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找男人过来帮忙制服李元吉,可愁坏了郑观音。
观音婢则是成竹在胸。
她心中已有了人选,望着郑观音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
“大嫂别愁,我说两个人,咱们合计一下是否合适。”
“第一个人,是我家郎君的书僮陆峥。”
“他是我家郎君信赖之人,而且有一身武艺。”
“知道何事能说,何事不能说,而且他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对付四叔。”
“第二个人,是三叔玄霸。”
“让陆峥一个人进内院,怕惹来闲话,就让三叔陪着他来。这样就光明正大。”
郑观音听了表示赞同,“妹妹说的这两个人确实最合适。”
观音婢见郑观音同意,笑着说道:
“只要大嫂同意,陆峥进内院就名正言顺。”
“覃兰,你这先去找三郎君,如果他不在内院,就到外院去找。”
“找到之后,就说郑娘子和我找他,让他陪陆峥一同前来,我们会在前院客厅等他。”
“见了三郎君之后,你再去找陆峥,让他与三郎君一起过来。”
覃兰认真听着观音婢的吩咐,然后应诺,出去找李玄霸和陆峥。
观音婢和郑观音则从正房出来,去到前院客厅。
过了半个时辰,覃兰回来禀报,说已找到李玄霸和陆峥,一会儿他们两人会一同过来。并已和冯妪说好,是郑娘子让陆峥到二郎君院里。
过了片刻,李玄霸和陆峥一同来到前院客厅。
四人相互见礼后,郑观音、观音婢在客厅东侧榻上坐下,李玄霸和陆峥坐在西侧。
覃兰站在门外守着。
几人坐下以后,观音婢对郑观音道:
“大嫂,你将四叔院里的情况给三叔和陆峥说一下吧。”
郑观音怕说不清楚,就笑着说,“我嘴笨,还是由妹妹说吧。”
观音婢就不再客气,一五一十将一天来发生的事情说给二人听。
李玄霸听了直皱眉头,生气地道:
“这段时间,四弟院中一直闹腾,我本来想说他,又怕他不听。想想就算了。”
“该不是瞎胡闹,闹出事来?”
“现在也只好按两位阿嫂说的,去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如果事情闹大了,还真得报与大兄知道。”
说完,李玄霸站起身来,催促郑观音和观音婢,
“现在都快到了申时,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要去就早点过去。”
观音婢和郑观音,听了也站起身来,跟在李玄霸身后。
观音婢又喊上覃兰、奉书、执棋和郑观音的贴身婢女霁雪、晴虹。
九个人出了李世民的院子,向西上甬路,再向南,往李元吉住的院子门前走去。
快到门前的时候,观音婢止住脚步,对李玄霸道:
“三叔,一会儿让覃兰去叫门,就说你有事要找四叔。”
“我们先停在这边,让守门的小婢看不到。”
“如果她给你开门,说明院里没事。你就和覃兰进去,随便和四叔说点事情。”
“如果不让你进去,说明有事。我们就要想办法进去了。”
李玄霸点头同意,“就按二嫂说的办。”
观音婢又安排奉书,“你去告诉冯妪,将二门和垂花门关了,别一会儿四叔闹出动静来,让外院的家奴们看笑话。”
覃兰跟着李玄霸去叫门。
奉书去交代冯妪。
覃兰走到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
里面守门小婢问道:“谁呀?”
覃兰回答:“我是覃兰,三郎君过来,有事要见四郎君。”
守门小婢好像有点慌张,声间有点发颤,说道:
“请三郎君稍等,我去通禀一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里面有另外一个婢女在门内说话,
“覃兰妹妹,四郎君在睡觉,说谁也不见。”
覃兰从声音分辨出,是李元吉的贴身婢女春桃。
她对门内说道:“是春桃阿姊吧?你把门打开,三郎君有急事要见四郎君。”
春桃回道:“四郎君交代谁都不见,奴婢也做不得主。”
李玄霸见覃兰叫不开门,就亲自上前和春桃说话,
“春桃,我是你家三郎君,你再去回四郎君,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将门打开。”
门内春桃回李玄霸,“三郎君,非是奴婢不愿去禀报,刚才已有人通禀,说是你来见四郎君。四郎君说谁都不见。”
“如今再去回禀,也是无用。我看三郎君还是改日再来。”
听春桃这样说,李玄霸也无计可施。
一个世家郎君,总不能和一个婢女计较。
李玄霸无奈,只得回到观音婢和郑观音几人站立的地方。
他将春桃所说的话向众人说了,无可奈何说道:
“四弟不让开门,要想进去,恐怕只有撞门和跳墙两条路可走。”
郑观音反对。
“撞门和跳墙皆不可行。就四叔那脾气,强行进去,他还不暴跳如雷?定会大闹一场。”
“这样,岂不让全庄园的人,都听见内院有人在打闹?将来我们在家奴面前,还有何脸面可言?”
