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得封婉嫔,任谁都晓得她正得宠。
那么,在贤妃的眼里,为沈清漪操办生辰宴自然称得上投裴昭所好。
自先前和裴昭闹得不愉快起,窦兰月和裴昭的关系始终未曾和缓,这般状况已有一段时间,窦兰月心里也不是半分都不着急,无非晓得着急无用。那时从裴昭言语间知悉是自己惦记孩子的心思被觉察,她亦识相不敢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只是做足安分守己模样。
到得如今,窦兰月心觉当时的那件事差不多该过去了。
否则,难道皇帝陛下要一直冷落她不成?
窦兰月既有同裴昭缓和关系的心思,沈清漪的生辰宴无非小心翼翼的试探。
裴昭若愿意顺势待她态度好一些,她便可以安心。
因是这般,和孟绮文稍加商讨过后,窦兰月趁着午后前去求见裴昭。
小憩刚醒的裴昭,正倚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听见窦兰月的请安声,开口语气淡淡免了她的礼。不紧不慢睁开眼,裴昭略坐起身,问:“贤妃有何要事?”
窦兰月恭谨垂首道:“陛下,臣妾今日与孟昭仪聊起来,记起婉嫔生辰便要到了。这生辰向来是个吉祥日子,故而臣妾想着为婉嫔操办一番。只想着许陛下有所吩咐,是以不敢擅专,前来请旨。”
裴昭面上瞧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他略略颔首:“你能有这番心意很好,这件事便交由你做主。”
“但也无须太过铺张。”
“你自个要记得拿捏好分寸,别是闹出笑话来。”
裴昭这些话让窦兰月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乍听之下,是不让沈清漪太逾矩,实则处处提醒她要小心做事,只差一句,若沈清漪的生辰宴有什么问题,唯她是问。
却好歹是将这事交给她来办了。
这也是出于信任,想到这个,窦兰月又稍微好受了些。
“臣妾领命。”窦兰月福身行了个礼,本以为裴昭会提起一样生辰将近的宋棠,可他这会儿没有说别的,瞧不出有那层意思,反而让窦兰月犹豫。
犹豫的是假如今天故意不提宋棠的生辰,而裴昭迟早会晓得这件事,待那时回过味来难免对她有些想法。于是迟疑之中,窦兰月仍旧主动谈及这茬:“陛下,淑妃妹妹的生辰也快到了。”
裴昭闻言,看一眼她:“朕晓得。”
“淑妃的生辰,你便不必操心了,她那性子,也不乐意别人操心。”
窦兰月微笑应声:“是,臣妾明白了。”
片刻,她从殿内出来,被大宫女搀扶着步下石阶,脸上笑容一分分散去。
脚下步子一顿,窦兰月闭一闭眼,又知裴昭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宋棠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要旁人操心她的生辰宴?
上头若有一个皇后娘娘压着,她恐怕得顾着几分规矩。
现下不是没有么?这后宫当真至今还没有人能越过她宋棠这个淑妃去的。
只是,照这么看来,孟绮文之前的那些话终究是分析岔了。沈清漪的生辰宴如何热闹,对宋棠都无什么大影响,想靠这个膈应到宋棠还是天真了些……没得折腾一场,到头来她们自己先被打了脸。
“娘娘。”
大宫女的声音将窦兰月的思绪拉回来,她抬脚往前,道:“回吧。”
·
沈清漪一朝成为众人眼中得到皇帝陛下宠爱的妃嫔,往前那些凑到徐悦然、孙敏跟前献殷勤的人免不了要往她这里凑。她虽不至于因为这些吹捧而沾沾自喜,但比起往日被众人忽视,总是好一些。
到得沈清漪生辰这一日,芙蓉阁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各宫各殿的妃嫔皆派人送来厚礼。
“怡景宫贤妃送来贺礼。”
“秋阑宫孟昭仪送来贺礼。”
“玉泉宫霍嫔送来贺礼。”
……
“怡景宫徐美人送来贺礼。”
平常熟悉的、不熟悉的,有怨怼的、没怨怼的,面上的功夫都做得到位。沈清漪从怜春手中一一接过礼单,扫上几眼,瞧得出有几份贺礼格外的重,她特地记下了,并不说什么,又将礼单递给怜春,让怜春好生的收着。
无事献殷勤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譬如孟绮文,她们过去交集来往都不多,突然送她那么重的生辰礼,无疑有几分示好之意。
如若可以,她自己并不愿意在后宫树敌。
然而,有些人是故意找她的茬,偏不让她好过,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孟绮文这个人……
沈清漪对她的了解太少,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可以信任。
但撇开这一点,又似乎没那么糟糕。
她有旁人都没有的来自昭哥哥的偏爱不假,现下却终究很难护她的周全。
上一次和徐悦然那样的事,她也决计不愿意再来一次。如果能多个在妃嫔里有分量的人帮一帮她,想必对她会是好事。但慎重起见,她还是应当多观望观望才好,免得反叫孟绮文拖累了。
……
窦兰月派大宫女送贺礼到芙蓉阁时,顺便给沈清漪捎话,要她记得晚上的生辰宴。窦兰月说请了不少妃嫔去,沈清漪自不会无故拂了窦兰月的面子。何况裴昭知会过她这件事,她自己也是上心的。
