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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东征前奏(1 / 1)

咸阳城。

天空有些阴沉沉的,早春的细雨似乎也没有放过关中,放眼望去,细密的雨丝铺天盖地的飘浮在空中,慢慢降落下来,滋润着干涸已久的大地。

此时的关中,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整顿与清剿,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原有的正常生活秩序:盗贼基本无踪、散兵尽数遣归、奸党全数剿灭、民众俱各归家、监狱亦为一空……久已消失在关中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再次回来到了那历经沧桑的脸庞上,甚至有更加甜美的趋向,扶苏的政权受到了关中百姓们极大的拥护!

此时,在皇宫中,扶苏亦还在辛勤的忙碌着。当然,有了大管家萧何回来,自然将大多数杂务都扔给了他,方奇亦作为萧何的副手帮忙。而解脱下来的扶苏便只处理一些军国大事,有空了便陪着久别重逢的母亲、妻儿说说闲话,日子过得倒也是逍遥。

“陛下,公子赢忌求见!”扶苏正沉浸于奏章中时,忽有宦者奏报。“嗯,让他进来吧!”“喏!”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赢忌大步走了进来。“陛下,您召臣弟前来有何吩咐?”赢忌拜倒。

“嗯,二弟来了!快起来吧,勿须多礼!”扶苏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相迎。

“谢陛下!”赢忌站了起来。

扶苏站到赢忌身前,比了比身高,笑道:“你我兄弟还是一般无二!怎么样,这些天过得还好吗?”赢忌笑道:“不像蜀中了,在蜀中帮范大人和萧大人处理些政务,还有得忙,现在天天无所事事,闷得快发疯!”

扶苏笑了,拍了拍赢忌的肩膀道:“你闲得慌,联却是累得慌。不如你就陪我一起出宫去走走,如何?我们也来个偷得浮生半日闲!”赢忌大喜道:“那感情好,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嗯,不去远处,就在咸阳城中走走吧,联要看看这一个多月来的成效如何!如果好的话,联也可以安心东征!”扶苏想了想道。“好,那要带几个侍卫啊?”赢忌问道。

“不、不,不带侍卫,我们换了便服。大声的不要,悄悄的出门!”扶苏笑得有些狡黠!赢忌犹豫了一下,也笑道:“也好,陛下这些日子也太过劳累了,就由臣弟陪陛下去偷偷逛一逛!”

当即,二人由内侍侍候着,换了便服,扮成了普通的侍卫。对内侍下了禁口令后,二人偷偷地出了寝宫。扶苏已经离开咸阳多年,宫中还认识他的人不多。再加上前番的整顿将大部分宦官、宫女扫地出门,所以宫中多是新进面孔,认识扶苏的人更少。于是。这二人竟然就悄悄地成功溜出了皇宫!

到了大街之上,天依然还是有点阴沉沉地。但是斜斜的细雨却已经停止了,天地间一片清新的气息。路旁的杨柳青青,随风飘舞,带来一片春的味道。

扶苏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去,顿觉胸膛间一片清爽,笑道:“不出宫,还真呼吸不到这样清新的空气。自由无限好啊!”赢忌笑道:“兄长肩负重担,自由的时间太少了,故而显得弥足珍贵!”

扶苏有些感慨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其实我还真有些羡慕平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含怡弄孙、无忧无虑!”赢忌摇了摇头道:“平民的生活也不是那般轻松的,天下太平还好,若逢战乱,哪有安宁可言!?整日担惊受怕、忍饥挨饿,根本没有多少幸福可享。可是,有了兄长就不一样了:在您地努力下,天下的百姓不久就会再次过上您所羡慕的和平生活了,这也是兄长以一人之牺牲换天下之安宁!以兄长的心胸来说,这不正是这一生的孜孜所求吗!?”

扶苏感慨地点了点头道:“人生在世,的确不能只为自己!犹其是身为帝王,更要对得起肩上的这副重担,对兴复华夏、威震四夷的这一崇高使命更要有舍我其谁的霸气!不容易啊!赢忌,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想归隐山林、做个‘笑傲山林不老翁’!”忽地,扶苏自嘲地笑了笑:“只可惜,这个愿望太奢侈了,这辈子算是没什么希望了!”

