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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维荣之妻【14】(1 / 1)

粱霄桐被娄月带到五楼复查组大办公室旁的房间,这间房被警员们约定成俗的当做休息室,熬夜值班的警员得闲后都可以在里面小憩一会儿,养精蓄锐。房间里摆着很简单的桌椅沙发,茶几上搁着几盒剩了半盒汤的桶装便面和吃了一半的饭盒,是昨夜值班的人没清理的残羹剩菜。娄月一推门就看到了桌上的狼藉,闻到了房间里沉积的烟味,一双秀眉立马皱紧了,转身叫住恰好经过楼道的一名警员,问:“昨天晚上谁值班?”

警员想了想道:“好像是聪哥和刘哥,还有技术队的——”

娄月没听他说完,严厉道;“去告诉他们,下次吃完饭再不打扫休息室,以后大家就都别用了。”

“是。”

警员走了,娄月捋起袖子亲自动手,把桌上的残羹剩菜全都扫到垃圾桶里,又把沙发上丢的几件警服和外套全都扔到墙边的行军床上,最后把四扇窗户全都推开散味儿。

做完这一切,她用湿纸巾擦着手朝门口道:“进来吧。”

粱霄桐走进休息室,关上房门,略显局促地看房间里看了一圈,有些手足无措。

娄月指了指收拾干净的一张沙发,道:“坐。”

粱霄桐坐下了,微低着头,眼神依旧恍惚。

娄月接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我们队长待会儿要和你谈话,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粱霄桐先低声道了谢谢,然后道:“好的。”

娄月把他安顿好,转身想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听到粱霄桐叫她:“娄警官。”

娄月握着门把手回过头:“嗯?”

粱霄桐平淡的神色中现出一抹凄冷,他没看着娄月,温言道:“麻烦您向夏队长转达我的谢意,谢谢他刚才帮我解围。”

娄月没听明白:“解围?解什么围?”

粱霄桐没说话,把头低下了。

娄月想了想,明白了,笑道:“你别多想,他刚才说那些话不是为了给你解围。”

粱霄桐略显疑惑地看着她。

娄月笑道:“那个人真的是他男朋友。”

说完,娄月推开门,看到夏冰洋和纪征站在楼道对面说话。

夏冰洋双手插兜,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什么,脚尖在地板上踢来踢去,每说两句话就抬眼偷瞄一下纪征,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纪征微微压着眉,神情看起来很严肃,但是他的眼神里始终有一抹藏不住的温柔,还有对眼前此人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对他纵容的宽和。

娄月没听清夏冰洋嘴里在嘀咕什么,看他那样子,多半是在狡辩。而纪征的嗓音太过有磁性且富有穿透力,所以即使他压低了声音,娄月还是能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几个简短的词汇:冲动、欠考虑、同事关系......

夏冰洋听着听着就急了,把脸一耷拉,转身面朝着墙壁,额头抵着墙,道:“那我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纪征道:“说之前,你充分考虑了吗?”

夏冰洋扭过头,不看他,哼了一声:“没有啊,怎么了。你不想听的话可以当做没听到。”

纪征知道夏冰洋这是辩不过他,自己也理亏,所以开始耍赖了,道:“这不是我想不想听的问题,是你已经说出来了,而且在一个完全不适合的场合里,完全没有考虑在不适合的场合说不适合的话,对给你带来怎样的影响。”

夏冰洋小声狡辩:“我才不在乎什么影响,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乎而已。”

纪征听见了,眼睛微微一眯,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说什么?”

夏冰洋捂住耳朵,拿眼睛斜他:“你听到了。”

纪征看着他倔强又执拗的脸,知道他是不听劝的,所以轻声慢语地和他讲道理:“在这里上班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在乎?我在乎的是你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受到影响。”

夏冰洋道:“我才不想考虑这种无聊的问题。”

纪征抱着胳膊,无奈又好笑道:“那请问夏警官,什么问题才值得你考虑呢?”

夏冰洋瞟他一眼,义正言辞道:“本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事伤脑筋。但是你却在一直数落我。”

纪征道:“我没有数落你,我在和你就事论事。”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说都晚了。”

纪征道:“强词夺理。难道你办完一件案子,不和同事开一场总结会?”

