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真没想到他认错态度会那么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就干脆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季彧知道造成的伤害不是他随便几句话就能抚平的,他相信还是要日久见人心。
要下车的时候,季彧把手边的袋子递给她。
“什么?”宋依边说边打,是一盒巧克力。
她记得这个牌子,读大学的时候,季彧经常给她吃,甜甜苦苦的味道,那滋味她好久都没忘。工作了想买,可她只记得巧克力的牌子是串她看不懂的外文,在网上搜罗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个牌子。
她望了一眼他:“干嘛啊,我生日还没到呢。”
“追女孩子,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完后就把车门关上了。也没给宋依拒绝的机会,催促着司机开车了。
宋依???
她怎么觉得季彧越来越不要脸了呢?
她回了家后也想不到做什么,就拿了纸笔写谱子。
不过灵感这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宋依撕了十几张纸,居然没写出一段成调的旋律。她拿着铅笔戳了半天脑袋,放弃了。
有些东西丢下的久了,即使拾起来了,也没有当初那么熠熠生辉。
现在的她如果和陈馥可比赛谱曲,她肯定是要被秒杀得连渣渣都不剩。宋依倒也没太失落,毕竟这些年她没在这事上花什么意思,一时跟不上也正常。
她把东西整理了下,然后踱步到客厅去倒水。
喝完后,她瞥见了回来时她随手放在桌上的那盒巧克力。
她想了想,打开了盒子,拿出一颗,剥开糖纸后扔在嘴里。
开始的味道很苦,但也能尝到巧克力的香气。慢慢地,味道开始走向甜,内里还有一层巧克力糖浆,巧克力吃到最后,这层糖浆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口感特别好。
甜甜的感觉。
宋依有些懂了,为什么很多作家在创作时,会让自己陷入一段热恋里。
她不知觉灵感就来了。宋依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和季彧那场没进行到最后的吻戏,心脏节奏变快了,耳边也有音符在跳动。
再拿起纸笔的时候,笔尖在纸上游走,动作也流畅了起来。
还在剪辑中,宋依也没有立刻给邓琳接新戏,只给她接了几个杂志拍摄,增加点曝光率。闲暇时,她会上邓琳家,教教她怎么运用气息,把歌唱好了。
这天她跟邓琳练完歌,觉得累了正要做饭,突然接到了电话。
的宣传会上,池宴为了保护陈馥可,被疯狂粉丝给扎伤了。
当初为了宣传电影,让他们两一起唱主题曲。就引来了池宴一帮毒唯的抵制。
这次陈馥可遇刺,让宋依更明白了,池宴的粉丝圈必须要好好约束才行。他火的太快,低龄粉太多,要是现在不打压,将来麻烦会很多。
宋依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季彧和陈馥可也在。她率先去看了池宴,问他要不要紧。
“没事的宋姐,刀扎得不深,过几天就能好的。”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陈馥可。
宋依带池宴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像是冬日的暖阳,温柔的能醉人。
她谈过恋爱,自然是知道男人这样看女人是什么意思。再看陈馥可眼睛红红的,欲说还羞的模样,她的猜想验证了大半。
季彧也看出了问题,把陈馥可叫了出去。陈馥可不舍池宴,一步三回头,留恋不已。
最后季彧看不过去,把她一把拽了出去。
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宋依出声,干脆了当:“什么时候开始的?”
池宴垂下眼:“我们没有在交往。”
“那就是互生好感,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是吗?”宋依的声音有些严肃,她盯着池宴,脸绷着:“我以为你是最有分寸的,你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池宴沉默了半晌,艰难出声:“我听你的宋姐,我…..不谈恋爱。”
他看上去很难过。
宋依长叹一口气,起身烦躁地拽了拽头发。她并不反对底下的艺人谈恋爱,都是人,都有情感,这种事哪有那么好控制的。
只是,分不清主次,一头热的只知道谈恋爱,那还是不要吃这碗饭了。
“池宴,我不想逼你。说的现实点,你觉得她的父母能同意你们吗?”
“我知道的,我….配不上她的。”
陈馥可自己有才华,现在是歌坛界一颗熠熠生辉的新星。
她还是季彧的妹妹,家里的背景也很厉害。
可他,现在只有一部代表作。
还有一群疯狂的低龄粉丝。
未来还很不明朗。
宋依叹了口气,突然想到自己了。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会让人失去爱人的勇气。
她也曾经害怕过,仿徨过,然后做出了选择。
见她陷入了深思中,池宴的愧疚更甚:“对不起宋姐,我错了。”
宋依放缓了神色,低头浅笑,安慰道:“你没错,不用太有负担,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明白的。”
见池宴脸上的颓色少了些许,宋依又接下去说道:“你想清楚了,你能承受将来可能要面临的风险吗?”
