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的出货量增长喜人，前两日黄瑞光来找过宁晋川，进货三千块肥皂。
钱振祥和李涛都来进过货，幸好宁晋川早有准备，除了在马家进货，另外又找肥皂厂定了一万块，否则还真不够卖。
宁晋川每日步行上班，中途在老头那吃碗面。
洛韵秋则日日忙于学业，有时间就教肖曼丽财务知识。
用雷春生、赵卫国、周天海的效果也很明显，他们很“听话”，管理严格，执行力强，偶尔顶嘴却从不抱怨。
宁晋川有时候都佩服他们三人没做过生意，几乎是小白，做起管理来却上手很快，比一般有经验的人都厉害许多。
宁晋川曾一度奇怪，后来有很多部队退役的人，他们也接受过军事化管理，但管理能力超群的并没见过几个，跟普通人差不多。
经过一段时间琢磨，看了不少军事化管理、部队管理的书籍，最终只能将三人上过战场，战场上的管理比起训练肯定严格很多，你若眼中违纪，直接送你吃枪子都是正常的，在正常生活、管理，哪怕是部队平时训练也不可能那么严。
让宁晋川更惊讶的是，他们三人是一个连的，都做过班长，带着人冲过锋，这应该也算他们管理的一个奠基。
农历十二月初六。
已经近了年关，这年头年味很重，进入腊月就有人开始为过年做准备，借钱、还账、买年货、制新衣。
面摊老头的生意似乎也更好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他的笑容总透着几分妥协与慈祥，笑时脸上老褶子能夹死蚊子。
皱纹是时间给的印记。
那种妥协中带着慈祥的笑容，是生活磨平他棱角之后的无奈和豁达。
“上次你给我肥皂很好用。”老头见到宁晋川就直接赞扬，因为前两天宁晋川带了两块肥皂就送给他了。
“那改天再给您送两块过来。”宁晋川还挺喜欢这老头的，在他身上能看到普通人的隐忍、乐观、豁达、无奈。
那是一个普通人经历生活与磨难之后，积攒出来的生活智慧。
“那可不行，你送我那牌子的肥皂我看了，外面卖三毛钱呢。”老头熟练做好一碗面，端到宁晋川面前：“这不收钱。”
宁晋川也没有硬要给，两块肥皂而已，一碗面而已，对两人生活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硬给老头面钱，让他的人生中多了一次被人施舍和怜悯。
不给面钱，让他的一生中多了一次人情往来。
想来，人情往来更值得尊重和回味。
“爷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兴奋着小跑过来，一呼一吸之间，白色雾起从她嘴里吐出，小脸被冻得有些发红，怀里还抱着一个纸包。
宁晋川知道老头有个孙女，在读大学，那是他的骄傲。
“怎么回来了？”老头觉得孙女就应当在学校读书。
“今天放假。”少女把手里纸包递给老头：“我给你和奶奶买的面包，软和！”
“还有，我这周转了一块六，嘿嘿……”
少女颇为得意，这些钱都是她帮人打水，平时做些小生意赚得。
老头接过纸包：“钱你自己收着，等你放假，去扯点布，做件新衣裳。”
说着，老头将纸包打开，里面有两块面包，拿了一块走到宁晋川面前：“小伙子，吃一块！”
宁晋川再三推辞，最终还是拗不过老头，只得吃了半块。
中午，宁晋川看着最近雷春生统计出来各种问题。
现在生意越来越大，虽然忙得过来，但工作效率非常底下。
订货价格不统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格，管理极难。
有人赊账，回款成了问题。
发展太快，人才成长速度太慢，管理人才数量跟不上。
诸如此类问题，层出不穷。
这些问题看似简单，想要彻底解决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咚咚咚”
宁晋川正埋头梳理管理改进办法，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宁晋川放下手里的笔。
门推开，进来的居然都李涛。
“李老板！”宁晋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李涛笑呵呵说道：“宁老板，是不是有些意外？”
“确实有点意外。”宁晋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两人坐下后，说了一阵没有丝毫营养的客套话。
感情拉得差不多，宁晋川问道：“李老板，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李涛说道：“想跟宁老板进些货，就是你们‘皂洁’肥皂。”
“最近这款肥皂卖得不错，我几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宁老板生产的。”
宁晋川一直没在肥皂上加地址，原因也很简单，他没有座机，现在虽然销量不错，但没有真正的成规模。
很多想要进货的人根本找不到宁晋川这里。
这问题也是信息不够发达的通病。
宁晋川问道：“李老板要多少？”
“八千块吧！年底应该勉强够了。”李涛说道。
宁晋川心里暗暗计算了一下库存，为难的说道：“这恐怕不行，最多五千块。”
“不能想想办法？”李涛也没想到，宁晋川居然会拒绝，心里还琢磨，这是不是宁晋川打击自己的手段。
可仔细一琢磨也觉得不对。
打击自己何必还给自己五千块肥皂？
宁晋川这炒操作让李涛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宁晋川一脸无奈的说道：“李老板，我现在是真拿不出货，我做生意，没道理有钱不赚啊！”
“要不这样，明年年初，你要多少，我供多少，年底确实紧张。”
宁晋川心里明白，自己不能拖久，一定要尽量保证进货的人都能进到货，哪怕量少一点，也不能逼着他们想办法去弄假货。
李涛心里更迷糊，按照现在的情况来分析，宁晋川确实万万没有道理不卖给自己，就算自己未来可能跟他竞争，这时候也没道理放着钱不赚。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宁晋川现在的产量远远不够。
想到这，李涛隐约抓到了一个商机。
不管事实如何，李涛也不准备深究，深究也没有什么用嘛。
“宁老板，那这个价格你可得给我一些空间，我是做批发的，总得有些利润，是不时？”李涛来之前就琢磨过肥皂的低价，心里是有个底数的。
两个老板之前谈生意很容易成，老板能随意给低价，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业务员能开的低价肯定比老板高。
宁晋川也不含糊：“单价一毛五，市面上绝对不可能有比这价格低的了。”
肥皂厂的出厂价都要一毛到一毛二，马家人给宁晋川八分，那是因为没有包装，如果免费送一个包装，也就是一毛出厂价，厂家等于赚了肥皂的利润，包装完全没利润。
一毛五的价格李涛还是比较满意的，但距离低价还有一点距离，李涛试着压价：“宁老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价格还是太高了。”
“你不能让我没有利润吧？我一块肥皂顶多赚两分钱，五千块肥皂，赚你一百块钱。”宁晋川给一毛五的价格，毛利已经只有五分，如果去掉运营、广告、损耗等，一块肥皂顶多还有两分到三分的净利润。
这还是最近出货量大，把运营、广告、消耗成本降下来的结果。
如果仔细算，利润率其实不算低，五千块肥皂货款也不过七百五十块钱，净利润就有一百到一百五，等于有将近20%的净利润了。
李涛也没有太在意，肥皂只是批发商品的种类之一，他们谁手里没有几十个品类？
李涛点头：“行吧！咱们合作是长期的，也补靠这一个单子赚钱，以后量上来了，宁老板可得给我让点利。”
“这个好说！”宁晋川也很实在，要是量真的能起来，他也不介意再让一点利。
李涛忽然问道：“宁老板真和黄瑞光他们分道扬镳了？”
宁晋川不动神色，看了李涛一眼。
李涛也是个老狐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随口一问，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问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