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又道:“所以世子妃還是不要養它為好。”
林紈心中起了疑,便對元吉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屋後,林紈抱著那貓,走到了書房處。
顧粲正端坐在敲頭紫檀桌案前,並未執筆看書,而像是在思考著什麽事情。
桌案上,那螺鈿木匣早已消失不見。
林紈抱著那貓走向顧粲時,見他用手掩住了鼻子,身軀略向後移了移。
可他看向那貓的眼神卻不像是怕它讓他染病。
而像是,想要掐死它。
林紈走到書案一丈前時,停住了腳,她開口對顧粲道:“元吉同我說了,你怕它在你身側,會讓你難受。這樣吧,我不把它養在身側,而是將它留在府中,讓下人養著……你看這樣行嗎?”
顧粲看了看她懷中的貓,又掀眸看了眼林紈。
半晌後,沉著聲音,回了句:“隨意。”
而後,顧粲似是不想同那貓共處一室,竟是徒留林紈一人,獨自走出了書房。
出去前,還握拳掩唇,咳嗽了幾聲。
林紈聽到他咳嗽了,這才意識到,顧粲是真的近不得“貓身”。
她暗覺自己有些自私,玩心過重,沒能考慮丈夫的感受。
半個時辰後。
顧粲坐在朱漆交椅處,身側立著黃花梨的燈架。
燈罩裏的燭火搖曳著,他被暖芒籠罩,高大的身影斜落在地麵。
林紈散著濕發,穿著素白的寢衣,赤腳踩著木屐,走到了他的身側。
她身上的皂莢香清新又幹淨,撲麵而至。
顧粲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被打斷了思緒,也變得有些無措。
他掩住了異樣,輕咳了一聲。
林紈蹲在了他的身側,將自己白皙的手上下翻著,示意顧粲看。
紈紈的手也是生得極美,可擔得柔荑二字。
顧粲剛想伸手,將其握於掌心中,林紈卻將那雙纖纖玉手又湊近了他幾分:“我將身上都洗幹淨了,從頭到腳都仔仔細細地洗過了,連指縫裏都沒有貓毛,我接近你時,你不會難受的。”
顧粲一怔。
林紈又握住了他的右臂,將側頰貼於其上,輕輕地蹭了蹭,聲音低柔,就像是哄著顧粲在說話:“我已讓元吉將那貓兒送出府了,它不會再在府中,你也不會再難受了。是我不好,不應該不考慮你的狀況就將它強留在府內。”
此時的林紈,倒像是隻乖巧的小貓。
顧粲耐住了笑意,伸手摸了摸她微濕的發頂,問道:“你不是喜歡它嗎?就這樣將它送走,你不後悔嗎?”
林紈聽後,抬首看向了顧粲,很是鄭重地回道:“可它沒有你重要啊。”
他在她心中比貓重要。
顧粲竟是感到了淡淡地欣喜。
他將地上的小人兒抱到了身上,她的手溫熱,他與她十指相扣,輕印一吻在她的頰邊,又問:“為夫當真比那貓重要?”
林紈閉著目,沒有躲閃,她點頭:“你比它重要。”
顧粲看著她的側顏,將她的濕發撥在了耳後,看著她的羽睫眨動,覺得眼前的小人兒乖巧可愛極了。
也是好騙極了。
哪來的他怕貓讓他染病?