是以,傍晚时分,沐浴焚香、仔细打扮过的沈清漪往怡景宫去。
她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和在场的妃嫔互相见过礼,她走到窦兰月面前。
“见过贤妃娘娘,给贤妃娘娘请安。”沈清漪福身行了个礼。
窦兰月起身拉着她的手,笑说,“今儿是你生辰,不必如此拘礼。”且因是沈清漪的生辰宴,窦兰月将她的位置和宋棠、孟绮文等高位妃嫔安排在一处,说话间便带着沈清漪坐下来。
沈清漪一落座,比她早一些到的孟绮文笑着凑过来,三个人聊起了闲篇。
彼此都客客气气的,远远看来亦是其乐融融。
宋棠是一众妃嫔里到得最晚的那个。虽然来得迟,但却穿着一身最为惹眼的大红绣金线折枝海棠拖地裙,发间环佩玎珰,一支双蝶金步摇随她脚步而不停晃动。
“我来得迟了。”
一经出现便夺去所有人目光的宋棠坦然接受众人的注视,与此同时一双眼含笑望向沈清漪。
今晚的宴席毕竟是为沈清漪的生辰而设下的。受邀赴宴的妃嫔哪怕惦记着皇帝会不会出现的问题,大多也给面子,为了不抢沈清漪风头,不会打扮得太过张扬,像宋棠这样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在场众人,暗地里或看热闹或鄙夷宋棠的行为或同情沈清漪,各有心思。
宋棠丝毫不在意。
她笑着走上前,与窦兰月互相见过礼,便自顾自捡上首处的位置坐下来,继而对沈清漪道:“本该早些过来,临到出门却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这才来得晚了些,希望婉嫔妹妹不要见怪。”
这样的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尚且未必有几分真心。
从宋棠嘴巴里说出来,便只剩虚情假意。
即便如此,沈清漪一样得好脾气回:“不迟,淑妃娘娘来得正是时候。”
宋棠笑一笑:“那就好。”
至此,今天晚上的宴席才真正的开始了。
沈清漪坐在席间,因为和宋棠挨着,心里有些不舒服,兴致低下去几分。
窦兰月和孟绮文却都待她热忱,央着她一道喝酒,宋棠也举起酒杯和她喝得两杯。其他人瞧见宋棠如此,兼之宴席上丝竹管乐之声不停,又有舞女献舞祝寿,席间的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把酒正酣时,一声“陛下驾到”的通报声叫众人酒醒三分。
裴昭在一片行礼声里大步走向殿中上首处,开口与众人免礼后,自是在正中位置坐下。
他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席间的妃嫔们。看清楚宋棠的装扮和模样时,裴昭顿一顿,细细打量过两眼,方才嘴角微翘,移开视线,去看沈清漪,含着笑说:“婉嫔的生辰宴,朕过来瞧一瞧。”
“既是婉嫔的生辰,朕也命人准备了贺礼。”
说着,沈清漪便得到许多赏赐。
到底沈清漪才晋升过,今日生辰不会再晋升是可以预见的。
但这丰厚赏赐已足以说明皇帝陛下待她看重。
后宫哪一个妃嫔没有生辰?
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陛下的惦记,不是每个人在生辰都能得到陛下封赏。
沈清漪更高兴裴昭亲自过来了,旁的人、旁的事顿时无心计较。
她欢欢喜喜行礼谢恩,被裴昭伸手虚扶一把:“坐吧,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必拘着。”
沈清漪应是,重新入了座。
未几时,殿内恢复之前的热闹景象。
只是有裴昭这个皇帝在,对于大部分人是不同的,心里亦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放纵,怕一不小心会失了仪态。闹出笑话丢脸是小,万一惹得皇帝陛下不高兴,再被降了罪,那是真正得不偿失。
裴昭看得出来身边人的拘谨和小心。
唯有一个人是特例,不但看不出什么拘束,甚至是过于放纵了一些。
宋棠默不作声但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的模样,裴昭看在眼里,心下好笑。
尤其有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在前,怎么看怎么是吃醋了。
那么骄纵蛮横的一个人也有这样的时候。
在裴昭看来,这是颇有意趣的事,他故作不知,单单与沈清漪、贤妃说话。
如是转眼又酒过三巡。
孟绮文观察过半天,见裴昭对宋棠爱搭不理,有的话便有胆量说了。
“虽则今日是婉嫔的生辰,但臣妾记得,淑妃娘娘生辰也是在这几日的。”她冲宋棠举起酒杯,面带笑意说,“臣妾索性在此提前恭祝淑妃娘娘一声,望淑妃娘娘生辰快乐,身体康健。”
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上说出“生辰快乐、身体康健”的祝福,难免有几分讽刺意味。
更像让宋棠别不开心、别不高兴,尤其别气坏了身子。
宋棠当然知道孟绮文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生辰是打的什么主意。
有裴昭在席间,孟绮文自然认为她不高兴也不敢如何。
“孟昭仪为何要提前恭喜我?”宋棠漫不经心抬一抬眼皮,看一眼孟绮文,冷笑一声,“左右不过几日的功夫,难道孟昭仪怕自己等不了,所以提前恭喜吗?”
