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羽出阳台去收两人的衣服,等收到薛慕仪的内衣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了一瞬间,垂眸去看。
他清楚这很不应该,可是那实在很美好,就像一朵云,干净柔软,怦然撞入他心口。亦或是棉花糖,等逢上有太阳的日子,边缘的粉色蕾丝,会像融化的糖浆溢满指尖。
他心底有些发痒,快步将衣服堆在了沙发上,浴室传来哗哗水声,他盯着那半透明的玻璃,漫不经心地解开锁骨处的扣子。
似乎,因为下雨,空气变得太闷了。贺朝羽顿时觉得烦躁难耐,他像锁在笼子里的困兽,迫不及待想张开獠牙去掠夺。
浴室里,薛慕仪想到刚才贺朝羽和她一起淋了雨,也需要洗澡,破天荒地洗的极快。
不一会儿,她就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了,望着沙发里的贺朝羽,她催促道:“你也快去洗澡吧,等会不要感冒了。”
“嗯。”贺朝羽自觉垂下了眼睛,不去往她的方向看,匆匆从沙发上拿好衣服,便进了浴室。
薛慕仪也觉得有些尴尬,进房间将浴巾换成了睡裙。
房间的门半掩着,室内灯光如炽,她翻开湿透的数学试卷,拿着吹风机,一边吹头发,一边吹试卷。
很快,她一头短发就吹干了,有几缕翘起,她没去管,只专心盯着刚刚吹好的那张皱巴巴的试卷。
窗外的雨声杂乱,她忍不住起身去看窗户有没有关牢,却见到窗外水雾白茫茫一片,夜色沉得像永远不会天亮。
她暗暗攥住了窗楞,她真的好讨厌下雨天。
姚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个透,待她回到东川巷的家中,推开门,却看到里面并没有人,她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厨房的灶也是冷的,姚父姚母像是一整天都没回来。
她敲开了邻居的门,问道:“阿姨,你知道我爸妈去哪了?”那邻居见姚莹这么狼狈,满脸惊讶,“这孩子,你怎么冒着雨回来,唉,你家出事了,你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昏迷不醒,你爸妈一大早就赶着送你哥去医院了。”
姚莹心头重重跳了一下,“我哥他怎么了?”
“你哥受了很严重的伤,成了植物人。”
“怎么会?”姚莹眼中含泪,“我哥他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邻居阿姨忽然有些不屑,“说是说走夜路被楼上花盆砸了,可其实,指不定是不是你哥得罪了什么社会上的流氓,被拖到巷子里报复了,你哥同小混混勾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姚莹垂下了头,没说话。
阿姨见她怯懦的样子越发来劲,“姚莹啊,不说我说,你哥,真的无药可救,坏得没救了。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想的,放着你这么听话、成绩又好的闺女不疼,反而把你哥当成眼珠子,一味溺爱,惹是生非也不管教,现在好了,你哥成了这个样子,他们后半生还有什么指望。”
姚莹僵硬地抬起了头,“阿姨,我回家去了。”
邻居阿姨心里叹了口气,听说,姚量受伤很严重,治疗费用挺高的,凭姚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姚莹以后能不能继续上学都是个问题。
姚莹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回到家,匆匆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思考着这几天的事。
很快,姚莹心头忽然冒出一种诡异的愉快,她的人渣哥哥,居然伤得那么严重,真是可喜可贺。
植物人,呵呵呵。
姚莹忽然很想笑,房里没人,房外大雨倾盆,她果然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好一会儿,姚莹拨通了姚父的电话,那边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吼声,“姚莹死丫头,你昨天死哪去了?知不知道你哥出事了,现在瘫在了床上,你快给老子滚过医院来照顾他。”
姚莹心头忽然冒出一阵火来,多年积压的怨气一瞬间爆发,她冷冷地对着姚父道:“我就快高考了,我没时间去医院照顾他。”
“死丫头,你哪里的底气和老子说这种话?”对面的姚父先是错愕了一下,接着又暴跳如雷,“我看,你别给老子去上学了,你哥的医药费都得花不少,老子可没钱继续供你上学。”
姚莹心里嗤笑了一下,声音却平静听不出情绪,“我哥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爸,你和妈以后还能指望他这个残废给你们养老吗?”
姚父更加生气了,“姚莹,你再胡说,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他在病房里打电话,声音很大,护士不满地提醒他,“这位家属,这里是病房,请你打电话注意一下,不要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
姚父嘀嘀咕咕出去了。
“爸。”姚莹等他平静下来,缓缓道:“我哥已经指望不上了,你们为什么不把钱用来给我读书?我成绩一直好,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以后也可以找到体面的工作,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培养我?”
“培养你干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都是给别人家养的,你当老子是傻的吗?”姚父语气中都是不屑。
姚莹笑了笑,语气有些怨毒:“那好,爸,等你们无依无靠的时候,我也应该被你们嫁了出去,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你们可不要指望我半点。
还有,我已经给学校递交了住校申请,高三一年我都会住校,住校费用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操心,这个家反正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