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声音略慌乱,“小妮子竟敢胆大妄为,你蒙我眼睛干什么?
眼睛被来人手掌挡住,眼前昏暗一片。
本就是勉强维持平衡的身子,眼下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摇摇晃晃。
她不得不放开紧抱着脚踝的手,搭在那人的臂弯里,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手下的触感是坚实的肌肉,不是灵棋那小妮子肥嘟嘟的软肉。
蒙着她眼睛的人显然是个男人。
她试探地问:“殿下?”
来人低低“嗯”了声,见她一秒猜出是自己,有些暗喜。
放开了遮挡住她视线的手。
又像只小狗崽似的在她细软的发丝上嗅来嗅去。
“宝宝在发丝上涂抹了什么?”
好香。
是软枕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宜人但不腻人。
天云取了绺发丝在指尖把玩:“取堇花根茎里的精华,加入皂荚中,便又有清洁的效用又能保留淡淡的香气了。”
这样的法子有些繁琐,特别是没有仪器的支撑,提取的成功率很低,不过架不住它实在好用!
想当初刚刚穿越过来,这头秀发被原身磋磨得干枯又毛躁,是她精心养护了好久,每次洗过之后还得涂上玉兰花油,才有今日这般柔顺又泛着光泽!
她是真心将这具躯体当成自己的去对待了。
精细到手指甲,都被她保养得莹白粉润。
渐渐忘记了,与神秘人定下的两年之约。
“这样新奇的点子,也就宝宝能琢磨得出来。”
萧子勿阖眸深深嗅了一口,忽然想起那个诡谲的梦境。
触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那样纯白的色彩,却没有一丝圣洁之气,反而处处透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与沉闷。
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与乖宝这个人相呼应得很!
暖宝宝、微波炉、还有如今的堇花精华……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自她口中说出就觉得合情合理呢?
她从何而来?
萧子勿压下心头的疑虑,将她抱起来喂了口茶水。
罢了,只要她不离开自己身边,其他的他也管不了这么多。
傲娇的小女人皱皱小鼻子:“那当然我可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女人。”
她可是领先了几十个世纪的人!
这话萧子勿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听出小女人话里的臭屁,他浅浅笑了下:“还渴吗?”
天云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满足地摇摇头,问他:“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还想着给他个惊喜呢。
“想你了,自然就过来了。”
天云唇角上扬,“每日都见也会想?
萧子勿将杯盏里,她喝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才解释说:“过几日我要和礼部尚书准备暹罗国朝贺的事宜,不能好好陪你了,今次一次陪个够。”
说完便用厉如鹰隼的目光牢牢盯着她,似乎真的要一次看个够,过几日就得靠着回忆度日了。
宇文翼那个老狐狸,既然将赌注下在他身上,就不会允许他被别的事情分去心神,在暹罗国使臣到来之前,宇文翼会压着他把那些礼制全部熟悉清楚,力求完美!
这是皇帝第一次将差事交给他,他必须要办得漂亮,才能让皇帝看到他身上的价值。
谷/span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天云小脸一垮,原来是来汇报行程的。
不过听他说要几日不能见面,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不舍。
她紧紧搂着殿下的腰,语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鼓舞他:“男人就该有点事业心,这是好事呀,我会乖乖等殿下忙完的!”
头顶被只温厚的掌心轻轻磨蹭——
“乖。”
庭院里簇拥着大朵大朵红色紫色的花朵,含苞初绽,艳丽吸睛。
从苍穹降落的一缕暖光,将静静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镀上层浅浅的光亮,温馨而美好。
女子惊坐起:“不过殿下,这司业府你怎么来去自如的,都没人拦着你么?”都没有下人通禀。
他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就能到后院来!
像想起什么趣事般,萧子勿忍俊不禁道:“大舅哥十分热情,亲自带我过来的。”
有他带着,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
真是失策,漏算了哥哥这个最大的狗腿子。
※※※※
“爹,上官天云票数第一之事是您默许的?”穆瑶之眼眶通红,哭诉道:“您不是暗中吩咐过唱票司仪,会让我登上榜首的吗?”
与子衍哥哥的婚事黄了,百花宴首轮的头名也吹了!
这世间的人这么多,悲惨的事情怎么通通都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穆成业脸一板,怒叱:“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
“一有不顺你心的事就寻死觅活,绝食威胁,我就是太纵着你了!”
穆成业兀自不解气道:“你娘生你还不如生颗鸡蛋,生颗鸡蛋还能给她补补身子!而你就会惹你娘生气!”
长子幼年丢失,穆成业和穆夫人全部的情感都寄托在穆瑶之身上,把这个独女当成眼珠子疼爱。
如今倒好,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穆瑶之气红了脸,顺手抓起八宝阁上紫檀山子封侯摆件就往地上砸去:“左右您是不疼我了,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她跪坐在地上,雷声大,雨点小地干嚎:“可怜我是个没爹疼的,没娘爱的。如今连百花仙子之位都不保了!”
穆成业额角青筋抽搐,被她吵得没心思再看奏章。
他万般无奈地揉揉眉心道:“行了行了别嚎了,这只是首轮而已,此事爹是另有打算才会这么做,你放心,百花仙子之位非我瑶儿莫属。”
上官天云高出旁人一大截的票数,显眼地摆在那儿,皇帝想看不见都难……
穆成业提起一抹阴冷的笑,这回看她如何躲?
穆瑶之瞬间擦干眼泪,抱着穆成业的胳膊欢喜道:“爹爹可别唬我,我讨厌上官天云,您可不能让她太过得意!”
穆成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爹教过你多少回了?遇事须得冷静,从容以对,你这又哭又闹的有什么用?”
他指着地上名贵摆件的残渣,气得够呛,“这不高兴就摔东西的坏毛病趁早给我改掉。”
穆瑶之笑得眉眼弯弯:“好好好,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砸东西了……”才怪。
谁说又哭又闹没有用?
爹爹这不还是妥协了么?
有爹爹这句承诺,她就不信上官天云能越过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