夏冰洋朝他转过身,近乎挑衅地看着他:“没错,我就是在强词夺理,怎么着吧。”

纪征默然看他片刻,然后捏住他下巴轻轻抬起来,低头靠近他:“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他鲜少在夏冰洋面前露出强势的一面,夏冰洋正在被他教训,可看到他沉毅又英俊的眉宇间那一抹宽柔的严肃,又很没出息的怦然心动了。

他浑身气焰一卸,低头栽到纪征怀里:“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了好多遍我知道了,你还一直教训我。”

纪征不碰他,由着他在自己怀胸口蹭来蹭去:“你只说你知道了,你说会反思了吗?”

“我没说吗?”

“没有。”

“哦,那我会反思。”

夏冰洋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骂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给我一点安慰吗?”

纪征淡淡地笑着,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没有安慰,这招现在对我没用。”

夏冰洋很没趣地撇了撇嘴,煞有其事般扭头冲娄月道:“娄姐,把这个可疑人员赶出去。”

娄月看他一眼,靠着墙壁淡定地扣指甲,知道夏冰洋的意思是让她给纪征找个地方待着。

夏冰洋走进办公室呼通一声摔上了门。

娄月把纪征也领到休息室,然后替休息室里的粱霄桐和纪征关上门,回到复查组办公室开会。

她进办公室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队里的骨干在长桌旁围坐一周,任尔东坐在夏冰洋正对面,拿着激光笔在画着死者人物关系图的移动白板上晃来晃去。

“吴峥在2010年初去英国留学,他和姚紫晨不是校友,是在留学生聚会上认识的。两人见面后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一二年六月份,吴峥带姚紫晨回国见父母,和父母商议在年底完婚。这一点我们已经向吴峥的父母核实过了。吴峥失踪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姚紫晨,时间是七月二十七号左右,目前这一信息只是姚紫晨的言辞性证据,还没有其他证据可以佐证。根据姚紫晨所说,吴峥对她谎称回学校,后来被当年警方查出,吴峥根本没有离开国内。所以这里有一个疑点。”

任尔东晃着激光笔在马克笔写下的‘凶手’二字周围划了一圈,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在杀死吴峥后,拿到吴峥的手机,冒充吴峥和姚紫晨取得联系,以拖延姚紫晨报案的时间,为自己的出逃争取时间。”他这句话侧重问的是夏冰洋。

夏冰洋微微拧着眉,神情严肃地看着画有人物关系图的白板,拿着一只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桌面,听到任尔东的询问也不做答,只道:“说下去。”

任尔东接着说:“既然吴峥没出国,以吴峥的名义和姚紫晨联系的人又说‘他’出国了。无非有两种情况,一,吴峥在七月二十八号和姚紫晨约好见面却没出现的那天就已经死了,后来和姚紫晨联系的人是凶手。二,吴峥撒谎,他在躲着姚紫晨。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两种假设都有可能。”

娄月道:“你刚才还说吴峥躲着自己未婚妻的可能性不大,现在怎么改口了。”

任尔东瞥了一眼夏冰洋,道:“之前咱们都不知道吴峥和粱霄桐的关系,现在吴峥的身份出现偏差。当然要另做分析了。”

娄月想了想,依旧冷然道:“你怀疑吴峥瞒着姚紫晨去找粱霄桐?”

任尔东点头:“有可能。”

夏冰洋没有针对任尔东提出的疑点给出任何反应,拿着笔在文件上勾了几下:“西西接着说。”

郎西西道:“我查了11年到12年的金石仓储园的职工信息。职工里并没有人有前科劣迹,也没有人在12年8月份离职或者离开蔚宁。”

夏冰洋停下笔,笔头点了一下任尔东:“你的第一条假设站不住脚了。”

任尔东:“怎么说?”