赢忌见扶苏有些郁闷,忙转移话题,笑道:“兄长,今天出来一趟不容易,再发感慨地话可就天近晌午了,还是四处转转吧!”“好,走吧,随便逛逛!”扶苏笑了笑。

二人在大街上游走,细心观察着咸阳的民生。

细雨刚过,勤劳的商贩们就将小摊重又摆出来,街道上像变魔术一般猛地冒出了数以千计地街边售货点;原本在细雨中顾客廖廖的酒楼、店铺此时也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小二们开始站在门口大力地吆喝着,希望能多拉几个顾客上门;雨后出门忙碌地行人也渐渐增多,脸上多挂着平静佯和的神态,各自奔忙着。

整个咸阳充满了一种和平与安宁的气息,虽仍有些萧条,但也已经充满了生气。

扶苏看了看赢忌,低声道:“二弟,看来咸阳恢复得不错,至少正常的生活秩序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了!”“嗯,”赢忌点了点头道:“这里靠近皇宫,条件还比较好,兄长,我们去城西看看,那里贫民比较多!”

扶苏点了点头,二人便向城西而去,好在皇宫位于咸阳中心,去哪里都比较方便,否则恐怕二人从东走到西都要小半天时间。

快到晌午时分,二人来到了城西地贫民区附近。

任何城市都有贫民区,古往今来、中国外邦,皆是如此。做为反映一个城市最底层民众的生活状况的最佳写照,贫民区当之无愧。

扶苏、赢忌倘佯在贫民区的狭隘街道内,心痛地看着眼前地这一切:棚户依旧是那般的狭小,室内依旧是那般的黑暗,路边的脏水依旧是那般的流敞,路旁的贫民依旧是那般地骨瘦如柴、面现绝望与木然。更让人心酸的是在贫民区内,扶苏看到了不少身体残疾的伤残兵士以及流落在咸阳的关东饥民,这些人大多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个个一脸木然地坐在那肮脏的污水里,在为今日的生计而发愁!

“唉,看来这里的情况比较糟啊!”赢忌叹了口气。

扶苏点了点头,也有些心酸:“我小时候这里就很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甚至比以前都不如了!二弟,我是不是有些不称职?”赢忌忙道:“兄长,这不是你的责任,这些都是赵高那些奸党留下来的祸根。要不是兄长。他们能不能有命还不一定呢!”

扶苏默然无语,摸了摸身上,想掏一些钱救济一下这些穷人。可摸了半天才发现身上竟然一文钱没带,虽有些玉佩和宝石,却不能给这些穷人,否则这么珍贵地东西会给这些穷人引来杀身之祸的,扶苏心中苦笑:“果然,皇帝都是不带钱的!”

赢忌见状有些忍俊不禁的意味,笑道:“兄长,别摸了。你哪有带钱的习惯!为弟这里有!”说着,从腰下解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扶苏大喜,接了过来。向路旁一脸戒备之色的贫民们挥了挥手:“你们都过来!”贫民们有些迟疑,不敢轻易上前。

在秦代。国家是不允许有乞弓存在的,更不要说有人胆敢主动行乞啦,否则可能会被官府处以严酷的肉刑并送到工地或边疆服苦役。这条制度执行得非常严格,所以秦国一向号称‘关中无乞’。这也就是为什么扶苏和赢忌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在街上走了半天。可还是没有贫民敢上前乞讨地原因:在秦国做贫民可以,做乞弓不行!

见贫民们不敢来,扶苏立时想起了秦法的相关规定,心中不禁有些酸楚。但身为皇帝却也不能带头破坏法律,于是眼睛一转,有了主意,笑道:“你们都过来,我问你们一些问题,如果你们答得上来,我就赏你们一些钱。这样不违法吧!?”

贫民们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连忙一窝蜂似地捅了上来:“公子、老爷,您问吧!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一时间,妇女、小孩、老人、饥民、残兵将扶苏和赢忌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贪婪地盯着扶苏心中地钱袋,却惧于律法,没有人敢硬来。

“第一个问题:以前你们还可以靠打打零工或在城外租些田亩来过活,现在你们怎么生活的?回答的,赏一枚刀币!”扶苏正色道。

众贫民一听眼都直了:“答一个问题,赏一刀币,那可是够一家人三四天的生活费了!”连忙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道:“公子,现在世道不好,没有多少零工做,我们就只好到城外砍些柴、捕些鱼,勉强维持生计!”“是啊,是啊,这些年租赋越来越重,剩下来地粮食根本不足以维持生活,所以有时如有一些好心的大户开赈施粥、施粮,我们就去领一点,也能凑合着过日子!”“公子,我们女人有时候帮一些大户洗洗衣服,也能换点饭钱!”“唉,公子,如果家中有年青后生或闺女的话,多少还有点饭吃,只有老人和孩子的话就只能等死了!有时候只能将孩子卖给大户,以求孩子能有个好出路,自己也能话填饱肚子!”

