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归如被电流电过一般,手猛然松开她的腰：“对、对不起。”
佟雪绿目光往下一扫，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嗯，鼓囊囊的。
很有资本呢。
温如归对上她水雾雾的杏眸,全身如被电流电过一般。
顿时一阵阵酥麻。
他微微侧过身子想遮盖住，谁知侧面看去显得越发……
佟雪绿心里老色胚，表面做出害羞的模样：“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很难受？”
温如归红着脸，摇了摇头：“不会。”
他说谎了,其实他难受得快要炸了，不过这样流氓的话他不敢在她面前说，生怕会吓到她。
佟雪绿心里“啧”了一声,捂着脸道：“不难受就好，那我先出去了。”
“嗯。”
温如归看她转身跑出了房间,大大吐出一口气。
再不出去他就要出糗了。
他赶紧把窗子打开，秋风吹来，让他体内的狂躁逐渐冷却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差点一头撞到老爷子身上。
温老爷子目光扫过他红肿的唇瓣,咳嗽一声道：“再耐不住也要等客人走了，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温如归：“……”
温老爷子看他不出声，继续批评道：“就你这么流氓，也是因为雪绿太单纯才能忍受得了你，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跟你分手了！”
温·流氓·如归：“…………”
温老爷子把他教训了一顿，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如果他知道真正的流氓是佟雪绿的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院子里烧烤已经办了起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不用佟雪绿大家就自动弄起来。
孩子们在一旁吃桂花糕一边等吃烤肉，大人们则是一边烤肉一边讨论高考的事情。
其中魏然和方静媛两人同款迷茫。
魏然在京大工农兵大学读了一年半,如今突然恢复高考，从今年开始工农兵跟着停止招生。
他爷爷让他退学重新参加高考，可班上的同学还有其他界的师兄师姐们都没有退学，他因此很犹豫。
魏国志道：“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上了一年多的工农兵，什么都没学到，如今国家又停止招生了，工农兵的地位只会一天天变得尴尬起来。”
魏然还是下了不了决心：“可是我现在复习有些来不及了。”
魏国志：“我记得去年你生日，雪绿不是给你送了数理化的册子吗？你没看？”
魏然脸红了，摇摇头：“没时间看。”
他们虽然在学校没学什么东西，但也并不是无所事事，除了每天都要进行政治教育以外，他们还得去工厂实习，有时候还得下乡学习怎么耕地。
魏国志恨铁不成钢看了他一眼：“中秋后你回学校跟老师说一声，退学后回来好好复习。”
魏然挠了挠头：“要是我考不上怎么办？”
初高中的知识他基本忘记了，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他怕自己考不上。
魏国志：“考不上那明年继续考，反正你年纪也不大，我跟你奶奶不会这么快逼你娶媳妇。”
听到娶媳妇，魏然的脸更红了。
魏珠珠跑过来，看到她哥的脸顿时被吓了一跳：“大哥，你的脸红得跟红烧猪头一样，看上去好吓人。”
“……”
魏然做出很凶的表情瞪了她一眼，魏珠珠吓得尖叫一声又跑了。
佟雪绿坐下来拿起烤肉一起烤道：“我觉得魏爷爷说得很对，这次考不上那就继续准备。”
姜还是老的辣，工农兵毕业的学生后来在工作中处处受到限制，地位十分尴尬，可因为已经毕业了，他们又不能重新参加高考。
魏然如果想参加高考最好是现在就退学，再过一两年，他想重新来过都不可能了。
魏然看大家都这么说了，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好，那我回头就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魏然话音刚落，方静媛就皱着眉头道：“雪绿，那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高考？”
她现在的工作在文工团，平时就是表演唱歌或者跳舞。
这是个青春饭，如果以后不能往上升，年纪一大就会被分配到一些没用的岗位去。
可让她去参加高考，她又没有信心，毕竟她毕业好几年，成绩又不好。
佟雪绿道：“你有想报考的专业吗？”
方静媛脸上闪过一丝羞敛的神色：“我从小到大觉得拍电影很有趣。”
萧承平突然插话道：“你想去当演员？”
戏剧学院的学生一般都长得很好看，他怀疑她其实就是想去看好看的男同志。
