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沉默片刻,温润的嗓音不憎不怒:“那时我每日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偏偏是我。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该恨的人不是你,而是孝文皇太后,是她选择了我。你与我,又何曾有资格选择过。”
“这些年,孤多亏有你。”萧胤手搭在萧彧肩上,“孤答应你,一定会将她交给你处置。用她杜家一族,祭奠你母妃与她的族人。”
“嗯,很快都会结束了。”萧彧想到苏朝阳离去时的置气模样,他好看的薄唇动了动,终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说出违心的话,“苏朝阳今儿个又来宫中了。”
“她来作甚?”萧胤眉头不由一皱。第一次是误闯,也就罢了,这回是存心找上门。
“她想与我打听环贵妃的事,我回了她。”
萧胤应:“莫不是她知晓了你的身份?所以想来试探。”
萧彧顿了顿:“不会,她不可能知晓。”
“你若不喜欢,孤让她往后不准再来雍和宫。这本就是禁地,她身为后妃,理当遵守宫中规矩。”
萧彧又是一阵沉默,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苏朝阳那句话。
他轻轻摩挲着镜筒:“你为何让惠妃时常来宫中,你也觉得我需要一个人说说话。惠妃温柔体贴,做事周全,又善解人意,愿意倾听他人。她……与她有些相似是吗?”
萧胤敛眸,萧彧提及了他心中那位:“孤希望你开心,惠妃为人处事,孤放心。”
“今儿个苏朝阳与我说了一句话,惠妃从未问及。”
萧彧一句话让萧胤顿生疑虑,但面上却未道破:“她说了甚?”
“她说我也想有个人说说话,没人想天生被隔离起来。”萧彧提及此时,面上不觉流露几许柔色。
萧胤眸中歉意流露:“她说的对。”
“这些年,我在雍和宫中,除了你们,从未有一个陌生人会与我说这些。旁人对我避之不及,犹如瘟疫。”萧彧笑了笑,“她或许正如你说的,与她姐姐环贵妃是两个性子的人。”
“你……”萧胤望着萧彧,他眼神中流露的那种向往,他压下了想要问的话。他明白该如何做了,萧彧无需开口。
他说道:“孤会时常让她来雍和宫走动,只是你需小心。她太细心,一旦发现些许的端倪,立马能顺着找到真相。”
萧彧感到意外,他还未开口谈及要苏朝阳的事,萧胤就已明白。转念一想,萧胤又有何事不懂的。他即便不懂,也是装作糊涂。
那夜,她闯入他的宫中。
犹如一头迷失的小鹿,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夜,他从未念过一人,竟在梦见又见着她了。
本以为,无缘再见。
今日她竟来了,他心中难掩的欢喜。
可他亦明白,她与他接触,乃是大忌,对彼此都是。
他下逐客令,不仅是她戳中了他的心事。
自打她离开后,他脑海中回荡的都是关于她。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小心翼翼,她的胆大无惧,她好似他向往的天空雄鹰,开朗而自由,不被礼教规矩束缚。
??那双清透的眸子,好似世间所有尘埃都揉不进,红尘俗世无法玷污。
“她不属于这里。”他淡淡一句。
“她是苏家人。”萧胤提醒。从那年在南唐见她,他就知道她不合适皇城的生活。
环贵妃的死,注定了苏家要再送一个女儿入宫。
她妹妹苏丽华年纪尚小,她是唯一的人选。
“是啊,她是苏家人。”萧彧低喃着重复。
半晌后,他岔开了话题:“孝文皇太后那有动作了,她们打算要一个孩子,扶持那个孩子上位。事情紧急,我才命小橘子前去找你。她们已开始在宫外物色人,打算用贞妃作为孩子的母妃。”
“又想要一个傀儡。”萧胤冷哼,眸中杀意盎然,“贞妃无家族势力可靠,乃是最好的人选。即便没有生出儿子,他们也可偷梁换柱。”
“当年孝文皇太后想假怀孕,从民间找来男婴,逼迫先皇立太子。静太妃出面,才让这事不了了之。如今她又想故技重施,需得断了源头。”这源头自然便是贞妃。
萧胤问他:“策反贞妃,你可有把握?”
