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地牢大门口,辛哒诧异地发现竟连守卫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他一脸狐疑地看着白荼,无声询问说法。
白荼冲他翻个白眼,很是无语,“我既然能进去,总能打发了这些人,不然我们怎么逃,打地洞钻出去么?”
辛哒堂堂一国之主,何曾被如此奚落鄙夷的,当即那是气的想要动手,奈何白荼离他一丈远,似乎生怕他什么时候扑上去似的。
他愤愤地哼一声,不得不继续跟上。
白荼走啊走,忽而觉得背后没声音了,回头一看,伤员扶着一棵树,浑身打摆子似的,看样子不太能走了。
她默默吐出一口怨怼的浊气,又走回去,很嫌弃地抓了其半边袖子“扶”着,“国主,想想自由就在眼前了,您可得撑住啊,您若是倒在这里,我可扛不动,到时候都得死。您死了不要紧,您可别连累我这个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舍命相救,你若害我,那就是天理不容。”
辛哒气得昏昏沉沉的大脑立马清醒了许多,狠狠一甩袖子甩开白荼的手,然后咬着牙大步往前走。
白荼冲那背影划了两个空手刀,这可是想要王爷命的人,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的。
“您知道怎么走吗?乱走什么,跟着我。”白荼几步追上去,口气很是不耐。
辛哒捏着拳,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他忍,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只要能出这王府,能活命,他什么都能忍。
白荼举着豆大的油灯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瞧上一眼,怕身后这人搞鬼给跑了。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完美避开了王府所有巡夜守卫,最后从东侧的小门出去,这还是白荼第一次私闯王府时走的门。
出了王府,辛哒犹自怔怔的,一切似乎顺利的有些太过头了。可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更觉凉王也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儿来杀他。
白荼左右一看,发现一辆马车,她暗道凉王府办事果真周到。
“国主,别愣着了,赶紧的。”一边催促一边往马车面前走。
辛哒忍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出来了,也没那么警惕了,咬牙切齿地跟上去:“你这奴才说话不带刺就不舒坦是吧,你救本君出来,必有所图,你就不怕惹怒了本君,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荼一想,她图什么呢,还得好好儿琢磨琢磨。不过脸色倒还真好了几分。
她笑了笑,“国主,我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心里紧张害怕多正常,我这人一紧张害怕就特没耐心,您就多担待些,好歹命是保住了。咱还是赶紧走吧,天亮前我还得回来嘞。”
辛哒听她语气软了几分,消了些气,上了马车。白荼也跳上马车,驾马逐渐远去。
说实话,她还真不晓得把这包袱往哪儿带,去找大夫吧,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儿找大夫去,去青松馆倒是可以,但白荼并不想给柳姐姐找麻烦,所以思来想去的,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把人带回了黑明坊,果真是老话说得好,出了事,本能还是想往家里跑的。
她走的后门,辛哒看四周,是民宅,正待要问此处是哪里,就听道:“这是我住的地方,虽然想给您找大夫,可这深更半夜的去敲门,万一走漏了行踪可就麻烦了,先在此处将就一晚,明早我去给您找大夫。”
竟然把自己带来这里,看来这小子心里并没有防备着他,这让辛哒稍微舒服了些。
白荼将人带去牛二的屋,让他先床上躺着,然后自己去烧水,趁着灶里有火,又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药,她记得去年闯王府那回腿受伤,当时应该还留了些药的,只是不知道放了一年还能不能将就用。
最后在厨房的墙上找到一包药,白荼翻了翻,暗道幸运,内服外敷的都还有。她把一些虫蛀的给选出来,然后又起一锅水准备熬药。
“你在做什么?”声音冷不丁地从门口传来,吓得白荼一激灵。
“熬药,幸好家里还有些药,这是我|去…我之前受刀伤的时候大夫给配的药,应该也能用,今晚先撑一撑,不吃点药,我怕你撑不到明天。”
辛哒没好气地哼一声,“本君在战场上吃刀子的时候,你还在地里捏泥巴,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白荼不与他争辩,头一锅水已经煮沸了。她从角落里搬来一坛子,从橱柜里拿了一个碗,然后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个筲箕过来,最后又拿脸盆兑了热水。
做完这一切,她让辛哒坐下,然后动手去解其胸前的简单包扎。因为血还没止住,所以里衣并没有黏在伤口上。
白荼先用热水将伤口周围清洗了,然后倒了一碗酒递给辛哒,“你自己来,我看着疼,下不了手。”说完就紧紧闭眼捂着耳朵。
直到一阵闷哼声过,她才睁开眼,看着辛哒浑身都在抖,疼的咬紧了腮帮子,她也跟着牙齿泛酸,然后赶紧又给倒了一碗酒,“喝了。”
辛哒依她所言,一口干了烈酒,疼的眼前发晕,却也不忘挑剔,“这是本君迄今为止喝过的最劣的酒。”
白荼一听,眉头皱起来,脸也黑了,手上自然也没什么轻重了,用热水随意地把伤口周围再擦了擦,然后一包外敷药全撒在伤口上,最后从筲箕里拿出干净的棉布,往伤口上一按,再拿出一根已经被剪好的自制绷带,三下五除二地缠上。
辛哒疼的浑身冒冷汗,忍不住怒,“你就不能轻点。”
“我粗手粗脚的,不知道轻重。”白荼没好气。
竟然还有人对他发脾气,辛哒气愤不已,又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不就说你的酒劣么,至于吗?本来就难喝至极。”
“锅里的药你自己看着,熬好了就自己喝,还有热水,要洗脸洗身子自己洗,刚才那屋给你睡。”白荼说完就要走。
辛哒有些茫然不解,“你就这样撂下我了?”
白荼回头,半是威胁,“你可别给我跑了,城里到处都是凉军,你孤身一身又有伤在身,没有我你是出不了城门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