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景对酒精过敏这件事,(他自己以为)知道的只有徐星和徐星他老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祝昀景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十八岁之前,他也没喝过酒。
发现自己酒精过敏,还是小树苗成团那天,队长sun带着他们一群人,去了moon。
那天队长很是豪爽,说随便喝,他买单。
又许下承诺,说跟着他肯定有肉吃,大家都能成为大明星。
说实话,还挺让人热血沸腾的。
大家都很激动,玩得很开心,笑得很开怀,喝得很尽兴。
包括第一次接触酒的祝昀景。
然后当天晚上回去,祝昀景就感觉后背瘙痒。
他喊徐星帮他看看,说他背后好痒,好像挠出血了。
他们当时住的是双人寝,徐星跟他一个宿舍的。
闻言还笑话他,说你是不是太久没洗澡了,生了虱子。
然后把他衣服一撩开,就看到了满背的小红疹。
徐星当时就傻了。
这红疹的面积还一直在扩散,慢慢地往他脸上爬去了。
两人二话不说,连忙打车去了医院。
他俩都属于那种比较担心给别人造成麻烦的,所以这事就没跟经纪人说。
到了医院才知道,是酒精过敏。
好在祝昀景觉得那酒味道不好喝,就没喝多少。
医生说问题不大,打吊瓶,擦点药,过两天就能消了。
但对酒精过敏,还喝酒,就那么两杯果酒,把自己送进医院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祝昀景就拜托徐星不要说。
然后他围着围巾,戴着口罩,上了两天舞蹈课。
好在那是大冬天,虽然室内有暖气,其他人都只穿着单衣,但祝昀景非说自己热,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而且他并不是重要的,一切还是看sun的心情。
sun那段时间,天天晚上泡吧,白天就嚷嚷头疼,说不想训练。
于是舞蹈课结束得也很快。
应该是没有露馅的。
只不过因为这个原因,祝昀景被团里众人笑话过,说他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祝昀景某些时候奇奇怪怪地自尊心,就搞得他对酒精过敏这事,一直没人知道。
至少他以为是没人知道的。
他在娱乐圈没什么熟人,更别提朋友,这些年和他熟稔的,也就徐星一个——后面还退圈开店去了。
他一个龙套专业户,基本很少有机会跟剧组一块吃饭,也没什么人会注意他喝没喝酒。
真要遇上了剧组聚餐,有人喊干杯,他抿一口,假装自己喝了,也没什么人发现,更没人说什么。
这些年,他喝酒的次数,只手可数。
也就是这段时间,喝得多了一点。
喝之前还会记得给徐星发个消息,让他记得过来看看,严重的话就送他去医院。
但也没有很严重过。
不过就是起些疹子,痒一会,痛一阵。
哪里有自己心里的难受来得痛。
所以现在问题就来了,许炎到底是怎么知道他酒精过敏的?
当然,真的想要知道,有的是办法了解。
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因为许炎对他有好奇,所以调查了他,都能令他高兴好久。
许炎为什么会知道呢?
因为杨昱跟他说了。
杨昱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祝昀景第一次酒精过敏去医院的时候,杨昱见到他了。
当时祝昀景正在跟徐星小声的争吵,你来我往的,互相埋汰对方。
杨昱形容这段回忆,用的是“缘分”“可爱”。
许炎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爱的,他听杨昱说起的时候,皱了皱眉,说酒精过敏还喝酒,这不是找死吗?
然后杨昱因为这句话生了他好久的气。
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哄好。
现在再想起来……
许炎不禁有些黑脸。
头顶绿色的沉重感甚至战胜了尴尬。
他忍不住又有些迁怒祝昀景了。
他瞥了祝昀景一眼,冷哼一声:“我不能知道吗?”
那当然不是。
祝昀景愣了一下,感觉到许炎好像心情忽然变糟糕了,有些懵逼。
下一秒,许炎用那种很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开口道:“原本之前就应该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的,后来彭助理给忘了,所以就把你的医疗信息调了出来。”
睁着眼说瞎话的许炎:“有问题?”
没问题。
很中肯。
祝昀景稍稍地失落了一下。
然后迅速抓住重点:“我很干净的!”
许炎:?
祝昀景看向他,目光灼灼:“我随时可以去体检,明……明天好像不行,我过敏估计还没消退。过敏好了之后,我随时都可以去体检的!”