“要你管？”方静媛瞪了他一眼，对佟雪绿道，“我想当导演。”
哦豁，没想到大头妹子这么有梦想。
佟雪绿笑道：“你要是怕考不上的话，那就先不要辞去文工团的工作，反正试试又不会吃亏。”
不辞退文工团的工作，进可攻后可退，这样她的压力也不回那么大。
方静媛想了想点头：“你说说得对，考不上顶多就是有点丢脸，但我没啥损失。”
一旁的魏然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肩上的压力更大了。
他属于一旦退学就没有后路的人，跟方静媛完全相反。
今天过来参加佟雪绿生日聚会的人，除了佟雪绿、魏然和方静媛决定参加高考，还有姜丹红。
姜丹红是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大的，不过大家对她的决定都表示支持。
其实姜丹红这种情况在这年代一点也不奇怪，这一届高考并没有限制年纪，也不限制婚姻状况，因此很多老知青都纷纷报名参加高考。
温如归走过来在佟雪绿身边坐下，顺理成章把她手里的烤肉拿过来烤：“你去一旁休息，我来烤。”
佟雪绿和他对视一笑，站起来去屋里拿出两本数理化的册子分别送给方静媛和姜丹红。
姜丹红摸着册子，一脸珍惜和感动：“谢谢你雪绿，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方静媛更是激动跳起来抱住她：“我刚才还担心能不能买到复习资料，这下好了，谢谢你。”
自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去后，考试资料一本难求，家里有初高中课本的，也成了香饽饽。
萧承平看了心花怒放的方静媛一眼，心里越发烦躁了起来。
刚才听到方静媛要去参加高考，他居然想让舅舅帮他弄一套复习资料过来。
他真是有病啊，大脑壳能不能考上大学，跟他有什么关系？
夜风袭来，院子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大家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畅谈着未来，惬意又美好。
第二天是月圆人团圆的中秋节，佟雪绿跟去年一样做了月饼送给大家。
然后带着萧嘉鸣三兄妹去温家过中秋。
佟雪绿和宗叔两人在厨房忙活，给大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因为温如归喜欢吃鱼，她今天特意给他做了一道清蒸鱼。
她把调好的酱油倒在鱼肉上，撒上葱丝和姜丝，然后再把热油浇在蒸好的鱼肉上面。
只听“滋”的一声，一股勾人的香味飘起来，弥漫着整个厨房。
油泼下去后鱼肉散发着一层亮光，看上去鲜嫩得不得了。
香味飘出窗子，在院子里的其他几户人家闻到味道，齐齐下意识咽起了口水，眼睛直勾勾朝温家屋里瞧。
有人忍不住问道：“温司令，你家在做什么，味道怎么那么香？”
“是啊，我口水都差点出来了，平时宗叔做菜好像没这么香？”
温老爷子一脸得意：“小宗做菜只能算一般般，今天如归的对象过来家里一起过中秋，是她在做饭。”
“哎哟，如归的对象是不是之前东风饭店的经理？”
温老爷子越发骄傲了，挺着胸道：“没错，她还拿到一级厨师的证书，不是我夸她，那孩子真是太聪明太能干了，一般的人跟她完全没得比。”
众人：“……”
如果这还不叫夸的话，那什么才叫夸？
“对了，她好好的怎么不干了？自从她离开后，东风饭店的饭菜好像都没那么好吃了。”
“我也觉得，以前我每个月至少要去一两回，现在吃来吃去都是那些菜式，觉得没意思。”
温老爷子：“她要去参加高考，不是我吹的，以她的聪明，回头肯定能考上清大和京大！”
众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温老爷子这么不谦虚呢？
清大京大那是那么容易就考上的吗？
佟雪绿可能做饭很好吃，但听说她不过是初中毕业，想考清大京大，这牛吹得有点大啊。
不过在温老爷子面前大家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打哈哈就回去了。
温老爷子不在乎他们怎么想，转身回去吃饭了。
除了清蒸鱼，佟雪绿还做了香芋蒸排骨、素馅水煎包和玉米萝卜鸡汤。
清蒸鱼鱼肉软嫩鲜香，是舌尖上的美食，排骨夹杂着香芋的味道，鲜香有嚼劲，芋头被蒸得软糯湿润，最适合温老爷子这样的牙口。
咬上一口素馅水煎包，各种馅料顿时充盈着整个口腔，汤汁弥散出来，又香又爽脆，居然一点不比山珍海味差。
这一餐大家都吃得那个满意，一个个肚子都撑圆了。
温老爷子吃完饭后，拿着点心去跟隔壁的老姜炫耀，把老姜羡慕得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此时总后大院佟家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去年佟雪绿因为下雨的关系没有过来送礼，但隔天还是让人把月饼送过来了。