扶苏听得眼眶里有些湿润:“秦国地百姓很自律啊,因战乱穷成这样也没有人去乞讨,只是默默地在死亡线上挣扎!多么朴实的中国人!”连忙点了点头道:“好、好,都有份,都有份!”便把手中的钱币数出数十枚,一一分给众人。拿到了钱的众贫民们个个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这些天的饭钱有着落了,不用东奔西跑了!

“第二个问题:现在你们这样穷,官府不管吗?我好像听说皇帝陛下已经下诏救济贫民、流民的啊!”扶苏又问道。

众贫民赶快再次抢答:“公子,有救济的,只是数量太少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在军的家属拿了去!”“是啊,公子,官府有时候也施舍些稀粥话和粮食,可是数量太少,很多时候根本排不到!”

扶苏看了看赢忌。赢忌也是一副无奈的神情。现在战乱仍未平歇,只有江南和巴蜀有一些余粮,只是这些粮食多要供应庞大的军队以及军队家属,能剩下多少救济这些贫民、流民就可想而知了!

扶苏叹了口气,又将手中的钱币发了一轮,众贫民这回更高兴了:至少这七八天里饿不着了!

“还有,你们觉得现在的朝庭怎么样,有哪些地方还需要再完善一些?”扶苏强忍住心中的不安,继续问话。

谁知这回众人哑了,一片寂静。良久,有人小声地道:“公子,不能议论朝政的,否则要倒霉地!”看来,以前秦法的巨大惯性还起着作用。

扶苏笑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朝廷大约半月前刚有新法颁布下来了,百姓们可以自由谈话,只要不是无中生有地恶意辱骂皇帝和朝政以及妖言惑众,讲什么都是可以的!”

众贫民们面面相觑,好像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扶苏奇道:“难道官府没有派人告诉你们吗?”众贫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一般官府差役没事不到这里来。除了抓罪人,有事也只是贴张告示了事。可我们都念不起书,不识字。看了告示也等于白看!”

扶苏有些恼怒:“这廷尉衙门怎么搞的,难道因为这些人穷。就可以将他们排除在百姓之外,不管不问吗!这些人都不识字,怎能只贴张告示就甩手大吉了!这可也是我秦国的子民!”耐心地道:“新法是这样的,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令的:从今以后聚语者、偶语者、评论时势者皆无罪。只要不是毫无证据地辱骂皇帝和朝政以及妖言惑众的,什么话都可以说!你们放心说吧,官府不会来抓你们的,我们和朝中一些官员有些关系。如果你们说得有理,我们会尽量向朝廷建议采取措施帮助你们的!”

众贫民们闻言一振,大喜道:“太好了,那我们就说了!现在朝庭比以前胡亥、赵高那时候强得多了,那时候这里每天都饿死很多人,现在大家最起码还能勉强活得下去!”“是啊,陛下可是好人,从小到大就一直对百姓很不错,要不是他打回关中来,我们早都饿死了!”“是啊,公子,如果朝庭能够分给我们一些田地,我们就可以自力更生,我们秦国地百姓没有一个是懒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对,对,公子,现在朝庭抄没了很多奸党的土地,可不知道怎么处理,如果能分给我们一些就太好了!”“还有,公子,他们好手好脚的,有田地的话可以养活自己,可我们这些在战乱中伤残的人怎么办?还希望朝廷不要嫌弃我们,虽然我们曾经为赵高等奸党出过力,可我们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为了糊口、迫不得已啊!”“放屁,谁叫你们为奸党出力,镇压百姓、和陛下做对的,现在伤了、残了,陛下管你们这些人干什么?你们又不能算是伤残军人,当然享受不到朝庭的抚恤,不算你们叛逆已经算是陛下开恩了!”……

一时间,众贫民吵得扶苏都有些耳聋,忙道:“行了,行了,你们的意思听明白了,我们回去后会处理地。哪,这些钱你们拿去吧,不要乱花了,好好生活!”说着,扶苏又来分钱,这一轮下来,几乎将钱袋分空。看了看仅有的几个钱币,扶苏忙道:“散了吧,散了吧,没有了,这点钱我们还要吃午饭呢!”

