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着传说中打不死的小强般恢复能力的盛老爹在服下扶离散后的一刻钟,就变得面色红润有光泽了。丝毫看不出此人前一刻还身中剧毒,王大县令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化身迷弟抱着盛唯大腿表达自己无比的崇敬之情。
果然盛大人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这时王乐正迷弟看到了自己的手下正站在门口,急忙敛了自己星星眼的表情。轻咳了一声:“进来。”
江捕头急忙走进来先向从床上起身的盛唯行了个礼:“知州大人,县令大人。”
“景旷怎么说?”盛唯喝了口水,摆摆手让他免礼,“他这么大年纪了,一定比别人更识时务吧。”
“景老……”江捕头想了想此人现在身上还带着嫌疑,哪怕知道他那么大岁数的人绝不可能是凶手,还是随着盛唯改口,“景旷在见到卑职的时候就招了。而且据他所说,他与血阴诡的交易已经有近十多年了,自然会掌握一些蛛丝马迹。”
“十多年?”盛唯放下杯子,挑了下眉,“景旷六年前致仕回老家云州,看来他还在明京做钦天监监正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找上了。哼,还真是无孔不入。”
钦天监的监正有不少人是不信的。若是碰上一位不信鬼神的皇帝,这个位置就是个明显的摆设吃干饭的,说不定有一天还会被罢黜。当今本身对星象就有一定研究,所以他这个监正是有着一定本事的。能坐在监正的位置上这么些年,再笨的人都能修炼成老狐狸。
“听闻有一部极为珍贵的星象帛书名《千星图》,乃是云清国天师鬼岸的祖师鬼蕈(xun)子所作,其中的玄机奥妙只有在星相学中颇有造诣之人才能看得明白。而那部帛书的原版就是以人皮所作的,好像是因为其中还暗藏着别的什么秘密。”王乐正平时也拜访过这位告老还乡的老大人,因此知道一些。
盛唯摇摇头,人皮画、人皮书,这些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居然在业内备受推崇,也不知道这些自诩大师的人脑子里到底将生命看做什么。
“这就是景旷与他们交易的原因?哼。”
王乐正也唏嘘不已:“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佳人?切!”门外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就他那样的,跟那个丹青堂的曹阙一个德行。没想到咱们云州看着拥有不少名家,实际上却内含不堪,爹爹,你这些年整治的还不够啊。”
来人正是盛晴皎。
光华艳兮无双,淑丽而秀容,面若明月,辉似朝阳。
她一进屋,仿佛整间房都亮堂了许多,尤其是还未见过她的江捕头,眼珠子直接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毫不转睛。见她望了过来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不由撇开了目光。
盛唯装作没看到江捕头的失态,看到女儿来欣喜不已,对她的话也深感无奈:“皎儿,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云阳风气如此,爹爹也无可奈何啊。”
听他这话盛晴皎不由扯了扯嘴角,王乐正也装作四处看风景。
天下谁不知道云阳是韩家的地盘,盛唯可算是第一个从虎口里夺食如此之久的人。这句话不仅把自己摘了出去,还趁机暗讽韩家,真的是好毒啊好毒。
盛晴皎想起她的祖母貌似就是姓韩,难道爹爹就一点儿也不避讳?看起来,祖母一定对韩家寒透了心,早就彻底与其做了了断,否则爹爹也不会这么大刺刺地说出这种话语了,看起来似乎还很熟练的样子。
旁若无人地坐到了自家爹爹身边,这几天盛唯一直忙着办案,父女俩见面次数本来就少。盛晴皎重生以来,最为亲近的就是这位爱女如珠似玉的爹爹了。
比起容琛来,盛唯本身的能力丝毫不差,工作之余还不忘吩咐下人照顾她。除了每日报平安外,若是在外偶然看到什么好东西,也会差人捎来,让自己高兴。
如山的父爱啊!比什么男友力都……呃不相上下。
想到这盛晴皎不禁有些伤感,她这十七年的生活仿佛没有多少父亲的身影,容琛平时带兵训练,出征行军,从来都不会做到这些。娘亲在府内为他担惊受怕,容琛也从不知道捎几封信来报个平安。她其实算是谢洵养大的女儿吧……
盛唯看女儿心情低落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的伤,拍拍她的手背想岔开她的思绪:“江捕头,你继续说。”
“是。”江捕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坐着的两人,又急忙低下头去,“景旷供述,他查到景刘镇附近的山中有一家猎户,打猎的技艺极其高超。特别是他很会剥兽皮,山里其他猎户打来的猎物都是由他经手。只不过因为只是在山里流传开来,那位猎户也很低调,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闹出什么风声。”
“剥……兽皮?”盛唯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人和牲畜毕竟是不同的,所以他并没有着重去查这一类人。以他来看,可能还是有一些刑讯经验的人比较有可能。只是此人在犯第一桩案的时候还属于新手范畴,之后越做越熟练。若只是猎户这类文化水平不高的百姓,恐怕也不会知晓朱砂化水银这种事。
只不过,凡事总有意外,有句话说高手在民间,并不只是空穴来风。
“这猎户叫什么?”
