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温馨欢乐的气氛,因为一通不被待见的电话给打断了。
一家人开始吃早餐,虽然谁也没有开口询问,却似乎已然知道了来电的是谁。
吉祥或许一开始有些疑惑,但是在感觉到身边少年,浑身散发出冷戾的气息时,她便什么都懂了。
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捏了捏哥哥的脸颊,如同他以往对自己一般,然后在少年看过来的时候,软软的冲着他笑。
小姑娘皮肤瓷白,本就长得精致,再这般乖乖巧巧的冲着你撒娇,就算不熟悉的人都觉得这笑容治愈极了,更别提付圭了。
见小姑娘这般可爱模样,少年禁不住的也慢慢柔和了眉眼。
他抬起大手捏了捏小姑娘粉嫩的腮帮子,轻哼道:“快吃饭,少作怪!”
吉祥眼神亮了亮,知道哥哥这是不生气了,赶紧殷勤的给少年夹他喜欢吃的!
见孙子虽然依旧沉默,整个人却放松了下来,仿佛方才那一瞬尖锐的气息是所有人的错觉一般。
沈佩兰眼眶瞬间就红了,是欣慰的,她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意眨掉,重新挂上笑容,也给两个孩子夹煎饺...
饭后。
老爷子又鼓励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就带着警卫员工作去了。
而这厢,沈佩兰则拉着闺女风风火火的上楼,换了一身绛红色的旗袍,这是儿媳新给自己做的,方才吃早饭,她都没舍得穿。
老太太爱惜的抚摸着上面的刺绣,喜欢的不行,却也心疼儿媳的辛苦,都怀孩子了,还不忘给她这个老太太做衣服,说也没用,叫沈佩兰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的。
爱不释手的欣赏了一会儿,为了搭配,老太太又从这次儿媳带过来的礼物里面,将一柄团扇给拿了出来,搁置在桌上后。
沈佩兰找出几件珍珠样式的首饰,往脖子耳朵上佩戴!等一切收拾妥当,老太太又臭美的给自己抹了口红。
当然不是女儿那般大红的颜色,她只涂了淡淡一层,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觉得艳了,又用帕子抿了些,才满意!
穿旗袍吧,不化妆,就显得寡淡,化妆吧,她上了年纪了,又怕被人说是老妖怪。
六十岁的女人,也是爱美的。
将口红小镜子等物件带上,老太太从梳妆台处起身,拿上团扇,刚要招呼闺女赶紧走人,就见自家死丫头在扒拉自己的好东西了。
沈佩兰立马急了,什么母女情深此时跟本就不重要:“住手,你个臭丫头,又抢老娘好东西,这些都是我儿媳送给我的,你想要你找你儿媳要去。”
付曼一边灵活的闪躲,一边气道:“我儿子才10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儿媳?再说了,嫂子肯定也给我带好东西了,你这老太太坏的很,都不告诉我,幸亏我机灵!”
说着付曼趁着老太太一个不防,立马又抢走了一条帕子,急急的就往怀里揣,翻脸的比自己老母亲还快。
沈佩兰被闺女说的有一瞬间心虚,她不止昧下了闺女的,连大儿媳的也偷偷克扣了几样。
老太太表示这不能怪她,儿媳手艺实在太好了,她这人生平也没多大的喜好,最爱的就是刺绣,能不‘监守自盗’嘛,她已经从别的地方补给大儿媳了。
这会儿被自家死丫头点破,她多少觉得自己有些晚节不保。
沈佩兰保证,她以前是个正直的老母亲。
付曼眼多尖啊,她可是靠眼睛吃饭的人,哪里看不出自家老妈的小心虚。
她立马笑了,素手一翻,掌心朝上,笑的特别张扬:“妈!再给我一把团扇。”
沈佩兰脸一黑:“滚滚滚!想都不要想,这都是老娘的珍品!”
付曼轻哼一声,也不生气,而是亮出一口白牙:“那我就告诉大嫂,你贪她的东西。”
沈佩兰一把捂住心口,只觉眼前发黑...个不孝女!
吉祥与付圭并不知,此刻已然恢复母女情深的奶奶跟小姑姑,在楼上换个衣服的功夫,已经大战了一场。
见老太太穿的也是喜庆的红色,小脸上漾开笑,嘴巴甜蜜蜜的赞美了几句,将本来还生闷气的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
然后直接抛弃气人的闺女,亲亲热热的搂着可人的孙女往外走。
今天付圭开的是老爷子的车,带着家里的三个大小女人,往举办清美展颁奖典礼的地方而去。
时间还早,家属院里,正是很多军人出门工作的时间,路上行人比较多,所以车子开的并不算快。
等门岗处放行时候,车子缓慢行驶出去没多远,前方树木后面就突然窜出了两道身影。
好在车速还不是很快,少年的反应也及时,立马踩住了刹车,却因为这突来的惯劲,叫车上的几人都踉跄了下。
沈佩兰皱眉从副驾驶处往外看,心中暗骂,是哪个不要命的。
只是在看清拦车的是什么玩意儿后,整个人都气的哆嗦,她没有下车,而是回身看向闺女,吩咐道:“曼,去门岗借个电话,叫老二来把这俩丢人的玩意儿领走,再让这俩傻叉出现我眼前,就叫他别再认我这个妈!”