夏冰洋把笔扔到桌上,往后靠进椅背,先伸了个懒腰,才道:“你怀疑7月28号往后和姚紫晨联系的人是凶手,凶手假扮吴峥和姚紫晨取得联系的原因是为了营造吴峥还平安的假象,拖延姚紫晨的报案时间,为自己的出逃争取时间。那这个凶手应该在杀人后及时离开蔚宁才对。但是金石仓储园并没有职工在吴峥被杀后离职。既然凶手拖延时间不是为了逃走,那他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任尔东起初被他说服了,但稍一深思,觉出不对劲:“不对啊,杀死吴峥的凶手也有可能不是金石仓储园的职工。”

夏冰洋正在低头翻资料,闻言挑起眉,唇角一弯,道:“竟然没把你饶进去。”

任尔东:“......你在考我啊。”

夏冰洋笑容一敛,瞬间又变得严肃,抬头看着他道:“重复我的最后一句话。”

任尔东稍作回想的功夫,他身旁的娄月先一步道:“既然既然凶手拖延时间不是为了逃走,那他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夏冰洋道:“对。”说着看向任尔东:“你说,为什么?”

这下子任尔东有点糊涂了:“这个问题不成立啊,刚才不是说了嘛,凶手也有可能不是金石仓储园的职工,咱们目前只查到金石仓储园没有可疑职工离职或者离开蔚宁。你怎么能确定凶手拖延时间不是为了逃走。这很矛盾。”

夏冰洋摇摇头,道:“你忽略了概率问题。”

任尔东现在确实被他饶进了坑里:“什么概率问题?”

夏冰洋没说话,看了眼娄月。

娄月道:“统计法显示,杀人后逃离原来居住地的作案人只占百分之二十八到三十,不是作案人在杀人后都会逃跑。你说的杀人逃逸只是小概率,还有大概率的杀人犯杀人后不会逃逸。”

任尔东:“不不不,你们反过来想,既然凶手在杀人后拿走吴峥的手机,那就只能是为了拖延时间啊,不然他拿走吴峥的手机——”说着说着,任尔东神情一懵,被自己噎住了,停了一会儿才道:“卧槽,对啊,凶手的确在拖延时间,但是凶手拖延时间的目的可能不是为了逃跑。”

黎志明也是刚听明白,一板一眼道:“东哥说的对。”

夏冰洋又把目光投向黎志明:“你也说两句。”

黎志明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虽紧张但不露声色道:“其实夏队您和东哥还有娄姐刚才分析的很清楚了,现在案情的核心是七月二十八号到底是吴峥的失踪时间还是死亡时间。如果是吴峥的失踪时间,那吴峥在二十八号之后还活着,那吴峥就是在瞒着姚紫晨活动,这种情况下应该查查粱霄桐。如果二十八号是吴峥的死亡时间,后来和姚紫晨联系的人只能是凶手。吴峥才回国不久,和他产生矛盾并且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应该并不多,刚才小西也说过,吴峥失踪后,他的账户里没有资产被转移。说明凶手的作案动机不是为了钱,那就只能是私人恩怨了。那和吴峥存在私人恩怨,并且有可能对吴峥下杀手的人还是......粱霄桐。”

最后三个字,他看了看夏冰洋的脸色,见他脸色无异,才说出来。

夏冰洋很沉着地地点了点头:“总之,你怀疑粱霄桐?”

“是的。”

夏冰洋低眸想了想,问郎西西:“粱霄桐在12年6月份到8月份的行迹查出来了吗?”

郎西西道:“12年,粱霄桐大学还没毕业,他在六月份跟着导师做了一个课题,七月上旬才离开学校。”

夏冰洋道:“七月上旬到下旬......作案时间倒是有了。”他想了一会儿,又道:“我让你查邵云峰,你查的怎么样?”

郎西西:“嗯......您是说哪一方面?”

夏冰洋道:“他和吴峥。”

郎西西快速晃着鼠标,想在资料里找出邵云峰和吴峥相关联的地方,但实在找不出,无奈道:“夏队,邵云峰和吴峥没有社会交叉关系”

夏冰洋退而求其次:“他和姚紫晨呢?”

“哪方面?”

