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不会拱手让人(1 / 1)

谁能想到,往日清冷如月的君子,发起狠来会是这般模样?

她抚着被他允肿的小嘴,缓了缓力气,才强忍着欢喜从他怀中退出来,秀气的黛眉似蹙非蹙,为难道:“祖母生性要强,认定的事便难以转圜,如今又年事已高,唯愿家族可以世代兴盛永昌下去。

若我能嫁予一个位高权重的夫婿,便能庇佑我母家繁荣,如此她老人家百年之后也能安眠了。”

看少年遍布红血丝的眼,她心尖一颤,几乎控制不住想伸手抚上去,若不是迫不得已,此刻她真想让少年快快回去休息。

可是不行!

蔺贵妃怀有身孕,皇帝下旨晓谕六宫,等蔺贵妃腹中的皇嗣出生,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会册封蔺贵妃为皇后,执掌凤印。

届时,萧子衍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且又是长子,不管那些大臣们主张立嫡还是立长,都对他有利!

真到那时少年再想发力便迟了!

五指收拢紧握,怕自己会因此心软,她缓缓垂下头不敢再看,发髻上的红玛瑙拥金步摇也随之微微晃动,无声添了一种可怜无助的味道。

声音微颤道:“天云多谢殿下垂怜,只是这婚姻大事,要思虑的事情太多,并非全凭情意就能定夺,终究……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不会把你拱手让人的,不论如何。”

见她小脸沾上了晶莹的雪花,鼻尖冻成可怜的红,萧子勿拧眉解了身上的鹤氅,披在她的身上,大掌握住她细削的肩头。

她微微侧头看去,肩膀上暗月白的绣纹衬得那只手犹如上好的冷玉,而他落在空气里的嗓音低哑磁性。

“看着我。”少年轻轻捏住她的下颌,迫她抬头。

见少女抬起小脑袋,往日里灿若繁星的杏眸此刻却黯淡不已,泪珠子大滴大滴的挂在眼眶边,萧子勿的心霎时就软得一塌糊涂。

初时爱意如星星点点的火花,他不懂此等异样的感觉是为何,因为没人教过他,也不曾刻意地去想,直到如今积攒不住如烟花汹涌炸裂,才知已经收不回来。

位高权重,能够庇佑她的母家,这些外因都不足以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你别哭了。”萧子勿小心翼翼擦掉她眼眶边的泪珠,他哑声道:“就算我没有资格,毫无胜算。今后我也会去争,去争那个位子。你再等等我,好么?”

说完,深邃如墨翡的瞳孔牢牢锁住她,似怕看漏了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明明就是为了引他说出这些话,才有了如今这一幕,可看到他这般温柔到不可思议的模样,天云的泪水忽然就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啊,定是早就看穿了今日这出戏码,却还愿意哄着自己,迁就自己。

少年本就十分厌恶卷入皇权名利的是是非非之中,能够说出这番话,已算是分量十足的承诺了。她不忍心再逼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酸涩,才柔声开口道:“好,我答应殿下。”

听到她的回答,连日来的疲惫与今晨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下来,萧子勿扶住抽疼的额角,唇角却淡淡勾起,像巨龙寻到失而复得的珍宝,满足地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

“你可看清了?他们当真这般不要脸面?!”老太太重重将茶盏搁下,茶杯歪倒,里面还飘着热气的黄山毛峰倾倒而出。

伺候的婢女小绿肉疼得眼皮子狂跳,这一吊千金的好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真是牛嚼牡丹,她索性阖下眼皮,来个眼不见为净。

“孙女不敢妄言,我亲眼瞧见堂妹与外男双手紧握,密不可分,当真是情真意切地紧。怪道今晨祖母欲压表妹到二皇子跟前,表妹那般推诿不愿,原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上官景仪藏下眼中的嫉色,看向老太太黑漆的脸色,小心翼翼试探道:“祖母不如便成全表妹吧,也算全了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

老太太厉眼一瞪:“你是昏了头不成?她与那野男人私相授受,不知廉耻至斯,你还替她说话,也不怕往后被她带累了名声!”

难怪她百般抗拒,不肯去向二皇子请罪,原来是在外头有了情郎!贱丫头,还未及笄就这般急不可耐,要死是不是?

上官景仪暗喜,连忙起身行礼,面露惊惶:“是我失言了,祖母切莫动气,孙女知错了!”

“祖母这是说谁不知廉耻呢?”天云撩帘进来,身上还披着少年裹上的月白色鹤氅,精致的小脸带着被霜雪冻出的红晕,纤纤玉指攥着氅上华色系带,宽大的披风角逶迤拖地。

一见她这娇媚无度的样子,老太太便满心不喜,她冷哼出声:“说谁你心里不知数么?”

她掩唇轻笑,戏谑道:“方才屋子里就祖母和堂姐姐姐两人……”说谁就不言而喻了吧。

她看向上官景仪。

上官景仪脸色发青道:“祖母说的另有其人,并非是我!”

“哦?”天云漫不经心地端起热茶,唇瓣还肿着,一碰到热气还有些微发痒,她便只能小口小口抿着。

老太太狠狠盯着她,沉声叱道:“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这才上京几年呀,你父亲便将你纵得心野难训!无媒无聘便与男子亲腻相触,连清白都不顾了,你自己不知羞耻也就罢了,可别拉上我的景仪!”

“原来堂姐姐是这么跟您说的呀?”她扬唇而笑,灵气逼人的杏眼弯成小月牙。

眼看这锅要甩到自个身上,上官景仪忙急促地摆摆手,否认道“妹妹别误会,我并没有这么说。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不忍心看你被那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给骗了去,这才说话难听了些,还望妹妹能够体会祖母的良苦用心,莫要与她老人家计较。”

“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景仪不说也会有旁人,既然你做了亏心事,就别怕别人说!”老太太狠力拍了拍扶手,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不轻。

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受不得少年被这般诋毁,她嘴角抿成直线:“祖母方才说我上京几年心便养野了,可表姐才来京都两日,尚有如此大的变化,同我面见外男也不曾避讳。两相比较之下,我这也不足为奇。”

不怪姑娘觉得她变化大,连灵棋也甚觉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这个表小姐是个胆小文静的,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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