池宴点点头:“我会努力,宋姐。”
“我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另一边,被季彧拉出去的陈馥可,正满脸的不高兴。
“哥,你干嘛?”
到了个偏僻没人的角落,季彧才停下步子,松了手。
“解释一下吧。”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和池宴怎么回事?”
陈馥可也不藏着掖着,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我喜欢他!”
“他也喜欢我!”
季彧黑着脸:“你才多大?”
陈馥可真想对天翻个白眼:“哥你能别那么死板好吗,我都二十三岁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跟女孩子同居了。”
季彧被噎了一噎,好一会都都没说上话。他顺了会气,回道:“你觉得你过的了你父母那关?还有,他现在事业刚起步,哪里是谈恋爱的时候?”
陈馥可歪头看他,眼睛水水的,带着稚气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还有哥哥你吗?”
意思很明确,出了事你顶着。
季彧突然觉得,陈馥可跟他,真是一脉相承的自以为是。
“馥可,池宴是个男人。”
“男人他是有自尊心的。你可以无所谓,但他不可以,如果事事靠我帮忙,那跟吃软饭有什么区别?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他?”
他语气重了许多,陈馥可被他说得也泛起了怵,委屈道:“可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她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喜欢他对别人冷冷的,对她有温度的样子。每次她逗他,开他玩笑,他都转过脸不理她,可她凑过去看,就能看到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处还噙着淡淡的笑。
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欢喜成这样。
其实她是知道的。
他事业才刚刚起步,像他这样的流量明星,粉丝里,女友粉占很大的比重。
她怎么能拖累他,折断他的羽翼?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陈馥可收敛了情绪。池宴面对她时,也只是礼貌客气地笑,那熟悉的,只属于她的表情没有了。陈馥可只觉得难过,手紧紧地攥着,指甲陷到肉里,有点疼。
季彧和陈馥可一起出去了。池宴打完针后,开始犯困,宋依看着他睡下后,就踱步到了大厅,在自动贩卖机那停下,上下扫视了一圈,本来想选咖啡的,可手还没按上键,另一双手比她动作更快。
然后底下出了瓶牛奶。
宋依.....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因为心情不是太好,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好听。
“你不觉得这样太多管闲事了吗?”
季彧弯下腰,将那瓶牛奶拿起递给她,然后又投了币进去,很快,她钟意的那瓶咖啡掉出来了。
他递给她:“胃不好,咖啡尝尝就好了,多喝点牛奶。。”
她懒得接过,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两人踱步到医院的花园里,宋依找了个长椅坐下,边喝奶边想事情。
季彧坐在她身侧,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我送馥可出国散心了。”
宋依目视前方,目光淡淡的:“我们池宴也不会死赖着不放的,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彧垂着眼:“如果他们真想在一起,你也不反对,我可以出面去说服馥可的父母。”
宋依挑眉看他,就听季彧自嘲地笑了笑:“不信我啊,你觉得我是那种有门第观念的人吗?”
宋依深以为然地点头,季彧绝对是真爱万岁的头号支持者,当年她要是肯放下一切跟他走,他肯定双手赞成。
季彧望向远方,目光深远:“我做了件坏事,馥可是想和池宴在一起的,我不让。”
顿了顿,他望向宋依:“你明白我的吧?”
她知道的。
爱情如火焰一样的炙热,可再炙热的爱情,都会有慢慢冷却的一天。
如果在一起了。将来的某一天,他可能会责怪陈馥可束缚了他的才华。
他的戏路受挫,粉丝对他失望,将来只能依靠着资源在屏幕上刷脸熟,明里暗里的,可能还会听到几句讽刺,说他是吃软饭的。
如此,当年爱情的誓言,只会成笑话。
爱人变怨侣,太讽刺了。
宋依想起了过去。
那时她债务缠身,曾亲眼看到季彧去送货。
她的天之骄子,背上是沉重的货物,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攥着手指,这是她纠结时的惯有动作。
季彧不愿意过去的事纠缠她。
“我这次没惯着馥可,是因为你当初的选择。”
“你或许是对的,现实很重要。”
“你懂了啊?”她浅笑。
“我明白的。”顿了顿,他又望向宋依:“不过,我时常还是会想,如果我们没有那错过的四年,会是怎样。”
“我想到很多种结果,我们过的都很辛苦。”
宋依静静地听着,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可没有一种是怨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