“方方面面。”

郎西西道:“邵云峰一直生活在蔚宁,他本来是一名摄影师。后来转行做服装设计,开了一家大家都知道的‘梧桐树服饰有限责任公司’。他和姚紫晨......也没什么交叉关系。在姚紫晨回国之前,他应该和姚紫晨是素不相识的。”

“邵云峰以前是摄影师?”

“嗯......说是摄影师,其实大都做一些幕后的工作,跟过一些剧组,也没什么名气。哦,对了。”

郎西西忽然朝娄月看过去,笑道:“他以前是晨光摄影工作室的股东,是那个郑老板的合伙人。”

娄月:......

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郎西西在满是人的会议室里挑选她为诉说对象,着重告诉她?

郎西西的这个操作,夏冰洋也没看明白,问道:“娄姐,你认识这个人?”

娄月很冷淡:“郑誉是晨光摄影工作室的老板,我和小志上次去晨光摄影工作室找王瑶的照片,和他见过一次。”

夏冰洋没做他想:“那这次还是你去找他。”

娄月看着他,用眼神代替了询问。

夏冰洋道:“邵云峰以前既然和他合伙创业,中途又为什么撤股单干。去查清楚。”

娄月觉得大可不必:“和吴峥的案子有关系吗?”

夏冰洋颔首细想片刻,看着她一笑:“没有。”

娄月没说话,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指关节。

夏冰洋道:“我想了解这个人。”

“邵云峰?”

“对,邵云峰在姚紫晨回国之前和姚紫晨并没有交集,那他为什么那么迅速地和姚紫晨结婚?”

“你如果对他们的恋爱史感兴趣,可以直接去问他们本人。”

夏冰洋面色深沉地摇摇头:“我见过邵云峰,这个人太精明了,精明到有些虚伪。我不相信一个虚伪的人。”

娄月没有再多问,干练地说了声:“明白了。”

会议进入尾声,夏冰洋看过黎志明记载的会议记录,做了简单的总结,就散会了。

任尔东还想跟夏冰洋聊聊粱霄桐,夏冰洋道:“粱霄桐就在隔壁,我跟你聊个屁。”

说完,他出了办公室往隔壁去了,任尔东跟在他身后。

夏冰洋推开休息室房门,看到纪征坐在沙发上翻内刊,而粱霄桐站在窗边讲电话。

看到推门进来的夏冰洋,粱霄桐说了声:“好的,我尽快回公司。”就挂了电话。

夏冰洋看着他问:“公司的电话?”

粱霄桐边往回走边说:“是,夏董下午要去工厂视察,有一些准备工作需要安排。”

为了区分夏总和小夏总,他把夏冰洋的老爹称为夏董。然而夏冰洋对他爹的行程是没半点兴趣且十分不关心的,他本以为和粱霄桐联系的人是夏航,所以才多问了一句。照顾到粱霄桐还有公事要忙,夏冰洋看了眼手表道:“那我们速战速决。”

纪征看出夏冰洋要在这里和粱霄桐谈话,为了避嫌,他把内刊文件往茶几上一放,起身想要出去,走到夏冰洋身边时却被夏冰洋扯住衣角。

纪征停住了,回头看他。

夏冰洋对他使眼色,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空位。

纪征知道夏冰洋这是要他留下来旁听,他虽然不解,但清楚夏冰洋在公事上不会任性的,夏冰洋让他旁听,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纪征在夏冰洋身旁坐下了,很低调地保持着沉默。

夏冰洋这才看向粱霄桐,切入正题道:“梁秘书,既然你赶时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粱霄桐道:“您请说。”

夏冰洋打量他两眼,直接撂了底牌:“我们怀疑你和吴峥的死有关。”

粱霄桐愣住了,显得有些惊疑:“我?为什么?”