今年中秋没有下雨，他们还以为她应该会过来，不想等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蔡春兰撇嘴道：“看来某个人是打定主意跟我们佟家不来往了。”
佟二哥看了她一眼，低声喝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蔡春兰心里很是不爽，但抬眸看到婆婆的脸色臭得跟臭水沟一眼，她顿时觉得有点莫名的爽。
佟母此时胸口好像塞着一块大石头，堵得她呼吸十分困难。
她原以为佟雪绿这个中秋过来的话，她就顺势下坡原谅她，然后把两家的关系重新联系起来。
佟雪绿的亲爷爷是司令员，听说下个月就要调回京市了，若是到时候让对方从中帮忙一把，她两个儿子应该就能往上升一升。
没想到她人没到，连过节的礼也没个踪影。
果然是白眼狼！
蔡春兰是嘴巴闲不住的人，安静了一分钟又吧啦了起来：“对了，我听说佟雪绿辞掉了饭店经理的位置，准备去参加高考。”
“我记得她读书那会儿成绩次次都不及格，当年还差点毕不了业，就她这成绩还敢去参加高考，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听到这消息当场震惊了。
陈月玲：“她真的辞掉饭店经理的位置？”
蔡春兰笑着点头，嘲讽道：“可不是，参加高考的人很多，但像她这么蠢辞职的人却不多见，回头要是考不上的话，那就真的丢人了！”
佟大哥蹙着眉头道：“她真是太冲动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他们都觉得佟雪绿肯定考不上大学。
回头不仅丢脸，还丢掉了工作，这何止是冲动，这完全就是蠢！
佟母听到这消息，堵在胸口的大石头一下子就下去了，顿时多吃了两碗饭。
第一届高考恢复，因为限制条件很少，报名费虽然要五毛钱有点贵，但只要有初中以上毕业水平的，基本都去参加了这次高考。
佟雪绿一开始是想报考经管专业，考虑之后，她报考了英语专业。
当然毕业之后她没想从事英语相关的行业，她会继续做跟美食有关的工作。
除了自己办工厂和饭店，她准备把华夏的美食传播到全世界。
华夏的饮食文化凝结了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和智慧，“色、香、味、器”的美食，足以征服所有人。
要传播美食，那么掌握一门英语是非常必要的。
穿书之前她虽然也学过英语，但并不是专业的，所以重来一回，她打算把英语进修一下。
这天她和方静媛去教育局拿准考证。
只见她的准考证上写着：
1977年高校统一招生准考证
考区：京市
类别：理
姓名：佟雪绿
（加试科目：英语）
编号：254250
京市高等学校招生委员会办公室印
佟雪绿看到自己的编号，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要不要这么损啊，54250，我是二百五。
靠！
方静媛凑过来看她的准考证，一脸羡慕：“你拍的照片怎么这么好看？”
佟雪绿大言不惭道：“没办法，天生丽质。”
方静媛：“……”
回去路上经过新华书店的时候，她看到外面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
图书馆里头也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都是人头，连窗台上也坐满了人，有些晚去的人没有占到位置，只能坐在地板上。
在过去十年，文化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那时候甚至宣传“读书无用论”，可现在那个荒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次恢复高考，给全国的文化人注入了一剂最有力的强心针，他们欣喜若狂，眼底充满了求知欲。
每次看到这一幕，都让佟雪绿心情澎湃。
跟方静媛分开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印刷厂。
印刷厂的门卫看到她，笑着道：“佟同志您过来了？”
佟雪绿笑道：“我跟厂长约好了，他在里面吧？”
门卫笑得两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在在在，您快进去吧。”
佟雪绿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不需要人带，直接去了厂长的办公室。
周厂长看到她过来，站起来笑道：“佟同志你终于来了，快请坐。”
佟雪绿在沙发上坐下。
周厂长让人倒了一杯茶过来，又把一早准备好的糖果和瓜子拿出来：“佟同志请用。”
佟雪绿笑着表示感谢。
周厂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信封：“这是上次数理化册子的钱，另外一个是印刷厂给佟同志的谢礼。”
国家突然宣布恢复高考，很多人找不到书，找不到复习资料，有钱也买不到。