無非是他不想讓那小畜生分走林紈的心思。
紈紈的心思隻能放在他一人的身上,她心裏隻能想著他一人,也隻能同他一人親近。
想旁的東西都不行,哪怕那是隻貓也不行。
她的身心都是他一人的,他要獨占在手。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前二十發紅包,為了怕漏明天發文前統一用係統發放哈,明天會多更點字,感謝大家支持正版。
上章有個蟲,男主說奉景帝之詔應該改為奉皇上之詔,但怕被鎖章就不改了,上章因為男主哄媳婦時親得比較(ji)(lie),被狗嗶渣江紅鎖了,我也不知道為啥這就要鎖我,改完之後感覺差了點味道,原版那段用雷砸到評論區裏了,後訂閱的可以翻翻。
第35章034:小紈紈
入夏後,夜風從半闔的窗牖滲入,滌去了所有的濕燥,寢房內要較之白日清涼許多。
林紈濕著發,顧粲便替她擋著那陣小風,他揚聲喚下人拿了布帛,主動幫她將墨發上的水漬拭幹。
顧粲的細心照顧還是讓林紈有些惶恐,沒什麽真實感可言,總覺得自己仍是在做夢。
總怕一睜眼,眼前的男子又會變成個冷淡薄幸的人。
男人身上冷冽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周圍,她怕自己太過緊張,會被他看笑話,便身姿僵硬地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窗外的月華清冷如霜。
軟玉溫香在懷,又是在萬籟俱靜的夜中,才初嚐一點甜頭的顧粲漸漸有些把持不住。
林紈的長發幹爽些後,顧粲便將她攔腰抱起,往四柱床處走去。
待她被小心地放在四柱床上後,顧粲坐在床側,不發一言地看著她。
他的麵容輪廓分明,線頭斂淨,深邃的眸子依舊漆黑如曜。
林紈卻又不知該將視線挪到何處。
上回,他便是用這般的眼神看著她。
與平素的清冷不同,此時此刻,那雙好看的眼卻帶著侵占和足足的掌控欲。
顧粲能看出來,林紈又在緊張。
她雖故作淡定,但那纖長的羽睫,卻不時地顫著。
她微攥著粉拳,食指輕蜷。
顧粲微俯下身,低聲問她:“你在害怕?”
林紈不知該回他什麽好,回他怕也不是,不怕也不是。
最後,她眨了幾下眼,算是作為一種回應。
顧粲笑了笑,他伸手捧住了她的右臉,並用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麵頰。
林紈從他的眸子中,看見了自己無助的臉。
隨即,他眸子裏的她,被漸漸放大。
男人離他極近,他低沉醇厚的聲音附在她耳側,帶著隱忍和克製:“別怕,你若是不情願,我不會碰你。”
林紈聽後,閉上了雙目。
她兩世都隻有過顧粲一個男人,前世的她在成婚前,心中自是渴望夫君對她的疼寵和愛惜。
後來,她覺得自己奢望過多。
這些願念猶如在天邊的星辰,看著觸手可及,實則遙遙不可及。
尤其是,前世的顧粲,絕對不像是會給她這些的人。
以前,顧粲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待重生之後,她本以為自己不再需要那些情啊,愛啊的。
覺得這些東西過於虛妄無邊,離了它們,她也可以活的好好的,而且自己的那顆心也不會被一個男子束縛。
但她身側的男人,卻給了她前世極度渴望,今世卻不奢望,也不想要的寵愛。
他待她如珍寶玉瓷,生怕她碎了或是壞了,把她捧在手心中護著,像是將她置在了心尖上。
林紈現在覺得,顧粲是這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他比祖父待她還要好。
而她卻多少因著前世的那些記憶,對他還是有些戒備,不敢將心全都交付。
這一月多的短暫相處,讓林紈的意誌漸漸鬆懈。
嫁予他之前,她想著,盡到妻子的責任,與他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便好。
她會為他生兒育女,會好好照顧和幫扶他。
但現在,她的心又開始搖擺不定。
她想同他有著,更近、更密、更深的關係。
不僅是夫妻,而是——愛侶。
顧粲這時已經替她蓋好了衾被,並輕印一吻在她的額上,低聲讓她早些安睡。
林紈卻在心中,不斷地問著自己。
她可以喜歡眼前的這個人嗎?
他是否還會如前世那人一樣,給了她希望,卻又將那希望無情地揉碎,又讓她墜入絕望中?
若要再經受一次前世的打擊,她是否還能再撐下來?
林紈無法給自己答案。
顧粲躺在了她的身側,闔目正要睡下,卻覺有一溫軟的小人兒鑽入了他的衾被中,並用纖細的雙腕環住了他。
他倏地睜開了雙目,失笑地問:“怎麽,今夜要夫君抱著你睡?”
見林紈沒有言語,顧粲順勢擁住了她,正要再度睡下時,卻聽見有道極小的聲音從他的心口處訥訥悶出——
“子燁,我可以喜歡你嗎?”
無論是前世的顧粲,還是今世的顧粲,她都不算太了解他。
他在涼州十七年的生活,她對其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