经过这一天的事,郑观音对观音婢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如今已对观音婢刮目相看,相信她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郑观音将目光转向观音婢,征求她的意见,
“妹妹,你可有更好的主意?”
观音婢似已经过深入的思考,信心十足地告诉郑观音和李玄霸,
“大嫂、三叔,无需着急。不用撞门,也不跳墙。我有办法让他开门。”
李玄霸不信,“就四弟那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头,二嫂能有何办法让他开门?”
观音婢耐心地为几人分析,
“四叔目前急着将院里发生的事善后,必定焦躁不安,哪能在后院呆得住?如今,他定在门后偷听。”
“我们过去和他陈述利害,他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就只好开门。”
李玄霸听她说得貌似有理,只得姑且试上一试。
几个人便一起来到李元吉院门前。
观音婢走到门前,开门见山向李元吉喊话,
“四叔,我是你家二嫂,我知道你就站在门后。”
门内无人说话,春桃也没有接腔。
观音婢接着自说自话,
“四叔,我已知道你有急事要办,且是极为紧要之事。”
“对于此事,我还知道另外两点:一是极为隐秘,不想让外人知道;”
“二是你自己无法完成善后,需要有人帮忙。”
“你看这三点,我说得可对?”
观音婢说完,门内依然没有声息。
李玄霸忍耐不住,对观音婢道,
“二嫂,再说也是白费唇舌。四弟定是不在门后。”
观音婢倒是信心满满,
“四弟定在这里,要不春桃或守门小婢就会接腔。”
她继续向门内喊话,“四叔你权衡一下。”
“你早晚必得开门,如不开门,你的事就无法去办。”
“今日不开,难道明日还不开?”
“这样怄着,一是你的事办不成,二是院内之人吃喝如何解决?”
上面这些话,是要让李元吉明白,他顶不了多长时间。
接下来的话,观音婢要向李元吉晓以利害,怎样做有利,让他自己分辨。
“再说,既然你需要找人帮忙,由兄嫂帮忙,总比找外人要强,还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不致事情闹大。”
“你若再不开门,我们就不再管,一切后果你将自行承担。”
摆明利害之后,观音婢向李元吉下了最后通牒。
“我们在此最多再等一刻钟,你若依然不开门,我将命人关闭所有出入内院的门户,你想私自出去也无可能。”
“你将阿嫂的话好好想想,我就在此候着,你想好之后将门打开。”
观音婢说完之后,就不再多言。
门内也没有一丝声息。
观音婢、郑观音、李玄霸等人就站在门外静候。
过了有盏茶功夫,门内有了动静。
春桃将门大开,李元吉果然站在门里。
他瞪着三白眼,看了众人一下,也不答话,径直转身向院内走去。
观音婢等人跟在李元吉身后,几人一起进了院门。
进了院子,观音婢交代春桃将院门关好,这才跟着李元吉往里面走。
李元吉穿过前院,到了后院门前。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众人也跟着进了后院。
李元吉沿抄手游廊在前面走,到了东厢门前停下脚步,直接在东厢阶前坐下。
众人看时,只见庭院之中,一块白缯盖着一物。
从外面看去像人的形状,白缯之上染有血迹。
李玄霸上前,问李元吉,“四弟,白缯盖的是何物?”
李元吉没好气地说,“死人。”
说完垂首,再不言语。
郑观音听说是死人,吓得几乎要晕倒。
霁雪和晴虹急忙将她扶住。
郑观音是吃斋信佛之人,从小信俸“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一个虫子都不敢踩死,如今见院中躺着死人,心中怎不恐惧?
观音婢这两三年,先后经历过长孙晟、长孙炽去世,亲眼目睹过故去的亲人,并在灵前守孝。所以对死人并不太害怕。
观音婢见李元吉闷坐不语,就语气严厉地问跟在身后走进来的春桃,
“春桃,此是何人?”
春桃吓得急忙跪下,低着头,声音颤抖地回答,
“是陈善意,陈娘子。”
观音婢接着问,“是怎么死的?”
春桃低着头,再不说话。
观音婢知道她是害怕李元吉,才不敢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有李元吉在这里,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