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春光");
大医生走得匆忙,
明显就是事出突然,遇到了麻烦,否则不会这么赶。来不及细说就算了,
可以晚点再谈,叶昔言没跟着添乱,
送江绪到门口就停住,让有需要就打电话。
江绪是打车离开的,一走就是半天。
不过这一次比上回好,
即使有事情需要处理,在此期间江绪还是给叶昔言发了消息,
告知去向,
到哪儿,
做什么,
让不要担心。
——李政铭出了车祸,目前正在城东的军区总医院抢救。
这天是周四,
寻常无奇的一天,
昨晚李政铭去了趟乡下,同车的还有两位朋友,也是二院心内的实习生。
乡下离城里不远,
大概一个小时车程,那里是其中一个实习生的老家,
三人是过去玩的,
放松一下,顺便探望老人。本来想着路程近,一来一回也不耽搁时间,晚上过去今早就能回来,不会影响工作,
孰知遇到了意外,在人烟稀少的转弯处被大车撞上。
当时的现场比较惨烈,轿车的车头瘪了毁了,玻璃破碎,整个车身还发生了侧翻。李政铭是坐在最前头开车的那个,受伤最严重,遭受剧烈撞击,被乍然弹飞的碎玻璃割伤了脖子,双腿也被卡住,当场就晕了过去。另外两个实习生还算幸运,没这么悲催,一个有内出血的迹象,已经送去检查了,一个受了皮外伤,只是简单包扎就行。
急救电话是受皮外伤的实习生打的,也是他联系了李政铭的家人,还有二院那边,整个科室都听说了消息,包括贺聿泽。
江绪收到的电话就是贺聿泽打的,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
与李政铭他们相撞的那辆大车在事发后火速逃逸了,司机不知去向,现在还没找到踪迹。
三人回城的那条路不是高速公路,是普通的沥青马路,地方和路段都较偏,附近没有道路监控,很难取证。警方查看了距离这条路较近的几处录像,想从中发现问题,然而仍旧没找到任何可疑线索,通过查找车牌号也不行,车牌是假的,系统里根本没这辆车的车牌号。
没找到肇事者,警方那边还不能出通告,具体要等多久不定,亦不能轻易给案件下定义,谁都不清楚究竟只是寻常的事故还是别有缘由。警方封锁了所有消息,正在全力查探之中。
贺聿泽去了军区总医院,江绪没去,只在私底下找到了贺嘉柔,一起等贺聿泽的消息。
她心里隐约猜到一种可能,清楚这事极有可能不是突发事故,但还不能确定,只能等李政铭醒了再说。
叶昔言知道这些后都一愣,心知有古怪,可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等着。
整个事件未免太巧了些,偏偏就是在无监控地段出的车祸,偏偏大车用的假牌照,出事后司机还跑了,车子亦随之消失……前期准备太充分了点,指不定就是有备而来。
隔着网线,不清楚细致的前因后果,叶昔言没在手机上乱开腔,安抚了江绪一番,让不要着急。
江绪过后就没回消息了,应当是没空搭理。
一场车祸翻不起太大的水花,也没多少人会关注。当天,李政铭的家人赶去了军区总医院,晚些时候二院这边也去了人,出于同事的关心前去探望,其中就有纪存玉。
李政铭和纪存玉都是张贤明手下的,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师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前去探望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去的时候李政铭还在手术,大家都没能看到本人,只在那边遇到了李政铭的家人。那会儿李政铭的父母都在,还有外婆,老人家在手术室外等太久了,后来还急得晕倒了。
手术不停歇地进行了将近十个小时,从早上到天黑,医生们可算是奋力抢回了一条命。李政铭在术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所有人暂时都不得探视。
叶昔言对之后的一切都不知情,直至江绪回去了才清楚。得知李政铭被救回来了,她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一条人命,忽然就这样了还是让人心紧。
知晓江绪这时候不好受,叶昔言不会刨根问底,给对方煮了点吃的,让先填饱肚子。
江绪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吃饭,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一直紧绷着,眼下才稍微好点。她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勺子。
叶昔言执意让她再吃了点,守在一边夹菜,差不多了才带着人上楼。
两人进房间的浴室里待了大半个小时,叶昔言一句话没问,只抱抱江绪,说:“别担心,人都救回来了。”
江绪嗯了下,情绪稳定平静,回道:“我没事。”
不管有事无事,叶昔言还是抱着人不放,不久又拉着江绪进浴缸,给她揉揉颈肩那些地方,还将毛巾打湿水拧干递给她,让捂一捂,会舒服点。
江绪有些寡言少语,似是在斟酌,比往常要沉默。
叶昔言不逼她,只问:“贺嘉柔怎么样了?”
“还好,”江绪说,“在家待着。”
叶昔言顺手拿了颗泡澡球扔水里,“贺聿泽呢?”
