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所有人抬眼惊恐看向那高楼。
这就是紫霄剑城的威慑力，来自灵变境武修的压迫。
“陈守阁，你过分了。”
聂寂舟眼神冰冷道。
“那你为何不出手阻挡？”
陈有生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老奸巨猾的笑意，“莫非你……已经不再是灵变境三重天了？”
聂寂舟注视良久，收回目光，轻笑一声，径自坐下喝起了大酒。
轰！
陈有生正欲说什么，却见一处震耳欲聋的声音，自一处城门炸响，声音之大，竟是穿过了飞雪，扩散到了这里。
无数道目光看去，只见一人骑着马急奔而来，却是来不及刹住，骏马侧倒了下去，而那人的身子也滚落下马。
那人的打扮，是天虎军里的士兵。
“报！有人攻城，城门被破了，东城门的守城天虎军全被杀了！”
“什么？”
聂云川拍案而起，一双眸子冷到冰点，他看了眼淡然而坐的聂云罗，“聂云罗，你要做什么？”
“大哥在说什么，十七可听不明白。”
聂云罗饮了一口茶，哈出热气，淡笑着扫了一眼下方。
聂云川紧紧盯着他良久，看了眼淡然喝茶的聂寂舟，转而回首问道：“什么人做的？”
“回殿下，皆着红衣！”
“红衣？”
聂云川眼中一凛，红衣那不是皇叔的火旗么？
看来，皇叔的动作开始了……
心思转动之间，耳边传来一阵喧哗。
“城门被攻破了？莫非是敌国来犯？”
“怕什么，镇武司还在呢！”
“是啊，镇武司可镇一切武者，据说可是有三位灵变境老祖级强者，没什么好怕的！”
聂云川看了眼下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忽一甩袖袍，道：“集结所有天虎军，守护百姓！”
那士兵领命远去。
聂云川转眼再是看了看聂云罗，只见其悠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哼一声，直接跃下高楼，魂变境七重天的气息，自他身上爆发。
高楼上，聂云罗眼神一动，笑了笑。
“哦？突破了。”
陈有生看了看淡然品饮香茶的聂云罗，眯了眯眼。
这个北明王果然居心叵测，打算窃国。
方才那巨大的响声，恐怕就是聂云罗从诸葛家族暗中购置的巨量爆晶所导致。
一念及此，他心中不免有些嗤笑，爆晶媲美灵器，恐怖程度对于灵变境武修都能造成伤害，却想不到这皇子居然用之来谋反，真是暴殄天物。
再观聂寂舟，依然淡然静坐，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陈守阁，莫要再逼迫我父皇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便可。”
聂云罗缓缓站起身来，直视陈有生。
“你知道万火灵脉在哪里？”
聂云罗颔了颔首。
陈有生几人顿时眼中泛动精芒，“你若欺骗我等，下场……”
“废话，还是少说为妙。”
聂云罗淡淡一笑，转身往着帐帘外的楼梯走去。
“鲁钧，你留下来陪一陪我们的皇帝陛下。”
鲁钧点点头，拈起一个杯子，在手中轻轻摇晃酒液，目光随意扫动，不时淡瞥一眼聂寂舟。
“十七，如果这么做能洗掉你心中的怨恨，朕不会怪你……”
聂寂舟突兀地说了一句。
聂云罗及至到楼梯口的时候，闻声忽然止住了步子，他们都转过了头。
聂云罗笑问道：“父皇指的是哪一件事？”
“两件都是。”
聂云罗一怔，旋即眼眉动了动，轻摇着头，转身带着他们下楼。
……
听闻脚步声远去，聂寂舟微微叹了一口气。
鲁钧觉着无聊，便好奇多问道：“你知道你儿子要谋反？”
聂寂舟点了点头。
“你也真是可怜……自你身中奇毒修为一落千丈后，周遭数国虎视眈眈，这万火灵脉即便我们不来取，离此地最近的狱鬼宗，也绝不会放过。你应该庆幸，庆幸来的不是狱鬼宗。”
鲁钧说道。
聂寂舟默不做声，但不得不说，鲁钧的话是对的。
如果狱鬼宗降临王都，便不是万火灵脉与一国之权那么简单，被狱鬼宗洗礼过的国度，皆是一片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那些修炼邪功禁典的人，做出来的事，皆是惨无人道，触目惊心！
“我还用不到你来同情我。”
聂寂舟笑道。
“呵呵……”
鲁钧也笑了笑，其实，他还是有些控不住地同情聂寂舟，因为他们曾经有过共同的师父。
只可惜，后来驾鹤西去，如今那些同门早就散落天涯，聂寂舟说起来也算是他最后知道音讯的同门了。
其他人，估计未勘破灵变境，又或者未撑过灵变之劫，化作了一抷黄土。
“世事难料啊……”
楼下，聂云罗已经带着那些人朝着东边的城域而去。
