥万分惊讶的看着葛东明。
“就是在几个小时前的事,我们也在审问,既然你来了,就看一眼吧。”
怀着不安焦躁的情绪,林遥跟着葛东明走进了一间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的们刚刚推开,走在最后面的唐朔就惊愣的无法动弹。
在会议室里的大沙发上,左坤竟然也在,而左坤身边正与他双手相握的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