江绪往水里退了些,回道:“他在医院,今天晚上要加班。”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叶昔言尽量不提李政铭,是江绪自己提的,思忖了许久才说:“车子找到了,司机没找到。”
叶昔言问:“警方怎么讲?”
“没讲,警方什么都没透露,”江绪张张嘴,嗫嚅,“只是听他家里人说的,是一辆旧车,卡车,也不知道能不能车主是谁。”
“在哪儿发现的?”
“马路边上的树林里,离车祸的地方不远,好像才半公里左右。”
叶昔言抿抿唇,“李家那边的打算是什么?”
“没联系,”江绪说,“我不认识他的父母,聿泽也不认识,现在还不好接触。”
“最近还是小心点,”叶昔言提醒,抬手摸摸她的下巴,“出门留个心眼儿。”
江绪再度安静,半晌才开口:“他这次出事,可能跟……医院的人有关。”
叶昔言大致能猜到,“张主任?”
“不全是。”
“还有谁,院长?”
江绪抬起头,对上这人的视线,不承认也不否认。
叶昔言又朝水里倒了小半瓶精华,轻轻搅了搅,说:“应该牵扯了很多人,不止他俩,对么?”
江绪缄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动动唇,“有几个主要的。”
早在亚东县医援时,很多东西就冒头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些事江绪没有完全瞒着,叶昔言不傻,听一听,再细一琢磨,大概就明白了一星半点,加之这次回城后又冒了一些人和事出来,就更明了了。
叶昔言问:“他们做了什么?”
江绪扯了扯捂在胸口的毛巾,“很多,说不清。”
“可以慢慢讲。”叶昔言摸到她的手,揉揉指节。
江绪犹豫了会儿,或许是在纠结该不该在这时候告诉叶昔言,心有担忧,但迟疑过后,还是讲了。事情太复杂,她没直说是哪样的,而是从早先说过的那些事讲起,张贤明第一次**研究作假的那回。
那时候的举报人是一位极其有潜力的女医生,因为无法忍受张贤明的长期压榨,自己的发现成果也被对**占,便实名向上面举报了对方。
然而无奈的是,这位女医生本就是张贤明团队的一员,她拿出的证据虽然多,条条都讲得头头是道,可到最后也无法证明自己就是原作,毕竟这些成果都是以团队的名义研究的,且队里其余人都站在张贤明那边,为张贤明作证,表示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全是女医生编造污蔑。
最终的处理结果就是女医生被二院开除,职业生涯留下巨大的污点,别的地方也不敢要这个人,女医生原本坦荡光明的前途一落千丈,再也没起来过,南城待不下去,连市级县级的医院都不要她,只能去更加偏僻落后的地方发展。
突逢变故,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女医生去年被诊断出了严重的抑郁症,一度有**倾向。
“她算是李政铭的学姐,两人私底下的关系很亲密,是……”江绪说,顿了下继续,“情侣,不过一直没公开过。”
女医生年长李政铭十三岁,年龄差较大,两人是地下恋关系。
叶昔言轻声说:“那时候李政铭还没进入二院吧。”
“还在读书,没毕业。”江绪点了点头。
“他这是要卧底讨公道?”
“算是,不过没多大用处。”
叶昔言问:“所以找上了你?”
“不是,”江绪说,“他没找我。”
“嗯。”
“我找的他。”
叶昔言:“做什么?”
“帮忙收集那些人的动向。”江绪说,“他是张贤明那边的,跟刘老他们对立,我没站队。”
李政铭在新一批实习生中很受看重,是重点栽培对象。这个罗如琦提过,说他是被张贤明亲口要过去的,当半个**人培养。
叶昔言大致能懂,明白怎么回事。
“还有呢?”
江绪又讲了一些,不是直截了当地点明,但那意思就是张贤明的手段不止这么简单,除了学术不正,这人还干过不少脏事,比如利用职位谋取私利,再比如**吃回扣,涉及的金额还不小,牵扯到的范围也大。
当然,这些事并不是张贤明一个人在干,是一堆人抱团。不用江绪说,叶昔言知道是哪些人,无非就是与刘老他们对立的那一派,一个圈子混的,哪可能独善其身。
“这些事跟你们家有关吗?”叶昔言忽而问,很是直白。
“目前查到的是没有,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妈……”江绪说,又停了一下,“她没提过这些,不是很清楚。”
到底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没有牵连,谁都不晓得,得彻查才行。
叶昔言默然片刻,只能说:“反正都是他们的事了。”
“他这次又被查了,”江绪说,抬了抬眼皮子,“被匿名举报的。”
“举报的什么?”
“**,学术作假,还有医疗事故**……”
叶昔言嗯声。
江绪说:“**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别人。”
“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叶昔言说,猜到是谁。
江绪颔首。
叶昔言说:“他们在自查,怀疑是李政铭。”
“不是怀疑,”江绪说,扯掉毛巾在水里拂了两下,“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他们知道是我。”
叶昔言听着。
江绪说:“这次是我举报的,做事不够谨慎,拖累了李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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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度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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