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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泣泣。
恪靖公主哭的梨花带雨,跑到母妃这里诉苦,想着也许有万一的可能,不被嫁去南越,毕竟外公家里有一定势力,母妃也得宠。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母妃听过只淡淡说道,“原本想年后再对你说的,既然已经知道,那便回去准备吧,南越花花世界,到时别看花了眼。”
哭声骤停,恪靖公主惊诧地看着母妃,“您早就知道了?”
贵妃娘娘轻轻摇头,“前些天才定下的,原本不一定是你,但是……唉,娘知道你心中喜欢扈云那小子,那小子人长的好,嘴巴又甜,的确讨人喜欢,但再怎么喜欢你也不该……唉,是娘没教好你。”
娘娘两次欲言又止,把话头转开,终究还是不忍心责怪女儿太甚,哪怕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恪靖公主终于知道原由,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从来也没人说起,不会有人知道……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力气仿佛被抽走,她趴伏在床头,眼睛无神地望着床里边,“真就没一点办法了吗?”
“有些事情是不能掺和的,身在皇家,你连这个都不懂吗?”贵妃娘娘的语气终于变重了一些,“你可以任性妄为,打死一两个人都没事,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沾的……涉及大原继统的问题,娘都不敢多一句嘴,你怎么就敢往里掺和!”
“呜……”恪靖公主绝望地哭泣起来。
“你外公、舅舅都被警告了,娘亲这边自不必说。”贵妃娘娘拍拍女儿的肩膀,“你若真有什么想不开,等到了南越,混个皇后出来,再想别的不迟。”
恪靖公主愕然,“娘亲,您在说什么?女儿要嫁的是位闲散王爷,据说整日里除了吟风弄月问花寻柳,什么也不做的,哪里是有志向篡位当皇帝的人。而南越那位君主不过二十余岁,体态康健,正值盛年,等他驾崩传位要什么时候?且不说南越没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便是有,谁先走还都不一定呢。”
“唉。”贵妃娘娘看女儿一眼,颇有教而不善的感觉。“你知道当今南越太后是谁?”
“父皇的姐姐,曾经的长公主殿下。”恪靖公主当然知道这些,可惜她不是长公主,否则待遇可能好许多。
“那这位长公主的生平你可清楚?”贵妃娘娘问。
“知道一些。”虽然不知道母妃为何提起这位长公主,但恪靖公主还是把知道的说了,“据说那时父皇刚登基不久,众位皇伯皇叔不服,联合起来逼他退位,夏、胡、越也各自发兵,想并吞大原国土,是真正的内忧外困,多亏了那位长公主嫁去南越,令南越收兵不说,还提供诸多军饷,才解了大原之危,父皇感念,常常念叨的。”
她啰里啰嗦说了一通,贵妃娘娘却只关心一件事,“你知长公主当年嫁的是谁?”
恪靖公主一愣,下意识地问,“不是当初的南越皇帝吗?”
现在长公主的儿子是南越皇帝,她自己是太后娘娘,嫁的不是皇帝又能是谁?
“是南越毅勇王,当时南越皇帝的哥哥,手握三十六路水军,坐镇指挥与我大原作战的主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贵妃娘娘一口气说完,看女儿还是一副懵懵的状态,不得已把后面的事情也说了,不然以女儿的智商,只怕她永远也想不明白。
“当时长公主双十年华,怎么甘愿伺候一个老头子到死?于是在一次宫廷宴会上,装作酒力不济,中途离席到一处偏殿休息,她那夫君好酒,仍在席上与人把酒言欢,其后南越皇帝也借口入厕离席,许久才回来……当然,长公主一直未回,直到宴散被其夫君接回王府。”
“此后那位毅勇王就经常接到代天巡狩的活计,经常一两个月不在府中,然而即便这样,还是于一年后突然暴毙,无疾而终。”
恪靖公主听的不寒而栗,“那长公主呢?”
“孝期未满便入宫做了皇妃娘娘。”
恪靖公主再也说不出话来。
贵妃娘娘叹一声,“女儿,记住为娘的话,以后山高路远,你不想受欺负,就得做长公主那样的人……豁得出去,下的去手,什么礼义廉耻,不要也罢!”
恪靖公主手脚冰凉,对这次远嫁又有了新的感触……为什么是她?!
人真的不能错一次吗?