夏冰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因为你和他有一段过去。他带姚紫晨回国是为了结婚,却在回国之后忽然失踪。而我们查到他失踪前夕一直在对姚紫晨撒谎,谎称他回学校了。其实他没有出国,他一直在国内。所以我们怀疑他瞒着姚紫晨见了什么人,这个人不能被姚紫晨知道。符合这一人选的人,只有你。”

任尔东偷偷瞥了一眼夏冰洋,听出来夏冰洋是在拿刚才会议上的假设炸粱霄桐。

粱霄桐似乎很意外,眼神越来越散,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自嘲和凄惶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误会了,他见的人不是我。他......没找过我。”

夏冰洋紧逼不放:“你有证据吗?证据他回国后从没见过你。”

“对不起,我没有。”

“那你的言辞就不可信,除非你能拿出客观性的人证或者物证,证明吴峥瞒着姚紫晨约会的人不是你。”

夏冰洋改变了措辞,用了‘约会’,这对粱霄桐而言又是一重刺激。

粱霄桐有些烦躁似的皱紧了眉,揉了揉额头道:“可是,可是你们也没有找到我和他见面的证据不是吗?”

夏冰洋道:“我们目前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和你见面了,但是我们有权力怀疑你,所以是你要向我们拿出证据证明你自己的清白,而不是我们要帮你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夏冰洋的诡辩论一向无人能及,雅人深致的粱霄桐不是他对手,很快被他狡诈地用这种霸王条款般的逻辑绕晕了,顿时更加仓惶心焦,前言不搭后语道:“但是我,我不知道......夏队长,吴峥真的没有找我。”

夏冰洋这才向他抛出最后的陷阱:“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你拿不出证据的话,我不能相信你。”说着,他顿了一顿,轻飘飘道:“除非你能说出吴峥失踪的那天,你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一直旁听的纪征也差点被夏冰洋用诡辩绕晕,直到听到夏冰洋的这句话,才猛然察觉到夏冰洋看似给急于摆脱嫌疑的粱霄桐铺了一层台阶,其实是给粱霄桐挖了一个坑。因为夏冰洋从进入这件休息室到现在,一直在用‘不在场证明’做文章,始终没有提过吴峥的失踪时间。粱霄桐现在已经被他问急了,思维也乱了,所以当夏冰洋让他拿出不在场证明时,他就算说谎也会为自己编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前提是他必须准确的知道吴峥的失踪时间。

而吴峥的失踪时间目前只有姚紫晨和警方才知道。

纪征也看着粱霄桐,也想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他看到粱霄桐默然了片刻,然后慢慢抬起头,目光即无措又迷茫地看着夏冰洋,道:“哪一天?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他的思维还混乱着,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我不知道吴峥哪一天失踪。”

夏冰洋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表情看不出失望,眼神较之刚才的狡诈,此时显得有些明朗。

他看着粱霄桐微微笑道:“没事了。东子,送梁秘书出去。”

粱霄桐猛地被他下了逐客令,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夏冰洋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只忧愁地叹了声气,彬彬有礼地向夏冰洋稍稍一弯腰:“那就下次见,夏队长。”

任尔东送粱霄桐出去后,夏冰洋坐在沙发上,无言沉思。

纪征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他说话,所以也不出言打扰他,抬起手腕看手表时听到他‘啧’了一声。

纪征转头看他,见他微皱着眉,脸色颇不愉悦地看着斜对面墙角处摆着的一张行军床:“那张床怎么那么乱。”

纪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没接话,等他说下去。

果不其然,夏冰洋又说:“不然还能和你上去滚一会儿。”

纪征眼角一抽,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地扶着额头换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正经事。”

夏冰洋看着他,很是理直气壮道:“滚|床单不是正经事吗?”

纪征含蓄且绅士了一辈子,从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而生活的环境中听到这种话的机会也少之甚少,更何况这种话是从夏冰洋嘴里说出来的。虽然他不习惯,但是夏冰洋的话非但没有让他心生不适,反而让他心中有些躁动,身上有些发热。

他佯装无事,冷静地解开了一颗衬衫领口的扣子:“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夏冰洋搂住他脖子往他肩上一趴,笑道:“不用改,我只在你面前口无遮拦。”

房门被推开了,任尔东看到夏冰洋趴在纪征身上,转头就要走。

夏冰洋坐直了,道:“回来。”

任尔东站在门口没回头:“领导有啥吩咐?”

夏冰洋站起身抻了抻衬衫下摆,道:“我先走了,队里的工作你主持,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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