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有了车,我却不会开,又是欢喜又是懊恼。这个黄泡泡,也不提前通知我,让我早点考个驾照也好。到最后,我还是请罗唯帮我开回了公寓的车库。

“晚上下课后,我就教你开车吧。自己会开车了,以后放学我也不用操那么大的心绕半座城市来接你了。”

我一听,心里又慌了一下。

“罗唯,我见到崔西晨了。”一想到晚上要学开车,我就不能再去那些酒吧打听崔西晨的下落了。而且我又担心哪天万一崔西晨来接我,看到我和罗唯在一起心里会怎么想呢?

“哦——”罗唯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把和崔西晨重遇的来龙去脉粗粗地描述了一遍。

“我听人说他在酒店做泊车小生,可是不知道他在哪家酒店。”我一想到崔西晨在做泊车小生,就锥心地痛。

罗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隐墨,在你最潦倒的时候,你希不希望崔西晨出现在你面前?”

我想也没想就摇头。我不希望崔西晨看到我落魄潦倒的样子,可事实上,他还真看到了。那晚,若是没有他,我真不敢想后果。但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被他看到,宁愿那个人不是他就好。

“这就对了,他此刻也不想让你看到他,你知道男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吗?是面子。我想目前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依他的脾性依他的行事风格,你去找他,苦苦求他,他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只会把他逼得越来越远。”

我想起那晚追他,我跌在雨水中,那样呼唤他,他竟是如此地无动于衷。

“隐墨,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你们之间已经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了,悬殊相差太远了,他负担不起你的幸福。你们在一起,你的优秀只会给他无穷的压力。那样,他的人生都将是阴霾的。”

第164节:第九章浓情转薄(20)

“可我还爱着他!”

“爱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像他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一样。”

“你在嫉妒,因为你不想让我回到崔西晨的身边去。”

“我没有嫉妒!我只是让你看清楚状况看清楚现实,崔西晨当初离开你就是想让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如今他是一个全身都是污点的人,他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吗?”

我的心轰然地塌陷了。情到浓时情转薄,我终于明白崔西晨这样躲着我,全是因为他负担不起我的幸福。我是当局者,所以我一相情愿地以为只要我还有梦,就可以继续下去,只要我以为没有结束,就不代表结束了。那是我太笃定崔西晨是爱我的;而倪喜红和罗唯是局外人,他们看得通透。

人长大了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世俗,世俗的人注定越不过世俗里的那些条条框框。什么男才女貌,门当户对,什么旗鼓相当,不分上下,难道我们最终就是输给这些迂腐严谨的条条框框了吗?

我心里有那么多的不服气,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我一个人是不能力挽狂澜的。

“我们就说定了,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明晚我就来教你,等学校放寒假了,你就去考个证。”罗唯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容分说。

“你什么时候去威尼斯?”

“这话又来了,我总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嘛!是这样,林楚君在威尼斯大学插读心理学,要到一月份才放假,到时再说吧……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教你怎么驾驶,虽然某个时候你是强大的,但更多的时候,你像一个小孩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罗唯吸了一口烟,用食指磕磕烟灰,看我的眼神温柔笃定。最怕他这样的眼神,像旋涡似的将人往里吸。

我心里兵荒马乱一片。我应该狠心一点,躲开罗唯,他才能安心去找林楚君。

“不用了,罗唯,我等放了假去驾校安安心心学吧。你还有酒吧的生意要照顾。”

“难道我是狼吗?你怕我不成?隐墨,你不要多想了,从放你走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打算再让你回来,你想回来,我这儿也不允许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仰头一笑,“我最近想了很多,如果真决定了去威尼斯,我就打算结束这边酒吧的生意。深圳是个让人累得发腻的地方,就算想停下脚步也不可能。我很想像天空的云朵一样,放慢自己的脚步,随风到处飘流,过一种轻松闲散的生活。所以,我走之前,能为你做的事也不多了。”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

第165节:第九章浓情转薄(21)