这是在回敬孟绮文说她仿佛活不过这几日呢。
毕竟不是吉祥话,孟绮文脸色一变,白着脸说:“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哦?是吗?”
宋棠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全无诚意道,“那就是我误会了。”
“我生辰那一日亦打算在春禧殿设宴。”
她望向裴昭,口中却说,“大家若是肯赏脸,届时也可以来喝两杯薄酒。”
裴昭听出宋棠这话是在对他说的。抬眼对上宋棠视线,从宋棠眼中品出一丝幽怨,他忍不住生出逗弄宋棠的心思,故而姿态随意饮下一杯酒,淡淡道:“你们玩吧,朕那一日未必得闲。”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婉嫔的生辰宴得空,而淑妃的生辰宴不得空,这岂不是在说……
之前徐悦然、孙敏得宠期间,宋棠这个淑妃的恩宠亦未衰减。
现下竟比一个沈清漪给比下去了。
今夜宋棠出现时,那样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能预想到会是这般情况么?
不提沈清漪还是毓秀宫的人,当初得过宋棠许多照顾。
这个突然的发展,叫不少人暗暗想要鼓掌说精彩。
他们纷纷望向坐在裴昭旁边的宋棠,好奇宋棠是个什么反应。
宋棠只面色不改看着裴昭,嘴角噙着笑:“好,陛下若得空,务必赏脸。”
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中,说不出的逞强。
孟绮文被宋棠刺过一句本很不痛快。
但裴昭的话让她瞬间变得高兴起来——他们的淑妃娘娘也有今天呢!
不少人都在悄悄看宋棠的笑话,认为宋棠离跌下来不远了,可窦兰月分毫没有那些想法。单凭皇帝陛下记得淑妃生辰,她就知道所谓的不得空并非真心话,更不是为了在这种场合,让宋棠被下脸。
当真要形容……
窦兰月目光在宋棠和裴昭之间转一转,心觉那更像是这两个人在互相调情。
一个乱吃飞醋,一个有意逗弄。
真的到宋棠生辰的那天,指不定又是个什么样子。
窦兰月复看一看好似在喝闷酒的宋棠,辨不出她是真信裴昭的话还是如何。
想着这些,她也莫名感到烦闷,不由得端起酒杯,饮下一杯酒。
窦兰月甚至认真考虑起来,宋棠生辰那天……
她到底有没有必要上门去找不痛快。
……
宴席结束,裴昭拥着沈清漪先一步离开。
宋棠随之起身回春禧殿,其他妃嫔亦陆陆续续行礼告退。
孟绮文去而复返。
见窦兰月仍坐在席间喝着闷酒,她上前不解问:“贤妃姐姐这是做什么?”
窦兰月也知自己喝得太多,皱着眉收了手,将手中酒杯放下了。孟绮文没等到回答,一时又道:“我方才在席间向陛下提及淑妃生辰,贤妃姐姐为何不说话?”
“你提了便是,我何必多此一举。”
窦兰月伸手示意大宫女扶她起身,说,“没什么事,孟昭仪还是回吧。”
孟绮文明显感觉到窦兰月不大想聊这些。
她更为奇怪,却不再多言,福一福身,又离开了。
春禧殿。
宋棠从轿辇上下来,因今日喝得多,醉意上头,脚下难免跄踉,有竹溪从旁扶着,才不至于不小心跌倒。竹溪把人扶到里间躺着,复让小厨房准备醒酒汤,再让人送热水进来好伺候宋棠梳洗。
少见宋棠这样,竹溪以为是席间裴昭的话,心疼道:“娘娘这是何苦。”
“陛下虽说娘娘生辰那日未必得空,但也不曾说不会来。”
宋棠听见竹溪傻乎乎的话,人躺在床上,眼睛望向帐顶,止不住笑。
裴昭在逗她,她怎么不知道?无非装一装样子给其他人看。
因为一个沈清漪而把她从宠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她能坦然接受,可他敢吗?
