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香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宁老板，我们厂开始生产你所有的产品。”
“听说你们的产品上有你们自己弄的品牌，叫益景是吧？”
“张厂长把你们所有产品都弄了一份，就照着你们的做，一个字都不差。”
宁晋川微微皱眉，如果张志文真这样做，对自己影响还是很大的。
向前五金厂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肯定会更好。
更重要的是，宁晋川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把“益景”这个品牌注册了。
《商标法》在1983年3日就开始实施，但注册商标、品牌，都必须要以公司的名义，个人不能注册。
注册商标必须以公司的名义，私人公司现在还没有开放注册渠道。
但向前五金厂却可以去注册。
如果向前五金厂注册了，对宁晋川的影响不会很大，大不了换一个名字，但终归是个麻烦事，而且向前五金厂可以咬着不放，追着你打。
不过，现在的人都不在乎品牌和商标，甚至连专利都不太在乎，这方面的意识不是很强。
宁晋川掏出烟，点上一根：“马厂长，我们也不要拐弯抹角，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我考虑一下能不能合作。”
“要不然的话，你就算再来找我一百次也没用。”
马春香点头：“行！”
“那我们上去聊。”宁晋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上楼，宁晋川带着马春香进了自己办公室，又给马春香倒了一杯茶：“马厂长，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跟我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说为了向前五金厂，我不信！”
马春香说道：“我要向前五金厂厂长的位置。”
宁晋川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这么怀疑，但一个副厂长要弄厂长，可没那么容易。
“我不是向前五金厂的人，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宁晋川说道：“这是你们内部的事，多跟几个副厂长、主任打好关系，比来找我更容易。”
马春香说道：“没用！国营厂内部人事调动是很难的，除非出了什么大问题。”
宁晋川说道：“马厂长，这个事，恐怕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马春香沉默了片刻，说道：“宁老板，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帮我抢走向前五金厂的订单。”
“我可以给你订单作为补贴。”
宁晋川看着马春香，说道：“你是想让我跟向前五金厂相互压价，只要是亏损的价格就行。”
“如果订单被我接了，你就给我其他订单作为补偿，至少不让我亏本。”
“是不是这个意思？”
马春香点头：“对！”
“为什么是我？你完全可以找更合适的人。”宁晋川直接说出了重点。
按照马春香的话不难推测她的计划，只要向前五金厂出现了经营问题，马春香就可以去“打小报告”，把张志文给“赶走”。
马春香说道：“距离近的五金厂不多，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这些要么仰仗我们厂活着；要么规模太小，不去问我都能猜到，他们肯定不敢跟向前五金厂抢生意。”
“说起来，我也是没得选。”
“加上张厂长现在针对你，找你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如今交通不方便，距离太远，双方很难形成竞争力。
放后来，不在一个市的工厂，会去抢同一个客户。
不在一个省的公司，可能是竞争关系。
不在一个国家的公司，争夺同一个市场。
现在国内形不成这种竞争关系，主要还是交通、规模上的问题，导致大部分企业都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
少数超大型国营厂之间就算隔远了也会有竞争，比如鞍钢和武钢，员工数量都是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
但他们的竞争是内部的，有点像一个公司，两个项目组，相互争抢，最后高层拿主意，而不是市场上的竞争。
宁晋川心里快速计算，推测马春香这话的真伪，嘴上却说道：“马厂长，如果我帮你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马春香反问：“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要不然你以为你斗得过向前五金厂？你做什么，向前五金厂跟着做什么。”
“你卖给谁，向前五金厂压低价格卖给同样的人。”
“我们价格低，质量好，你觉得那些人会选谁的？”
“向前五金厂加大业大，一年亏个几万、十几万，虽然有些难受，但也不是吃不消。”
“你呢？一年能亏多少？”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真说进了宁晋川的心坎。
宁晋川轻轻一笑，说道：“马厂长，你对我了解有多少？”
马春香怔了一下，说道：“不多！”
宁晋川说道：“五金厂我其实可以随时放弃的。”
“势头不对，真要亏钱了，我明天就敢把五金厂改成服装厂、饼干厂。”
“我做生意不挑行业。”
“做服装还是饼干，又或者五金，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
“向前五金厂还能跟着我去做服装？”
马春香想过很多可能，就是没想过宁晋川会这样说。
一个快餐厅，就算做不下去了，老板也不会改行做便利店，只会把店铺转让出去。
做小生意的人都很少会直接跨行转业，规模更大的基本就更不可能了。
看宁晋川的神色，似乎还不是说笑的。
马春香一时间有些震惊：“宁老板，这我倒是没想到。”
“不过，我们合作终究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宁晋川笑着说道：“还是刚才那话，我们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马春香心里是有准备的，但她也不愿意直接说出来：“你要什么好处？订单？”
宁晋川倒是没压力，张口说道：“如果我们成功了，张志文离开，马厂长上位，我要设备、技术、一部分订单。”
“我不用你你们的新设备，旧设备就行，我要的是冲压机、铣床这种大设备。”
“当然，不是让你送，价钱我们可以另外谈。”
“技术的话很简单，让那些师傅来我工厂上一个月的班，把技术交给我的工人，我可以给师傅一些补贴，一天补一块钱。”
“订单的话，不用给利润很高的，我们是同行，我能理解你们也要赚钱的难处。”
“只要给我一些不赚钱的订单就行，我拿来给员工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