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顿时一片哭嚎。
“先把小姐的身后事料理好吧。”邹大娘虽然脑中一片眩晕,还是强撑着要把阮芷娘的身后事办好。
程礼站起身,眼前一片发黑,向前踉跄了几步,最终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昏迷前嘴巴张张合合还念着——芷娘。
“老爷,你怎么了?!”管家最先喊了出来。
小姐才去,姑爷要是也出事了该怎么办?邹大娘一时间也慌乱了起来。
“快去请大夫!”李玉儿也有些担忧,千万不要出事,否则这个家该怎么办?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给程礼诊了脉后道:“你们要劝他节哀啊,本来就长时间没休息好了,在这样悲伤下去……”
大夫没有说下去,但看他抚须摇头的样子,众人也能猜到未尽之言,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愁云惨淡。
“就留个人在这里守着姐夫,我们还是先去给姐姐处理后事吧。”阮政清几乎是逼着自己说出后面一句话的,此时他有点恼恨程礼,虽然他也清楚姐夫是太过在乎姐姐才会悲伤过度昏倒。
李玉儿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最终道:“芳芸姐,要不你就在这里帮忙照顾老……,姐,姐夫吧。”
芳芸现在满眼都只盯在程礼身上,此时自然不愿意离开,当即点头同意。
李玉儿和邹大娘就开始操持阮芷娘的后事。
大夫早说过准备后事,程礼和李玉儿她们虽然避免去深想也一直没有执行,但管家和家里其他丫环去不敢怠慢,早早的把丧事要用的东西一应准备好了。
帮阮芷娘擦手的时候,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渐渐消失,李玉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以后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温暖了。
“妹妹,眼泪不要滴在姐姐身上,这样会梦不见她的。”旁边的阮政清伸手擦掉了李玉儿即将掉下脸颊的泪珠。
给逝者收拾仪容的时候,忌讳把眼泪掉的逝者身上,据说这样逝者的灵魄入不了落泪者的梦。
“嗯。”李玉儿仰头把眼泪逼了回去,以前她对鬼神是可信可不信的态度,而现在她真心的祈求人死后有灵,那样她还可以说服自己阮芷娘不算是真正的消失,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痛苦和伤害。
擦了身,换了衣,梳了头,整理好仪容,布置好灵堂,程礼才醒来。
“接下来报丧的事情就劳烦姐夫了。”阮政清盯着程礼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程礼当即撑着要起身,芳芸立马阻止了:“老爷刚刚晕倒了,大夫说操劳过度!要养身体。况且报丧这种事不是小辈么,哪有少爷一个大男人去给妻子报丧的?”
“小辈,你说的是安乐小姐?”邹大娘的怒目圆睁的逼问道。
芳芸被吓了一跳有些心虚:“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安乐小姐还小,肯定不能去报丧,我是说等老爷养两天身体再说。”
“这是你的意思?”阮政清死死的盯着程礼。
程礼连忙甩头压制了脑海里的眩晕:“不,不是,报丧这事儿肯定要我去。”
“少爷,你的身体……。”
芳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礼挥手压制了。
李玉儿看着程礼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由担心:“要不还是我去吧,我现在也是姐姐的妹妹了,有立场去报丧。”
“你有什么立场?!你是小姐的妹妹算是娘家人,这家里人死绝了都轮不到你。”邹大娘又对着李玉儿吼了一句。
娘家人就不算亲人吗?连给她报丧的权利都没有?即使知道这个时代讲究出嫁从夫,但真正面对这个情况,李玉儿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奶娘只是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阮政清拍了拍李玉儿的肩小声安慰了,又转头看向程礼:“我们阮家只有我一个嫡系后嗣了,我可以做主让姐姐进我们阮家的祖坟。”
程礼猛地转头:“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阮政清冷笑着看了芳芸和程礼一眼。
“无论如何,芷娘只能葬在我程家祖坟,和我同穴!”程礼的话掷地有声,被阮政清这一刺激,他倒是不头晕了。
明明两个人都很爱姐姐,李玉儿不知道他们怎么怼上了,见阮政清还要冷嘲,连忙拉住他。姐姐才走,要让她知道两个最爱的人不对付该多伤心。
面对阮政清询问的眼神,李玉儿灵光一闪道:“还有安乐,姐姐和安乐肯定都希望你们好好相处的。”
想起还在襁褓里的小外甥女,阮政清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忍了下来,其实他知道没有作为丈夫的程礼的允许,他是带不走姐姐的,刚才之所有这么冲动,还是因为把姐姐去世的帐都算到了程礼头上。
“好了,还是先报丧吧。”阮政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开口,这事儿不全怪程礼,阮政清在心底不停的给自己说。
程礼也没说什么,和管家拿上孝布就出门了。
第三日成服,程家所有人都换上了孝服,房间里都是一片白色,但只有安乐才批了一块麻布,邹大娘看得格外心酸,半夜在灵前哭泣。
披麻戴孝的人多,能让逝者走更有哀荣,李玉儿也想换身麻布衣,但阮政清阻止了:“如果可以,我也想要让姐姐走的更加风光一点,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弟妹,这样做反倒引人探究,扰姐姐安宁。”
程礼只是个秀才,大家都估计前来吊唁的不多,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了方家的人来。
真正到了吊唁的日子,才发现来的宾客太多了,有一些李玉儿认识,是程礼的亲友,有一些眼熟,是以前断了往来的程府的故交,还有些完全不认识,也都带着一副哀戚的样子前来吊唁了。
“为何来人这么多?”李玉儿询问消息灵通的颜娘子。
颜娘子看着外面的人撇了撇嘴:“估计都是些消息灵通之辈,听说了袁知府要来吧?”