鲁钧看着那些人，感慨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中肯。”
聂寂舟眼神闪了闪，边说着边将樽中美酒饮尽。
……
东边的城里激战不断，一群红衣人与天虎军厮杀作一团。
为首那红衣人一剑将眼前敌人斩杀，双目惊疑不定。
“肖大人，更多的天虎军往这边来了！”
肖恕握紧了剑，满脸的血迹，随着那脸庞一同颤抖。
“天虎军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火旗行事隐秘至极，还有……难道是……”
“大人，土旗的人……”
他心思急转间，身旁的人忽然大喊，然而话未说完，竟是惨叫一声，倒落在一片殷红的雪地里。
肖恕转过头，映入眼帘是一群黑衣人。
“何动！你做什么？残杀火旗之人，你……”
噗！
一剑洞穿了喉咙，何动冷眼看了看他的尸体，面无表情：“没有人能逃过土旗的侦察，杀了他们，他们皆是火旗叛徒，火旗已经不复存在。”
刀光剑影中，传出一声声喊杀与惨叫，响遏云霄。
……
北明王府，热浪破开了冰冷的空气，滚滚暴散。
大雪落下的一刻化作了水滴，甚至直接蒸成水雾。
一声嘹亮的雀唳响彻在其中，配以紫红色的光芒大放，令人惊心动魄。
王府内，叶望歌重重撞裂一堵墙，倒飞而出，直直遁入了那酒楼里，压得所有桌椅碎裂。
无数人观望者惊慌失措地躲开，远远看向他。
此时的他，胸口一道巨大伤痕，手臂之上，细长血痕让人头皮发麻。
叶望歌蓦然吞下那到喉咙口的鲜血，一个打挺翻身而起，握着剑再次冲出。
恐怖的剑气，激荡而开。
龙吟！
雀唳！
虎啸！
凝如实物的青龙狂荡而出，其实将大地白雪与地皮都震裂，杀向了方子鹤。
“破煞天剑！”
一剑，破开了青龙剑影，方子鹤却并未放松下来，因为一道紫红色的烈焰朱雀又朝他冲来，炽热的气息，仿佛要在刺穿之前，就要将他焚烧殆尽。
这剑速度很快，他只能阻挡，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却是，这剑势将要被他破开的刹那，却是一道尖细白光倏然洞穿了朱雀，朝他的眉心而来！
这一剑，快的超乎想象！
“金光钟！”
方子鹤双眸一紧，张口厉喝。
一口金色大钟瞬间出现，罩住了他的身躯，剑气与金钟碰撞发出铛的一声，震耳欲聋，回响不绝。
大片的气浪翻卷向四面八方，其中仿佛藏着万千细小的利刃，导致那些看客都被误伤，个个心惊胆战地远离，甚至有许多都直接离开了，不敢再看下去。
“好可怕的剑气！”
“那不是叶望歌么？和他对战的是谁？竟然将他逼到了这种程度！”
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叶望歌剧烈的喘着气，一道血痕，自眉上浮现，血液流下，竟然直接浸湿了眼睛，仿佛将那眼睛，都染得一片通红。
“叶望歌，你的剑还真够可怕，我不会让你活下去的。而你身藏的可怕绝学，我会替你扬名于世。”
“那你就试试！”
叶望歌冷笑。
方子鹤正欲收起金光钟，忽地，一片裂纹自金光钟上浮现，下一刻整个爆碎。
而他的脸颊，猝不及防间，被那碎片划出一道血痕来。
一道碎片扑向了远处角落不知道该往何处跑的女孩，她正望着这边。
满身杀气正欲冲出的叶望歌，却突然间脚步一顿，他猛然看向那个小女孩。
一股清凉之意，自心头爆发，将那心间的无数狂暴都刺穿。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影蓦然消失，刹那间一团雾气在那女孩身前涌现，凝聚成了一个人。
嗤！
碎片扎入血肉，狰狞见骨。
“这是什么身法？”
他眯起了眼，心情空前凝重了起来，也彻底重视起眼前的叶望歌来。
金光钟是七道神纹的灵器，如果方才自己吃中那可怕剑气，一瞬间就会被湮灭扼杀。
而这身法，叶望歌之前可从未施展过，简直如果鬼魅一般。
转眼间，他越发不敢让叶望歌活下去了。
这个人如果活下去，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叶望歌闭上眼眸，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吁出。
如此，做了许多次之后，他睁开了眸，那狂傲的眼神不复，而是平静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我在变强。”
“错了，你在等死。”
方子鹤身影前冲，他一剑斩开那大片飞雪，而那雪花，竟然化作了无数柄利剑一般，铺天盖地，直奔叶望歌！
“呼……”
叶望歌看着那些剑，这时，猛然握拳。
“雀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