“我从未听你说起。”罗唯的决定让我非常吃惊。每次他对我那么优雅大度,我都卑劣地想,他只是以某个借口靠近我,让我看到他的绅士风度,而懊悔自己的决定,甚至包括刚刚他跟我分析的我和崔西晨的现状。到今天我方知他对我如此尽心尽力是因为他真的把我当成是个孩子,怕他一撒手,我便会栽了跟头。

他对我的爱,早已从爱情升华到了亲情。我是他难以割舍的。

他朝我笑着,笑的样子让我很心酸,我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了,什么时候他瘦得这样厉害,颧骨突出,两颊凹陷,连鱼尾纹也顽皮地游弋在他的眼角不肯离去。

就在那一刻,他的眉峰一蹙,双手抱住腹部,身子沉了下去,很快,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

“罗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着急地问。

“嗯,啊,可能吃坏东西了,你先回去吧——”罗唯艰难地朝我挤出一丝笑意,痛得连眼皮都抬不起。

“不行,我陪你去医院吧。”我坚决地说。

“真没事,如果你不介意,就去你的公寓休息一会儿,躺在美女的香床上,说不准闻着香气就舒坦了。”我嗔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还能开得出玩笑。

转念一想,自从我搬到公司的公寓,罗唯也送了我这么多次,每次到楼下就急急地走了,我也是该请他上去坐坐的。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那你就回去吧,我再坐坐可能就好了。”

“我有那么小气吗?走吧,下车——”他那些从额头滴下的汗真让我心痛。

我差不多是扶着罗唯进的房间。他可能痛得很厉害,那只搭在我肩上又被我紧紧抓在手心的手渗出密密的汗水。

我把他放在沙发上,他没有坐,而是直接躺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承受着那来自身体的疼痛。他从不是那种有一点痛会夸张得很大的人,他一定很痛很痛。无助里,我只有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如果我无法分担他的痛苦,我希望我能给他一些力量。

第166节:第九章浓情转薄(22)

“隐墨,你这里有止痛药没有,一颗就好。”

芬必得,芬必得可以止痛,我有痛经的毛病,以前每次痛经都是罗唯给我揉肚子,离开他后,我工作忙,痛起来也就是一颗芬必得,支撑一整天。

我慌忙站起来,在储藏柜里到处找芬必得。谢天谢地,还剩最后一颗。

我用水给他送服下去。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我坐在他的身边一直看着他,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就像空穴来风,搅得人心慌。

“隐墨,你说话给我听吧,讲个故事也好。”罗唯说。

“哦,嗯。听好了,现在本老师就开始给小朋友讲故事了。”我知道罗唯是想用我的声音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刚好我今天下午在办公室没事时看了一个幽默故事,于是就现学现卖,“有一个老农夫早年丧妻,经媒人介绍和一名三十四五岁的女子结婚。新婚之夜,老农夫怎么看新娘子都不像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新娘子:‘你到底几岁?’

“起初新娘还不肯说,后来经不住老农夫一直的询问,然后才幽幽地说:‘人家其实四十七八岁。’

“对于这个答案,老农夫还是半信半疑地说:‘我们两人木已成舟,你不妨就说实话,到底几岁?’

“新娘不愿这个问题一直问个没完,因此说:‘这样好了,我告诉你实话,你就别再追问了,我今年刚满五十五岁。’

“‘五十五岁!’老农夫虽感到吃惊,但还是有些不相信,不过已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老农夫看看时间,发现已不早了,便起身对新娘说:‘我要去厨房一下。’

“新娘追问:‘这么晚,去厨房做什么?’

“老农夫答:‘我要去厨房把盐巴的盖子盖上,不然我这儿的老鼠晚上会起来偷吃盐巴。’

“才说完,新娘扑哧笑了出来说:‘我活了六十七岁,也没有听说过老鼠会偷吃盐巴的事情。’”

橘色灯光下的罗唯牵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好像好一些了,只是脸色还很苍白,额上原来大滴的汗变成了密密细细的小汗珠。

第167节:第九章浓情转薄(23)

“隐墨,等你六七十岁的时候,会不会还记得我?”罗唯的声音疲倦得让人心碎,轻飘飘的,宛如一片萧瑟秋风中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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