“金英。”
“人如其名啊,精英猎户。”盛晴皎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这金英在山里这么些年,没道理最近几月才露出来。景旷是查到他与血阴诡的人有接触是吗?”
“是。”
盛唯与盛晴皎同时皱眉。
江捕头顿了顿继续道:“卑职得知此事就立刻派人去往景刘镇询问同僚,想来很快便有回报。”
“看来还是得去景刘镇一趟,那是此案的起始,其中暗藏的线索一定是最多的。”盛唯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前我以为此案就是血阴诡中人做的,没想到居然牵扯到云州本户百姓。”
“爹爹你之前就说去了景刘镇重新调查,难道没有收获?”
盛唯摸摸女儿的头:“刚到那里不久就接到消息来了雾白县,没有来得及查。”
被老爹摸头杀的女儿一脸打死我都不信的表情:“你没留人查?”
“唉,有这么个鬼精灵的丫头在,为父这神探之名怕是要让人了。”这女儿从刘同知的小儿周岁宴开始,就越来越开窍聪敏,动了动眉毛都知道对方下一步跨哪只脚。
“带你去认认你爹的亲信班底。”
景刘镇,浓翠山一间木屋内。
金英皱着浓眉看着来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姓景的老头已经查到我这里了。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把他派来的人全部灭口?”
“事情出了意外。这次命案已经惊动了永明帝,他居然派了谢家的人来做钦差。哼,韩堂这老匹夫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用什么借口不好非要用云州来引开谢家的谢洵。”
“谢洵?是那个谢家的名探世子?!”金英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宁王殿下怎么不拦住他?”
“殿下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来人敢骂韩堂却不敢说宁王的半个字,“主子目前也不知道如何了。本来云州的事是和明林一起在暗中进行的,谁知道云州这事突然爆了出来令我们停了这事并将势力迁到明林。”
“联系不到主子?主子不是已经……”
“原本主子已经可以重新出现,谁知道这里也出了意外。只是这并不是我们的任务,之前杀盛唯失败,他们有了警惕,谢洵更已经到了。我们无法同时对付盛谢两家嫡系。这案子太大,总要抛出个替罪羊。”
金英见对方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突然一阵大怒:“你们要把我抛出去?!”
对方勾起一个带着寒意的笑:“不管这案子是不是你做的,和你有没有关系。反正盛唯他们一定会从景旷处得知你的事,不久就会来调查你了。为何不顺水推舟?”
“你们敢!若是我被抓,你们就不怕……”金英脸色阴沉,两眼紧紧盯着他。
“呵呵。”对方继续笑,也不说话。
金英沉默了,血阴诡的厉害他早就领教透了,绝对是让人求死不求生的存在。可他还不想死,若是要摆脱这个罪名,那是必要寻找一个更好的替罪羊。
“哼,此事就交给你,随你怎么办。若办不好,小心朔月。”
金英身体微微颤抖,一直沉浸在如何摆脱死局的思绪中,连那人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师父,我回来了,今日又卖了不少皮子。”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金英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