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城是一座外砖石,内夯土的大城,外城墙高三丈,城坚池深,城外还有宽度超过两丈左右的护城河。城头宽丈许,足够三五人并行,来往牛马,只是此时已经挂上大金旗帜,站满金国士兵。
金兵入城前穿的大多都是北方雪原动物毛皮缝制的皮甲,保暖防护于一身,但也远远比不上辽国甲,更比不上景国铁甲,西夏冷锻甲。
廖白溪畔一战缴获,外加中京城府库,很多女真勇士如今都穿上了真正的铁甲。
“耶律术烈是不是傻子?若他坚守此城,拒而不战,朕又能拿他如何呢?”完颜乌骨乃穿一身反射日光的耀眼冷锻甲,每一片甲片都打磨得如同镜片一般,此甲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价值万金。
他手捏成拳,敲了敲坚硬的墙头城砖,感受城墙的厚实坚固,赞叹:“真好一座坚城,绝非东京道的城池可比。”
“哥,耶律术烈有十几万精锐,纠集那么多部族将领,他心可大着呢,就想着将我们全杀死在廖白溪,哪会守城,哈哈哈.....”他弟弟完颜宗弼大笑。
“也是,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想着一战歼灭我们。哼,简直可笑,契丹人不过乌合之众罢了!”完颜乌骨乃不屑道,说着回头看了城内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
他攻入中京之后,不杀百姓,不抢良家,减轻赋税徭役,肃清刑狱,开府库赏赐勇士,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们很快就站稳脚跟。
“我看不止契丹人,西夏人,汉人也一样,在我金国好汉面前,都是怂包而已。”完颜宗弼自傲的高声说:“哥哥大可召回侄女,就算景国和辽国结盟又如何?我金国好汉怕过谁!大不了一道杀穿他们,到时候先北吞辽国,再南灭景国,岂不是更好,再说南方的土地更加肥沃,物产丰富,我可早听人说了。”
完颜乌骨乃听后大笑:“哈哈哈,你说的不错,可也要先看清楚景国人到底是羊还是狼。”
“这有什么怕的,我们大金男儿可是猛虎!”完颜盈歌拍胸脯。
“哈哈哈哈,你要记住,再厉害的猛虎也会惧怕狼群。”完颜乌骨乃认真的说,随即看着远方天空:“我让刘旭去景国前跟他说过,我们可以让出南京道,景国自己派人来攻取,但要景国与我国结盟,不动刀兵。”
“还要让出南京道!”完颜宗弼更不高兴了。
完颜乌骨乃却似乎有别的想法,双手交握扶住城墙,嘴角微微翘起,目露精光,运筹帷幄道:“等到他们兵到南京,景国人是狼是羊就会一清二楚了!”
“如果他们是狼,那我们就保持盟约,继续与之互不相犯,如果不是......”说到这他突然兴奋起来,大拇指翘起,面颊上抬起皱,眼睑收缩,眯眼道:“那可就是比辽国更肥的羊啊!羊终究是羊,总是要被吃的!”
听他说完,二弟也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不过你也先不要着急,如今以拿下上京道为首要,辽国人定会以为我冬日不敢出兵,天寒地冻,兵马容易疲乏,是兵家大忌之时节。
可我们疲乏,他们也疲乏!”完颜乌骨乃正色道:“我女真勇士,本就出生苦寒之地,连辽东天寒地冻都不怕,会怕上京这点小凉!”
“哼,辽人以为我们不敢出兵,景人以为我们不敢出兵,可朕偏偏要出兵,他们不敢,不代表朕不敢!他们害怕,朕不怕!”他豪气的道:“年前,朕就踏破上京,把耶律术烈的人头吊在马背上!”
“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想怎么干,我都跟着你!”完颜宗弼激动到,兄弟两对视,随后大笑起来。
“我这就下去叫兄弟们准备,多备御寒衣物,多留干肉。”
“去吧!”完颜乌骨乃拍拍弟弟的后背,弟弟匆匆带两个亲兵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亲兵匆匆登上城头,跑过来小声道:“皇上,西夏国派来使者,已经到城外,让不让他们进城?”
“西夏使者?”完颜乌骨乃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据那带头的说,是来拜见皇上的,还带了好几车金银宝贝!”亲兵高兴的道,西夏这是想向大金服软啊!
“哦.....”完颜乌骨乃饶有兴趣,也不说话,在城头踱步,似乎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毅然决然道:“不见,让他们回去。”
“啊......”亲兵一愣:“皇上,那可有好几车金银啊,我看得真切,车轮都陷泥地里好几寸了。”
完颜乌骨乃大笑,“你懂什么,朕才拿下南京,西夏皇帝就匆匆跑来送礼,他是观望讨好,这种无胆鼠辈,等朕拿下上京,他岂不是要跪地求饶,为我大金之附属!
到时候再要,他能把西夏国库都给朕送来,现在这几车算得了什么。”
他说斩钉截铁,亲卫听完一脸崇拜佩服,“属下知道了,这就去让他们回去!”
“态度恶劣些,多吓吓那些软骨头,让他们害怕。”完颜乌骨乃又嘱咐。
“是!属下这就去办。”亲卫回头说着高兴下了城头。
秋雨连绵,进入九月,天气逐渐放凉,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便是如此。
金国明主完颜乌骨乃中京城外一战,威震天下,曾经制霸天下,气吞六合,东至海,西达金山,北抵饮马,南临白沟的大辽国就这么一败涂地。
一战,从此奠定完颜乌骨乃的赫赫威名,天下诸国为之战栗,特别是北方接近金国的西夏,蒙古部族等。
这其中,作为受害者的辽国自然是上下悲戚,战战兢兢。
短短一年不到,女真人从东京道,从辽阳杀到中京,兵锋直指上京,只要两方交兵,都是辽国战败,如此不可阻挡之威势,谁能不怕。
上京城中百姓不敢好好和眼,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女真人多久杀到上京,守军更是日夜轮替,丝毫不敢松懈。
耶律雅里在侍女陪同之下来到正殿,正殿大堂灯火通明,舞乐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宫女太监,往里面送佳肴美酒。
她刚上台阶,两个青兽面甲的皇卫就拦住他:“公主,可汗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耶律雅生气道:“我是魏国公主,命令你们让开!”
两位兽面皇卫不为所动,“抱歉公主,我们只听可汗之令。”
雅里无奈,恨恨踢了两个皇卫,可脚却生疼,因为这些皇卫全身披着铁甲。
她气得委屈流泪,侍女连忙上前扶住她。
自从中京兵败之后,父皇终日将自己关在大殿之中,沉迷饮酒作乐,不思国事,不理朝政,众多大臣、将军求见他都不见。
皇宫外上京城内人心惶惶,百姓惊惧害怕,要不是南院大王耶律大石主持大事,维护秩序,又杀了些散布流言蜚语,说辽国必败的人,拦着不让百姓逃亡,此时上京只怕早就大乱!
父皇对这些根本不理会,只是每夜在大殿中醉生梦死,酒醉就高呼着“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耶律雅里既害怕,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