贫民们见无钱可分了,马上哄地散去。

扶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二弟,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没有想到,我地治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块被遗忘的角落!”赢忌也叹了口气道:“兄长事务繁重,如何能面面俱到!而且现在关中初定,百废待兴,要处理地事情太多、太多,朝庭也一时管不到这里,这也不全怪各衙官员办事不力!”

扶苏点了点头,默然无语。就在此时,忽然间一个右腿残疾的男子拄着一根拐棍默然地从扶苏身边走过,连看一眼扶苏的意思都欠奉。扶苏瞥了此人一眼,猛然怔住了。心中有些激动地道:“庆尚,是你吗?”

残废的男子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扶苏和赢忌二人,有些疑惑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地名字?”显然,庆尚对这二个衣衫华丽的贵公子竟然认识自己这么个残废之人大惑不解!

扶苏神情激动,猛然赶上两步,双手握住庆尚的双肩,叫道:“庆尚,是我啊,你们的老大!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地。还有司齐、抗、赵成,还有个爱哭地小王瑕,你不记得我了吗!?”

庆尚仔细看了看扶苏的脸庞,猛然想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便抱住扶苏的大腿号淘大哭起来:“老大,你这么多年都跑到哪里去了?自从你被那个王贲抓去后,兄弟们再没有见过你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扶苏心中有些酸楚,忙扶起庆尚。涩声道:“这么多年来,没老大罩着你们,你是怎么过的。其它的兄弟们还好吗?”庆尚流着泪道:“司齐在打匈奴时战死了,抗驻守中原时与流寇打仗时也战死了。赵成和我在战乱中都成了残废。老大,我们兄弟几个一个也没得好下场啊。要是你在我们身边有多好啊!”

听到幼时的玩伴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竟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扶苏也不禁流下泪来,有些泣声道:“行啦。老大现在回来了,有老大罩着你们,你们的下半身就不用愁了。知道吗,我跟王瑕时常想念你们!”

庆尚闻言呆了呆道:“王瑕一直跟老大在一起么?”扶苏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笑道:“她早就成我地夫人了,儿子都老大了!”庆尚闻言大惊道:“不、不会吧,我、我听说后来王瑕是嫁给了当今陛下,你、莫非……唔唔……”

扶苏急忙捂住了庆尚的嘴,低声道:“嘿嘿,想不到你老大的真实身份吧!?不是我不想见你们,而是身份实在太特殊,再加上我渐渐长大,身负重担,再也不能轻易出宫了!我松开手,你不要叫,听到没有!?”

庆尚闻言拼命点头,他一个平民百姓,见到当年的老大竟然成了当今的皇帝,早吓得腿软,哪敢不遵圣命,胡乱叫喊!

扶苏慢慢松开手,庆尚似乎犹在梦里,有点不敢感情眼前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帝,忽然双腿一软,就向地上出溜下去,拐棍也倒在了地上。扶苏连忙拉住庆尚,急道:“你怎么了?”庆尚有些发抖地道:“我、我吓得有、有些腿软!”

扶苏低笑道:“不要怕,我虽然是皇帝,可也还是你们的老大吗!赵成现在在哪?你带我去找他!”庆尚点了点头道:“嗯,这小子就住在这不远,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庆尚连忙接过赢忌递来的拐棍,就在前面带路。扶苏本想扶着庆尚,可庆尚十分惶恐,说什么也不敢让扶苏帮忙。扶苏无奈,只让庆尚自己走。

不一会儿,拐过了一个晕暗的巷口,便进入了一个脏兮兮地小院子,院里只有两间破破烂烂的小屋,散发出刺鼻的酸臭之气。庆尚在院中大叫道:“赵成、赵成,你个老、老家伙,你快出来,看谁来看你了!”一个小屋里马上有了回声:“庆尚,是你吗!?哪个来了?”说着,一个三句左右地壮汉衣衫褴褛地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带疑惑地看了看扶苏和赢忌二人。

