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直男大概花了半小时才把花玲玲哄好,看她抽抽搭搭地坐在钢琴上擦眼泪。
陈俊杰松出一口气,转头便看到江浮月满脸呆滞,灵魂都飞走的空洞模样,好像泡进水里的画布,褪得只剩灰色。
“小江!小江醒一醒!你千万不能有事啊!”陈俊杰抱住对方肩膀不停摇晃,手劲之大差点把江浮月的脑仁都摇出来。
“我、没事。”被晃得头晕,江浮月连忙推开对方深呼吸几次,转头对花玲玲说道:“所以你什么事情都记得吗?”
花玲玲点头,又摇头:“不是全记得。”她抬手想要擦鼻涕,但看见自己脏污的袖口还是选择放弃。
江浮月“那你死亡当天的事情呢?”
花玲玲点头:“记得。”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面对这个脆弱胆小的女孩,江浮月几乎拿出了全部的温柔,冷冽阴郁的眉眼都融化不少,看上去更加漂亮。
课余时间兼职模特,他一向很会面部管理,只是平时不怎么在意,成天冷言冷语,导致几乎没有朋友。
除了那个失踪一年的人。
看着魅力全开的他,花玲玲脸颊微红,点点头嗫嚅道:“好、好的。”
陈俊杰看看女鬼看看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帅哥,牛!”
江浮月:“?”
两人随便找了个破凳子坐下,听花玲玲回忆那天的事情。
发生事情的那天,正好是拍毕业照的日子,在是高考之前一周。
拍完照花玲玲照常回五楼教室,却在半路被陆璐几人堵在四楼的音乐教室门口。随后因为一些小事,几人发生了口角,全班人都围了过来直把她逼进教室里。
“当时的他们太奇怪了。”花玲玲半透明的脸上透着些许茫然,像是沉浸在那段记忆当中。
江浮月:“怎么个奇怪法?”
花玲玲:“感觉,像被附身了一样…就是m国驱魔电影里那种…”顿了一下,她又咬唇有些不确定:“唔…有点像,但又不是特别像。那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夸张扭曲,而且特别激动,像是要吃了我一样……而且他们把我塞进钢琴时的力气也特别大,我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江浮月点头:“和我猜的一样,先把你在钢琴内折磨致死,随后丢下楼伪装跳楼,这样的话只要用一些外部力量干涉尸检就不会发现你的真正死因。”
“是、是吗?”花玲玲眨眨眼,“原来别人都以为我是跳楼死的呀,难怪爸爸妈妈从没来过这呢。”
听出她话语中的落寞,江浮月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说出,他们不来很可能是“卖掉”她的命了。
担心刺_激到这个胆小鬼,江浮月换了话题:“那16人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哎?什么人?”花玲玲一脸疑惑,“我是好鬼,没害过人。”
陈俊杰闻言惊讶:“不是你会是谁?”
被他突然提高的分贝吓到,好不容易放松的小鬼又缩回琴盖里,小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害过人。”
瞪了陈俊杰一眼,看到对方做拉链闭嘴的动作后,江浮月又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小鬼哄出来:“我相信你没有害人。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刚刚弹琴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呢?”说着,他舒展眉眼,向花玲玲伸出手。
小心翼翼的触摸那柔软的手掌,花玲玲忍不住贪恋温暖:“虽然我记得死前的事情,但那个人我真的不认识。不过,他应该认识我,因为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找我。”
鬼魂的触感像凝固的冰冷空气,江浮月握住她的手:“刚刚你怎么和他说你都不记得了?”
花玲玲瞥一眼门外,收敛神情小声道:“我不和他说是因为,我怕他。”
陈俊杰忍不住插话:“你一开始不是也很害怕我们吗?”
“不、不一样,”花玲玲摇头,“我怕你们是因为不认识你们,我怕他是因为,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和鬼影很像。”
江浮月微微一愣:“黑色的巨大鬼影?”
“对!就是那个!”说话间,花玲玲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月亮,突然激动起来“糟了,时间到了!”
看到她神色突变,江浮月忍不住皱眉:“什么时间?”
“鬼影出现的时间!”
她抬手想把江浮月往外推,但略一用力,半透明的手掌就穿过他的身躯,只留下一串鸡皮疙瘩。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你们快藏起来!千万不要被月亮照到!”说完,她飞快缩回琴盖里,动作快如闪电。
对视一眼,两人将信将疑躲到墙角破旧的桌椅堆下。
月光洒入屋内,奇异的震动荡漾光线。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止,寂静的校园中连虫鸣都没有,只有月光寸寸侵袭黑暗的紧迫。
花玲玲背对月光偷偷打开顶盖,从缝隙里对江浮月挤眉弄眼,示意他现在的位置太危险。
看了眼脚边逼近的惨白月光,江浮月抱紧双膝又往里缩了缩,听到身旁陈俊杰剧烈的心跳声。
虽说角落的桌椅是堆在一块,缝隙可以容纳两三个人,但因为面对窗外月光,所以有一半的空间都被照亮,只有贴墙的一小部分供两个男人躲藏。
陈俊杰挪了挪屁股,和江浮月紧紧贴在一块,小声说道:“你相信她的话吗?”
江浮月看了花玲玲一眼,认真点头:“我相信。”
“什么人都相信很容易被骗的……”嘟哝了两句,陈俊杰调整位置,眯眼看向窗外。
此刻月光终于停止流动,教学楼外的花坛中有一团黑烟缓缓升起,浓郁到真实的血腥味从黑烟中散发出来,穿透每一缕空气将其紧紧束缚。
充满怨气的黑烟从贫瘠土壤中升起,触碰到的每一根杂草都像是被吸干生命力,成为怨气的养分。
它远比厉鬼恐怖,是恐怖本身,是洞察人心的存在。
它宛若来自地狱源源不断,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冲到四楼高度并继续上升,在教室窗外变换扭转。
陈俊杰凝眸观察片刻,对着江浮月耳语:“有花玲玲的怨气,和刚刚那个男人的气息一样。”
“为什么会有她的怨气?”
“可能是某种秘术?”陈俊杰了解得也不多,“厉鬼多靠怨气害人人,如果怨气被剥离的话,她很可能还没害人就被路过的道士收拾了。”
谈话间,黑烟逐渐凝实,连月光都无法穿过,在教室内印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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