顿了顿,又小声添了一句:“肛、肛肠检查也可以做的……”
他脸红扑扑的,跟怀春少女似的,极小声自荐:“我还没跟人那个过呢。”
复又期待地看向许炎:“我真的很干净。”
许炎瞬间脑袋就炸开了花。
不是?
你这娃?
你这?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好吗!
你这么一曲解,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刚刚说话很猥琐了啊!!!
许炎目瞪口呆,瞪目结舌,有口难言,无从说起。
半晌,木然地转回脑袋:“哦。”
祝昀景听到他“哦”了一声,顿时像是受到了极大地鼓舞,眼睛亮晶晶的。
就一脸开心,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要去医院,反而像是被爸妈带着去超市买年货的小朋友。
整得许炎有种自己是欺骗小朋友的怪蜀黍的感觉。
就很令人心情复杂。
到了医院,果然问题不大。
疹子也只起了一些,从肩胛骨往上,到后颈处。
药膏祝昀景还有好大一瓶没用完,上次开的,也才过了一个多月,还能用。
没到需要吊瓶的程度,值班医生给他打了一针,让他如果感觉身体不适,要及时过来医院。
并嘱咐他别再喝酒了。
他嗯嗯应声,又跟在许炎身后出去。
许炎走到了医院门口,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对着祝昀景就劈头盖脸一阵骂。
骂的是他不在乎自己身体,作死。
以至于祝昀景听着听着,还笑了起来。
笑得贼他妈甜。
许炎:?
靴靴,有被气到。
他火气很大,吼祝昀景:“好笑吗!”
祝昀景被吼得连忙正色,老老实实摇头:“不好笑。”
许炎更是堵得慌。
好笑不好笑都很气人。
他本来不该说这么多的,但无奈他是个老妈子性子,越说越绵绵不绝,对着祝昀景就一顿语重心长。
说什么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能看自己年轻就瞎耗,不为别人也为了将来的自己操点心吧?这次是只需要涂涂药膏,下次万一出事了呢?你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谁替你在乎?
傻年轻的,别那么老实,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有嘴,你开口说啊,说你喝不了酒啊!法治社会,他还真能把你怎么了不成?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祝昀景本来还一脸甜蜜地笑着在那听,听着听着,眼眶就微红了。
这些年,除了徐星,好久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许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他难受的想。
为什么这么好呢,干嘛这么好呢?
本来我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你还要让我更喜欢吗?
好贪心啊。
你这样,如果不和我在一起,真的很难收场的你知不知道?
因为我会越来越放不下你,执念越来越深的。
这是造孽啊。
许炎这训人的习惯,一开了腔,就有点收不住。
噼里啪啦一顿训完,就看到祝昀景低着脑袋,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然后他自己愣住了。
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说话语气是不是太重了,吓到小孩了。
顿了顿,他又硬邦邦地安慰祝昀景:“其实你已经做得挺好了,把自己照顾得也不错。但还是要多注意一点,不要总逞能,知不知道?”
祝昀景继续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又吸了吸鼻子。
后面许炎看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掏出帕子,递给他,之后转身往停车场走。
祝昀景接过帕子,却舍不得拿来擦脸擦鼻涕,他悄悄落后了许炎几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卫生纸,迅速胡乱的擦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收进口袋里。
许炎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往口袋里藏手帕。
许炎:……
没听错的话,你刚刚是不是擤鼻子了?
都弄脏了的手帕你藏进口袋里……
许炎很是头大。
但祝昀景在后面低着头,一副低落的模样,又搞得他有些心软。
于是教训的话没能说出口,转回头,就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了。
祝昀景藏好了手帕,又坐回车上。
坐得极其端庄乖巧。
然后一路忐忑着,担心许炎找他要回那个手帕。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许炎并不打算要回被他弄脏了的帕子,而且看在他把帕子藏起来的份上,哪怕没弄脏,许炎也不至于要回来。
从医院出来,许炎便直接开车,把祝昀景送到了家。
车停在祝昀景楼下的时候,祝昀景再次傻眼了。
他直愣愣地看向根本没有开口问过他住在哪里却知道他住在哪里的许炎:“许总……您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许炎:……
祝昀景:……
车内死一般的宁静。
许久,许炎黑着脸,咬牙切齿:“我不能知道吗?”
祝昀景怂怂的缩了下脑袋:“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