“袁知府要来?”李玉儿奇怪道:“他和姐夫没什么交情啊?”
“阮姐姐是玉儿和阮政清的姐姐,不管是为了你们中的那个他都会过来的。”说道知府的时候,颜娘子有点不屑。
李玉儿一下就明白了颜娘子的意思,知府是看重她叔叔朱万斛和阮政清的老师曹大人,也许还有曹大人的座师?
原来是有目的的,在一旁听到邹大娘对于这些人顿时没了感激之心。
看着来程家的马车越来越多,那些原本只打算来一个人的清河乡人也全家出动了,客人多的超乎想象,也幸好管家办过几次大的丧事调里有度,又有方家人全力帮忙,才没有手忙脚乱。
丧礼过程中还有个仪式是哭灵,但这也只是个仪式了,虽然还在流泪,但心里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尤其是每来一个女客都在阮芷娘的灵前哭嚎几声,在各种‘推心置腹’‘感同身受’的安慰她,恍惚她们都是阮芷娘最亲近的人。
“安乐还小,这里的人太多了,还是先抱进去吧。”李玉儿提议道,她有点担心安乐。
邹大娘制止了要起身的奶娘:“先在不能走,不然说出去,就是不孝,是个洗不掉的污点。”
“小孩子懂什么?”李玉儿皱眉道。
邹大娘看着程府来的大夫人和程家宗族的人冷笑了一身:“别人可不会管小孩子懂不懂。”
李玉儿转头一看,程郑氏果然看着她姐姐灵柩这边在阴笑,如果让她抓住了安乐的把柄还真的要败坏安乐的名声。
“哇……,哇……”一直安静的安乐开始哭嚎,还挥着手抓奶娘胸前的衣裳。
阮政清看着跟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安乐哭,就开始揪心:“你没听到外甥女饿了吗?快带她进去。”
“可是……”
邹大娘话还没说完,阮政清就看着程郑氏和程孝的方向狠厉道:“我看谁敢乱说!”
阮政清的声音不小,周围的都听到了,虽然觉得他的脾气有点爆,但知道他死了亲姐姐也都还能理解,程郑氏却是真的被阮政清的眼神吓到了,开始小心的收敛了神色。
“果然还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李玉儿撇嘴,刚刚说完感觉不对又转过头往程府人那里看了一眼:“不对,我记得有一个姓周的管家跟了来,他人呢?”
一直陪在李玉儿旁边的杨盼儿起身道:“我去帮你看看。”
“那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了。”邹大娘也恨恨的出了灵堂,在院子里寻找。
不久杨盼儿记跑了回来:“东家,那个姓周的果然没干好事儿,他在问一个丫环你们家里的事呢。”
“丫环?谁?”李玉儿一时间没有想到。
“是浣纱那个贱蹄子!”邹大娘走进屋恨声道。
邹大娘也看到了?她这个暴脾气没闹出来吧?李玉儿小心的问:“她们在说什么?大娘没把她们揪出来?”
“我还不想坏了小姐的丧礼。”
“原来她叫浣纱啊,这人的存在工业太低了,我见了她几次都没注意到。”杨盼儿说完又补充道:“她在和那个姓周的报告你们家今年大概有哪些进项,有哪些花费,有哪些爱好,又有哪些阴私。”
邹大娘年纪大了,刚才浣纱和姓周的说的小,她没听清楚,现在一听杨盼儿的话,立马就爆了:“那老虞婆还图上了我们家的财产了?!”
“不至于吧?程府虽然落败了,但家业也不小啊?”李玉儿知道这个姓周的肯定打着怀主意,但不一定是和财产有关。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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