同样的问题,朱满也想问,他原本是司职禁军后勤的粮草押送官,钱粮兵甲多经他手,虽然购置、验收都不归他管,只是负责运送,油水不大,责任不小,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胜在清闲,也没什么危险,毕竟禁军不用去边关打仗,他押送的过程大多也是从永宁城到禁军大营这一段,没谁敢大着胆子在这段路上生事,真有那个本事,都能直接去打禁军大营了。
日子一直这样过,现在想想也挺好的,不能大富大贵,至少吃穿不愁,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面对……青面獠牙!
刘增罗猛出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担心,担心早晚要查到他头上来……必定会查到他头上来。
有些事他也参与其中,还是颇为重要的一环,许多军械被调包,其实就在他押送的途中,那短短的一段。
开始他也不敢,但经不住诱惑,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女人,死命往你眼前堆,哪个男人能坐的住?
记得他睡过一个花楼的头牌后,帮她梳拢身子,觉得这辈子值了,当时死了都值。
但现在想想,不值啊!他还没活够!
远远没活够!
所以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但凡有一点生的机会,他就不会想着去死。
关宁一直在擦刀,擦到可以用时才问,“不肯说?”
“统领所查之事,卑职不曾做过。”朱满尽量把底气撑满,“卑职只是小小的押送官,兵甲箭矢出库都贴有封条,之前也是兵部、工部的大人验好才入箱贴封,再交到卑职手里。等回到营中,各营库管、典理官需再次核验才能查收入库,有半点不对也是不行的。”
“你说的那些人,抓的抓,死的死,没一个是冤枉的。”关宁语声淡淡,“但他们的供状中没有一人提到你,说你也参与其中。”
朱满一愣,没人指认,你叫我来做什么?
关宁让人叫他过来,他还以为东窗事发,想撒腿就跑来着,但转念一想,在这禁军大营内,他又能跑哪里去?就算他能逃出这大营,还能逃的性命不成?为了不连累家人,他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过来之后,关宁也没问他什么,只是在那里擦刀,他心里有鬼,难免会想多,然后就……她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统领叫卑职来所为何事?”现在再问有点晚,但朱满还能说什么?
关宁就那么看着他,“要我帮你提提醒?”
这话语气就重了,朱满内心狂跳不已,但脸上还是平静的样子,“统领有话请说,倘若卑职真有哪里做的不好,卑职一定认真去改。”
“今年九月八日,你带队出营,说是有押送任务,的确,带回来了三车粮草,但各营都未曾入账,军需库那边也没这三车粮草的记录……”
说到这里,关宁住口不说了。
“原来是那三车粮草的事情。”朱满像是刚想起来,“那是刘增刘营将自掏私囊,为他的亲卫队购置的,超出标准,所以不曾入账。也不是出自军需库,自然也不会有记录。”
“今年十月初十还有一次。”关宁淡淡看来,“是刘增又托你私购,还是其他营将,比如罗猛。”
两个都是死人,推到他们身上不容易找对证。
“是、是……还是刘营将。”朱满磕巴半天,还是选择可着一人赖。
关宁也未追究真假,继续往下问,“也就是说,东西全都是你一人帮忙采买,帮忙押送,与他人无关?”
朱满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坑,只能说,“刘营将亲自验收,不会有错,不然他也饶不了卑职。”
“他亏不亏钱,饶不饶你,与我何干。”关宁说话有些矛盾,事不关己还要继续问,“我就想知道,当初你都买了什么,跟谁买的,花了多少钱……这些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卑职……”朱满想随便编一些出来,毕竟他真的帮忙采买过东西,不是一无所知,但迎上关宁的眼神才明白,她就是在等他编,假的就是假的,是经不起有心人去查的,“……事务繁忙,的确是记不太清了,还请统领不要怪罪。”
“无妨,只是记性不好,小事一桩。”关宁把擦好的刀收回鞘中,朝后勾了勾手,“夫人,人是你找的,就给你来办,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朱校尉把忘了的事情想起来……他若想不起来,就是你找错了人。你找错了人,就是我丢了脸,我是不可以丢脸的……明白吗?”
他不死我死呗!
“明白,肯定明白。”周复从后面出来,“相公,事情交给妾身,您就放心吧,相信朱校尉很快就能把忘掉事情想起来……是不是,朱校尉?”
看着他一脸猥琐笑意走来,朱满退后两步,手攥着刀柄,摆出随时反击的样子,“你什么人?不要过来!统领大人,卑职军职再小,也是朝廷命官,依律是不可以动用私刑的!”
周复无视那把刀,继续走近,笑的很亲切,“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估计以后也忘不了,所以咱先不着急介绍,但有件事得先问问你……谁要动私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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