他们印刷厂也是着急得不行，上面下了指标下来，让他们赶紧印刷资料。
印刷什么资料却没说，一切都太突然了，问谁都没有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温家跟他们联系了，说他们手中有大约九百五十本册子，还说他们手里的册子可以作为复习的资料。
拿到册子后，他们赶紧去请教教育局，确定这本资料的确可以作为复习资料，他们顿时欣喜若狂。
因为比其他印刷厂提前得到复习资料，他们印刷出去的册子很快就被送去全国各地的书店和读书馆。
如今他们印刷厂已经闻名全国，也成了印刷界的一个风向标。
这一切都多亏了温家。
周厂长跟温家是拐着弯的亲戚，不过因为关系不太亲近，所以平时不太走动。
这次通过温家拿到这么多册子，他们工厂自然要表示感谢。
周厂长不知道这些册子是佟雪绿的，只以为是温家的派她过来处理这事情，所以这会儿他也半句不提温家。
这些事情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不能对外公开。
佟雪绿没有点钱，拿起信封放进军挎包里面：“谢谢周厂长，我知道周厂长是个谨慎的人，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当我出了这个门后，以后我们就不认识了。”
周厂长连连点头：“明白，佟同志这两次过来，只是咨询印刷的事宜。”
佟雪绿满意点头，转身走出了周厂长的办公室。
她从萧母手里拿到了一千本数理化册子，一开始她是想自己卖出去的，可她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她是司令员的孙女，未婚夫家的背景也不一样，她若是私自去卖，风险太大了。
所以她把册子的事情告诉了温如归，温如归这边找了人脉后联系上了周厂长。
她私下把册子以平价卖给周厂长，就这样把册子给处理掉了。
因为有温家在背后撑腰，她相信周厂长不会那么蠢把这事情捅出去。
更何况捅出去后，他自己肯定也要受到惩罚。
回到家后，佟雪绿才把两个信封拿出来打开一看。
卖册子总共得到五百八十元，感谢费用有两百。
加起来差不多八百元，这可是她的私房钱呢。
赚了赚了。
从这天之后，佟雪绿不再出去，一心在家里复习高考。
有时候魏然和方静媛，还有姜丹红等人会过来跟她一起讨论题目。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
天气越来越冷，二十七号这天迎来了预考。
预考只考语文和数学，佟雪绿轻松过关了。
预考只刷下了少数的人，大部分人都过关了。
到了十二月九号这天，大雪纷飞，天气冷得人牙齿都在颤抖。
佟雪绿坐在温如归的自行车后面来到考场参加高考。
考场外头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考生们一个个眼睛亮得好像天上的星辰，身子却抖得好像筛子。
温如归看她脸都冻红了，温声道：“你站过来这边，我替你挡着风。”
佟雪绿抬头对他一笑：“我穿得那么厚，衣服里还有热水袋，一点都不冷。”
为了这次高考，全家都出动了。
因为考试在十二月份，温如归通过各种人脉和关系给她买了一个热水袋，又去百货商场给她买了手套。
此时她身上穿着军大衣，头上戴着军帽，手上戴着羊毛手套，脖子围着围巾，怀里还抱着个热水袋。
她真的一点都不冷。
说句让人恨的话，她这会儿还觉得有点热。
众人看她设备如此齐全，纷纷投过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再看看站在她身边的温如归，温文尔雅年轻帅气，还有自行车，看得一众姑娘吃了一嘴的酸柠檬。
门卫走出来拿起铜锣敲了几下：“进考场，考生进考场了。”
佟雪绿把热水袋塞到温如归怀里，抬头笑道：“我进去了。”
温如归把手里的硬纸板递给她：“好，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大家看到佟雪绿手里有硬纸板起初还不知道她有什么用途，可进考场后，不由再次羡慕了。
有些课桌坑坑洼洼的，上面如果不垫东西的话，写字死稍不注意，很容易把考卷给戳破了。
佟雪绿因为有准备，考试的时候一点也不用担心。
这场高考持续了三天。
佟雪绿因为报考英语专业，比别的考生多考了一门英语。
考完试后，考场哀叫声四起，很多人表示自己肯定考不过。
语文和数学都有附加题，可基本没几人做得出来。
佟雪绿全部做出来了。
那些考题对这年代的考生来说很难，对佟雪绿这个穿书过来的人却很简单。
譬如数学的附加题其实是一道很简单的微积分，不过很多人表示看都看不懂。
考完试后，老师们立即投入紧张的阅卷中。
一月二十五号，成绩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出来了。
总分五百分，佟雪绿考了494分，英语100分。
成绩在京市考生中排名第一位。
总后大院的佟家知道这个消息后，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