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川也坐在煤球灶旁，幸好烫水没有朝着这边倒。
“你这痞子，怎么欺负老人！”
“就是，人家老人赚点钱容易啊？你们没爹妈？”
一众食客纷纷出言帮老人说话。
宁晋川没有吭声，赶紧去扶起老太太，她的裤脚和鞋子全部被开水浸透了，一锅开水刚好倒在她脚上。
把老太太从开水里拉出来让她坐下后赶忙给她拖鞋。
老太太穿的是棉鞋，里面的袜子是自己用布做的，要绑绳子。
宁晋川看着缠绕的绳子，也顾不得解，起身从后面水桶里勺了一瓢冷水对着脚就冲了下去。
老头也赶忙扑上来帮忙解老太太绑袜子的绳子。
等绳子解开，脚已经全被烫红了。
这样的情况绝对会起泡。
棉裤只能用冷水先冷却下来。
“得先送去医院。”宁晋川说道。
老头赶忙点头：“我现在送去。”
两个小混混却拦住老头：“保护费，有钱看医生，没钱给保护费？不想做生意了？”
“你……你们要把我逼死啊？”老头愤怒嘶吼，老泪横流。
一旁食客也纷纷出声：“你们把人家老太太烫伤就不赔医药费？”
“你们是不是人啊？”
“你们这样迟早要下地狱的。”
小混混手里匕首指向一众食客：“都给老子闭嘴，你们都是周围住的吧？信不信老子半夜去砸你们窗户丢两把火进去？信不信老子半夜去拦你们家女人一起快活？”
小混混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一众食客虽然愤怒，却不敢招惹。
他们大多是本地人，有家有室，还真就怕这些小混混乱来。
小混混得意一笑，嘴里骂骂咧咧：“一群怂包！”
这话无疑是在挑起一众食客的愤怒，奈何依然没人敢继续出头。
他们跟这老头也不是很熟，范不着为了老头惹上麻烦。
“现在涨价了，还有钱去医院，再给两块就让你们走，要不然的话，就在这坐着，东西全给你砸了。”小混混气焰嚣张，两个老人在他们眼里，跟两条老狗也没什么区别。
宁晋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问道：“你们跟谁混的？”
宁晋川跟徐存根斗的时候，对这一片小混混的势力还算了解，不少人还收过他的钱，帮他办过事。
“你谁啊？关你屁事，滚！”小混混上下打量了宁晋川一眼：“外地人是吧？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弄死你丢黄浦江，没人知道。”
宁晋川神色不变，说道：“你们就算收保护费，好歹也要有个度。”
小混混见宁晋川还敢说话，嚣张的用匕首指着宁晋川脖子，用带着本地方言的撇脚普通话说道：“老子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的话，老子现在就给你放放血。”
宁晋川从兜里掏出没塞进钱包的散钱，递给小混混两块钱：“两个老人的钱，我出了，让他们去医院。”
小混混看到宁晋川还有十几块，手腕还带着一个手表，接过钱后，脸上顿时有了笑容：“这个好说，不过……你帮他们给钱的话，两块可不够。我看你那快手表不错，另外再加十块钱，和这一块手表。”
宁晋川轻轻一笑：“给你们可以，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跟哪个老大的？”
“虎哥！说了你也不知道，哼……”小混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宁晋川手腕：“手表给我，不要让我自己动手，要不然整只手都废了你的。”
“龚一虎？”宁晋川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人，自己都快把他给忘了。
“你认识虎哥？”小混混有些惊讶。
宁晋川点头：“认识……”
话没落地，宁晋川忽然出手，一把抓住小混混拿匕首的手腕，跟着一个撩阴腿。
“啊……”
小混混一声惨叫，双腿并拢，痛得脸色涨红。
另外一个小混混反应也快，一拳朝着宁晋川打上来，宁晋川动手就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匕首直接架到第二个小混混脖子上：“如果不服气，可以叫龚一虎来找我。”
小混混脖子被匕首顶着，也怕宁晋川“手滑”，赶忙说道：“小子，你别乱来，我们很多兄弟在这一片，虎哥就在前面，我喊一声，立马有几十号兄弟过来。”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跟他们同来收保护费的其他小混混发现这边情况，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嘴里大喊着：“你是谁的人？活腻歪了？把我兄弟放了，要不然迟早弄死你。”
“快放人！”
“放人！”
一转眼的功夫，四周已经走了四五个小混混过来，个个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脸凶相，一看就知道