“贞妃不易被策反。”萧彧摇摇头。
“孤知道当如何做了。”萧胤明白,只能由他这边下手。
萧彧说罢孝文皇太后的事,又道:“温家手伸进商歌了。”
萧胤面容冷厉几分:“温家与白家都不是消停的角儿,白家至少皇贵妃安分。孤会与百里玄商量,等到时机,暗中护送丽嫔与大皇子回宫。”丽嫔与大皇子在商歌虽安全,但离京城太远。
“我已让人监视温家在商歌的动向,一旦他们有动作,立马动手。”
萧胤拍拍萧彧的肩膀:“你办事,孤放心。”
萧彧只是温和笑笑,他不仅是为了琅琊,还为了自己的血仇。
两人又料及了一些机密要事,眼看天色渐暗,萧胤这才离去。
他来时走的暗道,回时自然也是暗道。
世人只知他废了萧彧的双腿,却不知这其中真相。
他更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他与萧彧的关系。
萧彧看着萧胤离开,宫中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在回荡着。
好似,比从前更孤独了。
“小橘子。”他唤来小橘子。
“奴才在。”小橘子连奔带跑上来。
他吩咐道:“拿上五瓶玫瑰露,送到苏美人那。”
“爷,为何要送给苏美人?”小橘子瘪瘪嘴。那可是爷自个种的玫瑰,亲自做的玫瑰露。连惠妃娘娘才给了两瓶,这苏美人竟得五瓶。
“你转达她,我为先前的事道歉,望她收下。”
萧彧说罢,垂下眸子。她不知她是否会喜欢,名贵东西,他并非没有。上回他送了惠妃两瓶,惠妃说女子都会喜欢。
小橘子不满的领命,禄公公敲了敲他:“爷让你去就去,哪来话这般多。”
“我去我去便是,师傅你老敲我脑袋,我容易变傻的,我这会儿还在发育哩。”小橘子揉揉脑门。
禄公公说道:“我
看你身体是长了,可脑子还是不利索。”
萧彧笑看师徒两人,这在雍和宫漫长的日子里,是他们陪伴着他。
小橘子到库房,拿上五瓶玫瑰露,一看里边就剩下一瓶了。
他又忍不住嘟囔着:“爷为何对她如此上心,不过才见两次。”爷自个也特别喜欢玫瑰露,这玫瑰的品种琅邪难以种植,爷花了好几年才培植起来。取来做露,金贵的很。
——
话说懿贵妃在莲皇贵妃那没吃着好处,本要去孝文皇太后那告一状,谁知圣旨先来了,罚了她吃穿用度。
本来她也不缺这几个钱,但是因为莲皇贵妃挨罚的,她是越发的恼火不高兴了。
领着人,气冲冲到了孝文皇太后那,还未坐定,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莲皇贵妃对她如何如何过分。
孝文皇太后对此已见怪不怪,她淡定从容的品着茶。
懿贵妃抽泣着:“姑姑,她竟有脸提我如何对环贵妃那只狐狸精。”
“你不也说了她,她说你,也不怪了。”孝文皇太后看着懿贵妃,明是从她肚子出来的货,却半点没遗传她。
也怪她当年将她扔在宫外养,净是学了那些市井流.氓的习惯,半点大家小姐风范都没有。
“姑姑,也觉我做错了?”懿贵妃是哭的更凶,“自打新秀女入宫,姑姑便对我没好脸色,半点不宽容。我即便是做错了甚,我也是姑姑的人,姑姑不护着我,还能有谁护着我。”
孝文皇太后不吃硬碰硬,但懿贵妃哭诉起来,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她皱眉道:“好了好了,你身为贵妃,成日里哭哭闹闹,也不怕叫人笑话。哀家管教你,是不想你犯错。陛下如今针对杜家,你若是犯错,叫陛下抓住了把柄,哀家也护不住你。宁可哀家委屈你些,也不能叫旁人委屈了你。”
“姑姑难道就任由莲皇贵妃那个小贱人如此欺负我,成日骑在咱们头上撒野。”懿贵妃抹了抹泪。
“先让她嘚瑟几日,叫她往后好不了。”提及莲环贵妃,孝文皇太后面上渐现阴狠之色。
懿贵妃接话:“届时我要将她弄到西五所,让她也尝尝当年环贵妃那狐狸精试过的刑。”
孝文皇太后出言阻止:“往后不准再提及环贵妃相关,方才前边来消息了,陛下明儿个将和静那小贱人接宫里。她与陛下说了多少当年的事,还是未知。陛下这是对你与哀家的警告,你最好收敛些。”
“她要回宫?我不是命人将她舌头拔了,她如何能说。”懿贵妃显然一慌。
“她还有手。”和静公主变成什么样子,孝文皇太后心知肚明,她并不放心。
懿贵妃脸上的泪水也不擦了,怔住半日:“她若与陛下说了,陛下一定会查环贵妃那只狐狸精的事。她怀有皇嗣的事,只怕遮掩不住。”
她望着孝文皇太后,这会儿才知紧张:“姑姑,咱们该如何做。”萧胤对付敌人的手段,她亲眼所见。她唯一能仗着的是孝文皇太后,只有孝文皇太后好好的,她才能继续在宫中横行。所以,她自然担心孝文皇太后出事。
“先下手为强,陛下是要借环贵妃与苏家将咱们杜家连根拔起。他既然已宣战,那就看谁笑到最后。”孝文皇太后睨了睨懿贵妃,“说到这个,哀家有事让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