付曼也被眼前这个狗皮膏药似的女人烦的够呛,不过她没去门岗,而是道:“不用,爸已经给二哥去电话了,我猜人肯定很快就来了。”
“那就行,小二,开车。”别看沈佩兰面对吉祥时和蔼可亲的,她那只是针对自己人才会这般。
对于那些个外人,其实她并不大好接触。
而对于讨厌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一个反派。
付圭薄唇抿的死紧,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他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受到的伤害,虽然后来他都报复回去了,但是此刻依旧叫他忍不住生气。
听到奶奶的话,付圭深呼吸口气,眼神冰冷,直接启动车子,就要对着人碾过去。
骇的拦住车,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急急往旁边躲,然后她又不甘心的追着车子跑了几步,嘴里凄惨喊道:“妈,妈你停车啊,立志要跟我离婚,妈...妈...停车...停车...”
白小荷声音凄凄惨惨,再配上她那保养得宜的清纯模样,要是不熟悉的人看到,真真是惹人怜爱极了。
不过沈佩兰一家子太了解这女人了,哪怕白小荷哭的再凄惨,她们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本来她老太婆就没承认这玩意儿是自己的儿媳,离不离婚关她什么事。
再想到小二小时候在这女人手里吃的暗亏,沈佩兰整个人突然就暴躁起来,她咬牙切齿道:“不行,等下下车我要先给老二那逆子打个电话,离婚可以,钱一分也别给,她白小荷不配,钱都是我家小二的。”
至少在他又有了一个女儿后,她跟老头子勒令他,不许再生孩子,将来财产全部留给小二这一点,他还是听从的,并非他们心狠,不顾忌白小荷后生的那女孩,老太太他们只是很清楚,就算留了钱财给那个小女孩,也落不到她手上,但是白小荷又不可能将孩子给他们养,那是她的筹码。
退一步讲,其实老太太他们也不愿意养那个孩子,且不提孩子已经被养歪了,如果他们真的养了她,对于小二又是一种伤害。
想到这些,沈佩兰心中翻腾的怒火总算消了些,她怜惜的拍了拍孙子的脑袋,心中却开始想,以前白小荷被老二那蠢货护着,她也不好弄的太难看,败坏了母子情分。
到时候反而如了白小荷那女人的意,真要是那样,还怎么给孙子捞钱?
不过,既然现在发展到离婚了,她老太太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只知道,小二小的时候吃的苦头,她这个做奶奶的,总算有报仇的机会了...
看着汽车毫不留情的开走,还喷了自己一脸的灰尘。
白小荷楚楚可怜的脸上生起浓重的怨恨。
这死老太婆,永远的高高在上,一副与自己说话都是污了她眼睛的清高模样,常常气的白小荷呕血。
然而今日她也不顾上恼怒多久了,此刻最叫她恐惧的是,为什么付圭那野种会在老太太这里?他想干什么?立志要与她离婚,是不是因为付圭的缘故,是不是因为自己没能给他生下儿子?
嫁给付立志十年,白小荷太知道丈夫对于这个儿子的重视,哪怕这野种从来不搭理他,他也常常乐颠颠的给人打钱,打钱,再打钱。
想到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钱财,被付圭这个野种给占了去,白小荷脸上的表情就越加扭曲,眼中的怨恨快要化成实质般,恶的冲着早已看不清的车子奔腾而去。
她甚至开始诅咒车上的人,全部车祸死亡才好,脑补到这些个凄惨的画面,才叫白小荷淬了心脏好受一些。
就在这时,一声小小的童音响起:“妈妈...我看到爸爸的车了。”
白小荷心中一惊,立马收敛了脸上的怨,将表情调整到丈夫最喜欢的一面,然后牵起女儿的手,温柔的站定。
只心中到底被付圭的出现,刺激的有些不甘心,她手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女儿:“你怎么就是一个赔钱货,一点也没用,等下死劲哭,求你爸爸,不要让他离婚,知道吗?”
才十岁的小姑娘,眼神中有着怯懦,也有着怨恨,她小声开始抽泣:“...知道了...爸爸是我们的,爸爸的钱也是我们的。”
“聪明!”
一大早,连续糟心两次。
不说脸色难看的付圭,就连老太太都恶心的够呛,心中直叹晦气。
路上车厢里的气氛都是凝滞的。
好在清美展举办地点不是很远,车子大概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吉祥下车后,直接跑到少年身边,伸手就挽住了哥哥的手臂,耍赖的要少年拖着走才行。
小姑娘不知道哥哥与刚才那个女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她可以想象的出来,定然是很不好的事情,不然哥哥他们不会这般气愤,所以她笨拙的想要安慰他。
付圭被小丫头粘的额头青筋直凸,抬起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小丫头光洁的额头,嫌弃道:“好好走路,像什么样子。”
吉祥才不怕他,不过也不看他,只是埋下小脑袋语气有些虚:“哥哥,我紧张。”
这话一出,沈佩兰与付曼同时抽嘴角,她们表示一点不信,虽然有些好笑小姑娘的安慰方式,但也肯定,以自家小二聪明的程度,这点善意的小谎言肯定会一眼看破。
果然,母女俩就见付圭皱起了眉头,又戳了戳小姑娘的脑门,语气依旧凶巴巴:“怎么这么没用。”
说完这话,少年费了些力气,从小丫头的怀里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别别扭扭的揽住她的小肩膀,确定将人护好后,才抬了抬下巴:“走吧!”
吉祥立马开心起来了,她仰头看着少年,甜笑着应道:“嗯!哥哥真好。”
少年耳根有些热,凤眸也直视着前方,不去看小丫头,只是嘴角到底没忍住的勾了个好看的弧度。
又觉得没有面子般的,立马拉平了唇线,故作嫌弃的“啧...”了一声。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沈佩兰与付曼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瞧到了不可置信。
...这么好哄的吗?
还有...小二是不是变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