这时不管是老头还是一众食客都被吓住了，这要是动手，不死也伤啊！
吃亏的肯定是宁晋川。
宁晋川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他一直不愿意把事惹大也是有原因的，万一遇上一群疯子，就算再有钱又怎样？照样挨不住两刀捅。
这些日子宁晋川倒是跟雷春生练过一些搏斗技巧，但从未用功，跟雷春生过招，用不了十秒钟，定会落败。
对上四五个拿刀的小混混，动起手来，就算赢了，也会受伤。
紧张归紧张，宁晋川心里依然有些底气：“让两个老人先去医院，我留下来跟你们解决事。”
“做梦！”一个刚跑过来高大个一脸狞笑：“你再敢动我兄弟一根毫毛，我保管明天黄浦江的鱼就能多吃一百多斤肉。”
老头本就跟宁晋川相熟，宁晋川又是帮他出头，即便心里害怕，也站了出来：“几位后生，我赔钱，这事算了吧！”
“赔钱？那可不少！”高大个明显认钱不认人。
“十块！”老头咬牙说出一个数，这是他好几天的收入了。
高大个顿时大怒：“你个老不死的，耍你爷爷玩呢？十块？一千块钱就算了。”
张嘴就要一千，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老头苦苦哀求道：“就算把我这一身老骨头卖了也没有一千啊！五十块钱行吗？”
五十块钱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很多人家里一次是拿不出五十块钱的。
“六百，少一毛都不行。要不然的话，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落好。”高大个斩钉截铁说道。
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个小混混跑了过来。
对方人数已经越来越多。
宁晋川这时说道：“可以给你们钱，让两个老人先走。”
不管接下来怎么发展，让两个老人先离开是最好的。
万一真动手，这两个老人在场，非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就算打不过，宁晋川要跑的时候，也能轻快一些，不至于有顾虑。
若是两个老人在，宁晋川要么死扛着干翻所有人；要么见势不对，丢下两个老人跑路。
“哟……有钱啊？”高大个上下打量宁晋川一眼：“让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走也可以，先给三百；或者直接给六百，我让你们都走。”
宁晋出抬手露出手腕上的手表：“这个表，劳力士的，现在随便拿去卖，至少还值四百，我就算三百。”
“我怎么知道不是假货？”高大个心中怀疑。
宁晋川也很干脆，解下手表，丢了过去。
高大个接住手表端详一会，觉得可能是真的，挥挥手：“两个老不死的可以走了。至于你这小子，留下！剩下三百得补齐，从现在开始算，每隔开十分钟，多加一百。”
高大个说着，手里还把玩着手表，还颇为满意。
宁晋川转头对老头说道：“老爷子，你们先去医院。”
“小宁……这不行，你是为了帮我们才这样的，我们怎么能放着你不管？”老头不愿意走，因为自己，让宁晋川陷入危险，他这良心也过意不去。
现在宁静川为了他们两把老骨头的安慰，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走？
宁晋川心里也很无奈，自己让他们先走，完全是出于客观情况处理。
只有他们走了，宁晋川处理起来才能更得心应手。
宁晋川只好耐心劝道：“老爷子，婆婆脚上都开始起泡了，这又天寒地冻，熬着受罪。”
“六百块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你们先走。”
老头还倔得狠：“我们一把老骨头了，不怕！”
“你们在废话，我可就不答应了。”高大个已经等得不耐烦：“不走就全部留下，给了钱自然让你们走。”
这边正对峙，一个少女快步跑来：“爷爷……爷爷，奶奶，怎么了？”
少女看到老太太叫上起满水泡，又急又怕：“快……快去医院啊！”
这少女正是老头上大学的孙女。
上大学的人总归是讲究一些。
如今许多人并不刷牙，尤其农村为甚，农村刷牙的大多是有钱人、见过世面的，或学生。
即便是城里，也有不少人不太刷牙。
不管农村还是城里，洗头都不太勤快，许多人头上都有虱子。
条件不太好的，甚至有人拿洗衣粉、肥皂洗头，让头发看起来好似干稻草。
这少女头发乌黑柔顺，扎两麻花辫，从身旁跑过，依稀还能问道丝丝香味，皮肤白皙，双目犹如秋水，红唇白齿，一套棉袄虽然有些陈旧，打了两补丁，却干干净净。
加上长相颇好，在这个相对落后，讲究人不多的年代，就显得格外扎眼。
高大个一见少女，顿时眼前一亮：“三百块钱可以不要了，只要这小姑娘陪我们去玩两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