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自嘲,眼底却是黑沉沉的,“就算如此,那些憎恨臣的人,也拿臣毫无办法,可见,坏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有手段,陛下,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他忽然住了嘴,若是,她真的可以那样,她就不会选择从高楼坠下。
而是让那些伤害她的人,都下地狱。
他的手不自觉落到薛慕仪脸上,轻轻抚了抚,带着不可名状的怜惜,薛慕仪一时之间对他的话里有话有些茫然。
可见他的样子,她忽然鼓起勇气,“孤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认为,这事有点奇怪,其实,孤总觉得陆未言有些奇怪,这次进京的时机也有些巧合,贺卿要小心些提防他。”
贺朝羽笑得动人,“陛下怎么知道?是因为他曾是你的未婚夫,你才对他尤其关注吗?”薛慕仪一噎,小兔崽子这是在故意作弄她吗?
她闷闷地低声道:“贺卿要怎么才相信孤对你是一片真心的?”贺朝羽没说话,心底却默念着,只要,她愿意永远陪着自己。
驿馆内,陆未言刚送走满脸凄哀的焦虞,后脚便来了一队的金吾卫,守在了驿馆外面,架势极大,陆未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人,是贺朝羽派来监视他的吗?
正冷眼看着他们,金吾卫中,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陆未言开口道:“陆世子,卑职是金吾卫左将军冯喻,这次来是奉督公之名,负责保护世子周全。”
陆未言黑沉的脸色蓦地转晴,他朝冯喻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冯将军,既然是督公的厚爱,陆某欣然接受。只是,此番可得辛苦冯大人了,不但要听从陛下的调遣,还得为督公尽职尽责。”
冯喻面不改色,即便听到陆未言含沙射影他为贺朝羽卖命也没什么表示,“冯某分内之事罢了,都是为了胤朝着想。”
陆未言不再说什么,背对着他进了驿馆,可唇角虚假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身边那日的领头人叹了口气,道:“世子,看来,督公好像很忌惮您,才会派冯喻来监视您,您同焦虞,是不是该……”
他有意劝戒陆未言不要在贺朝羽眼皮底下谋划什么,否则很容易被他抓住把柄。
陆未言却轻蔑道:“怕什么?万一,冯喻并不是真心想效忠贺朝羽,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不得不屈服于贺朝羽罢了……”一开始,他只是自我安慰,可很快,他心底竟然有些愉悦。
假如,冯喻真的能够为他所用的话,贺朝羽此举岂不是平白为他做了嫁衣,想到这,他忽然对身边的人道:“九叔,还请您派些人手,替我留意一下冯将军的动向。”
那个被他唤作九叔的领头人微微愣了愣,终于道:“世子请放心,属下会派人悄悄盯着他。”
忙完了一上午,下午薛慕仪便回了紫宸殿准备午间休憩一会,栀禾送了汤药过来,端给了薛慕仪,并道:“这是按照齐大人的方子抓的药,陛下有觉得身体好些了吗?”
薛慕仪点了点头,其实,齐子渊给她装病的药,那药效早就没了,她也没继续服用那药,不过,她倒是觉得好奇,贺朝羽在这件事上,好像很宽容。
宽容到由着齐子渊一直给她开药,都不阻止。
想了一会儿,她又道,算了,这不是更好吗?省的她天天担心兔崽子因为吃醋伤害男主,舀起一勺汤药,吹凉了送入口中,薛慕仪有些好奇,“咦?这药怎么不苦了?”
栀禾笑了笑,“齐大人特意吩咐奴婢加了蜂蜜在里面,说是不会和药性起冲突,还可以让陛下不觉得药苦,陛下,齐大人真的好贴心。”
薛慕仪“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心里却有些惋惜,男主这样的人,真是太温柔痴情了。可惜,她不是原来的女主,也不喜欢他。
等继续把那碗药喝完后,她把碗递给了栀禾,“栀禾,我休息会,你先下去吧。”
栀禾接过了碗,心里叹了口气,退了出去,薛慕仪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才放下了帐子,正准备睡下,忽然听到殿门口一声细弱的猫叫。
薛慕仪心底奇怪,怎么这殿里面会有猫,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朝着猫叫的方向找去,却看到,角落里卧着一只白色的暹罗猫。
猫听到薛慕仪的脚步声声音也抬头望了过来,朝着她柔软地喵了几声,薛慕仪心底一惊,这是一只暹罗猫,有一对异色瞳,一蓝一紫,她居然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二个世界的赫伊,还有第一个世界的塔塔。
她忽然蹲了下来,试探性地抚了抚它的毛,那只猫十分温顺,惬意地任她抚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贺朝羽垂眸望着她兴致颇高的样子,眼底不自觉透出几丝温柔来。
殿外的人被他调走了,整个紫宸殿寂静无声,他的眼神落到她披散下来的头发处,乌黑的头发像上好的缎子,垂在纤细的背脊处,薄薄的中衣隐约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他的眼神不自觉暗了暗。
再往下,他竟然看到薛慕仪没有穿鞋,就光裸着一双雪白细嫩的足,踩在打磨得光滑的地砖上,微微露出的脚趾玲珑可爱,微圆的形状透出种别样的娇憨。
他忽然想到,曾经看到过她涂指甲油的场景,红色的指甲贴在她趾甲上,涂满了那一小块区域,就像艳丽的花瓣。
他那个时候,竟然荒唐地想着,如果可以像藤蔓一样勾在他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