他根本不敢。
裴昭之前表现得越宠她便越不会这么做。
哪怕没有裴昭那点子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一样。
但该装的样子定是要装的。徐悦然受宠的时候,在她手里栽过,孙敏受宠的时候,在她手里栽过,换成沈清漪,当然不需要有区别。她配合着裴昭一起把这出戏对其他人演完就是了。
而今晚的宴席上,窦兰月没同孟绮文一唱一和给她难堪倒叫她意外。
这两个人之前商量着给沈清漪操办生辰宴不正是图的这个?临了怎么像是散了伙?
“我不过是高兴多喝了两杯,你担心什么?”
宋棠翻了个身,侧躺着,微微阖眼,吩咐,“帮我把首饰卸了吧。”
竹溪不知宋棠说的高兴是怎么个高兴法。
她眨眨眼,安静走上前去,动作小心为宋棠取下发间头面。
·
沈清漪自生辰这一日起就心情很好。
此时回想起来。愈发认为自己和裴昭说不想再偷偷摸摸无比的正确。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哪一日才能看到宋棠吃瘪呢?
昭哥哥心里那个人果然还是她,也只有她,亏她以前蠢兮兮以为……
想起那些,沈清漪倍感汗颜。
其实,终究还是时机问题,时机成熟了,自无须装作宠爱宋棠。
连着几日的好心情过后到得宋棠生辰这一日。
沈清漪受到邀请,她心中不惧不怕,无疑没有缺席,而是欣然赴宴。
妃嫔们这会儿依然是给宋棠这个面子的,出现在沈清漪生辰宴上的人今天基本上到了。唯有贤妃窦兰月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现。前两日已听说她生了病,众人未太深想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
宋棠自己为自己操办的宴席自然无比的热闹。
舞女是比那一日沈清漪更好的,席间的菜品、果品、点心,无一不是比沈清漪那日更好的。
她作为淑妃,有这样的权利,同样当得起这样的待遇。
哪怕如孟绮文这般,认为宋棠是最后逞强一把的,亦没有说出些扫兴话。
很多人赴宴还抱着一种心思——
她们想要看一看皇帝陛下今晚是否真的不会出现。
有之前那句未必得空,来与不来,区别大着。
倘若皇帝陛下今夜没有出现,她们又想要看一看宋棠会是什么反应。
一群人怀着各异心思不停与宋棠敬酒,而从傍晚一直到宴席将散,裴昭始终没有出现。到得后来,她们再看宋棠,眼神也有些变了,连态度亦是从之前的敬酒变成劝宋棠少喝两杯,注意身体。
孟绮文坐到现在已觉乏累,想要回去了。
看一看喝酒喝得脸颊红扑扑的宋棠,她站起身道:“淑妃娘娘,夜已深,是不是……”
话未说罢,小太监一声唱和叫殿内所有人都愣住。
“圣旨到——”
裴昭身边的大太监魏峰迈步走进殿内,宋棠离座率领一众妃嫔行礼接旨。
前一刻尚在想着淑妃当真要失宠了的妃嫔这一刻心里五味杂陈。
魏峰走到殿内上首处,宣读裴昭的旨意。
“春禧殿宋氏,天资敏慧,德才兼备,勤勉柔顺,入宫至今,深得朕心。今值宋氏生辰之际,特晋封其为贵妃,赐封号淑,钦此。”
“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宋棠行大礼双手从魏峰的手中接过这一道旨意,心里也有几分诧异。
她之前好奇裴昭会怎么做,可没有想过,他会做到这一步。
淑贵妃?嗯,她喜欢。
魏峰伸手扶宋棠起身,又道:“淑贵妃,陛下还有话交待奴才,陛下说,让您记得去养心殿谢恩。”他朝着殿外看过去一眼,说,“轿辇已经提前在外边候着了,擎等着淑贵妃这边宴席散。”
宋棠一笑:“劳烦魏公公稍等。”
“宴席很快便要散了,我随公公一道去养心殿,与陛下谢恩。”
魏峰躬身应是,退到外面去等宋棠。
他虽退下了,但殿内一众妃嫔迟迟因为突然的一道旨意回不过神来。
沈清漪不可置信看着宋棠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如遭雷劈。
怎么会?怎么可能?
脑海里无数否认的想法闪过,她身形不稳,晃一晃,失手将面前桌案上一个茶杯扫落在地。茶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声响,不少人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沈清漪却身体控制不住开始颤抖。
怜春见沈清漪失态至此,上前一步,避开旁人目光拉一拉她的衣袖。
“主子……”
宋棠站在上首处,把沈清漪的失态与其他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一味的笑。
裴昭的这道旨意她很满意。
她当然明白,这是妥妥的又给她拉了许多仇恨,叫这些人更嫉妒她。
但是,那又怎样?
反正她现在的心情就是三个字: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