“赵成,你看他是谁?”庆尚指了指扶苏。赵成歪着脑袋,眨了眨眼道:“好像有点面熟,记不起来了!庆尚,他到底是谁?”庆尚急得跺脚,大骂道:“你个老家伙,什么眼神,当年我们的老大都不认识了!?我告诉你,他就是……”说着,凑到了赵成地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赵成脸色大变,双腿忽然一软,“扑通”就跪了下来,就要给扶苏磕头。扶苏忙上前两步,搀起赵成道:“赵成,快,快起来,你我兄弟,这样干什么!?今日我不是帝王,只是你们的老大。不要多礼了!咦,你的胳膊怎么了?”扶苏发现,赵成的左臂空空如也。

赵成有些发软地站了起来,颤声道:“回、回老大,断、断了,随蒙恬将军打匈奴时被匈奴人斩断的!”

扶苏目光中有些痛惜之色,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拍了拍赵成的肩膀,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涩声道:“能活下就好。总比很多兄弟殒命异乡,不得归根地好!庆尚、赵成,你们伤残后,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们还有家人吗?”

赵成惊喜交集,虎目中热泪直流,抽泣道:“我们两人穷成这个样子,哪有人愿意嫁给我们,父母也早去了,只剩光杆两个。原、原来始皇陛下在时,朝中还有些救济发下来。后来胡亥、赵高乱政,只知穷奢极欲,便再也不管我们了。我和庆尚就只能靠变卖一些家产以及去大户人家那里讨点力所能及地事情做做。偶尔实在没钱了,也只好拉下脸来接受一些豪门大户的施粥过活。日子凑活着过呗!”

扶苏心中伤感。拍了拍赵成的肩膀道:“苦日子过去了,马上老大我就能平定天下,好日子又会回来了!你们放心,你们都是为国家出过力的人。我和秦国都不会忘记你们的!”庆尚、赵成见扶苏如此说,不禁泪流满面道:“老大还能记得我们这些老兵,我们便是死了,心中也是高兴得很了!”

“别这样说。是我和国家欠你们的,应该还给你们!”扶苏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对赢忌道:“赢忌,我不日即将出征,现在国中一切情况都好,就是这贫民区的情况让我心焦。我封你为高陵君,我走后由你监国,记住,尽力多照顾他们一些,尤其是那些曾经为国舍生忘死血战的伤残军人,具体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希望等我平定关东归来后,这里能有一个明显的改观!”“是,兄长!”赢忌见这一幕,也非常感动,点了点头。

扶苏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庆尚、赵成,你们两个还想为国家做点事么?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点事做!如果不愿意,我也会送一些钱和房子、土地给你们,让你们下辈子衣食无忧!”

庆尚拭了拭眼角地泪水,拄着拐棍向前靠了一步道:“老大,我们也想为国家再做点事情,可惜我们都是残废之人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但白拿老大送的东西我们也做不到,因为想想死去的兄弟,我们受之有愧。只要老大能够将国家治理好,我们兄弟就十分心满意足了,比得什么都高兴!”

扶苏这时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不想让庆尚和赵成看见眼角夺眶而出的泪水。良久,扶苏止住眼睛,回身道:“庆尚、赵成,我给你们二人一个‘民意使’的官位,直属于承相,每年有三百石的俸禄,足够你们生活了。但这钱不让你们白拿,我也不要你们做些难的事情,只要你们负责将这贫民区的情况时时上报给朝廷,督促朝廷不能忘了这个曾经被大秦遗忘的角落,这点事情你们应该做得到,我不想让我秦国的治下再有天恩达不到地地方!明白吗?”“谢陛下!”庆尚、赵成二人拜倒在地,一脸激动之色,他们知道:这是扶苏在照顾他们!

“起来吧,今天跟我入宫去,让王瑕也见见你们!”扶苏见能帮助昔日的伙伴,十分高兴。“这——”庆尚和赵成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外表,一脸地为难之色。

扶苏笑道:“无碍,无碍,我不是嫌贫爱富之人,王瑕也不是,入宫后,自会让你们洗浴更衣的。我想瑕儿见到你们,一定会非常开心地!”“请陛下隆恩!”庆尚、司齐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不数日,扶苏留赢忌监国,萧何、方奇、章邯、司马欣和董翳等辅佐,自领大军三十万兵出函谷,直奔关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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