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咒(1 / 1)

(穿进乙女游戏后我翻车了);

容淮冷着眉眼看过去,

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没有丝毫停顿的重复道:“快些,她现在状态不好。”

怪医自讨没趣的哼了一声,

声音很洪亮的喊他:“把病人带进房里去。”

容淮又小心翼翼的将昏昏沉沉的姜听白抱了起来送进房里。

古往今来大夫看病都是不怎么喜欢有人在自己身边杵着的,因此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赶容淮出去。

“你又不是医修,

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外边等着吧,等会我就让这姑娘活蹦乱跳的出来。”

容淮这个时候心魔入体,因此状态不好,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脾气比平时恶劣太多,但他闻言皱了皱眉,还是依言出去了。

没成想只过了一会,

怪医便捋着胡子出来了。

他有点讪讪的,

兴许是觉得面子过不去,

说之前先声明了一句:“……你先不要着急。”

一般人看病,如果大夫不急着治人,反而是跑出来跟陪同的家属聊天,

开头还是安抚情绪之类的话,那一半紧跟着的就是“没救了,等死吧”。

容淮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眼神明显冷了下来:“…很严重吗?”

“……也不是非常严重。”

怪医看着他的神情,

只感觉自己下一句说得不对容淮就要拔刀了,

只好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玉瓶里翻出一颗清心丸递给他,

示意他先吃下去。

眼看着容淮默了默,还是勉强接过去吃了,他这才安下心来,示意容淮跟自己进房里来。

穿着白裙的姑娘仍然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容淮略停了停,

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裳,蹲在榻边用外裳将她严严实实盖好。

“你将她左臂的袖子挽起来,看一看。”

怪医在后边说道。

他皱起眉,依言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

“这是……?”

玉白手臂上一条红线,极为刺眼,容淮一怔,倏然想起前几日她无意中未说完的那半句话。

……是他的错,没有及早发现她身体出了问题。

容淮勉强压着心中汹涌喷薄的杂乱负面情绪,声音很冷静的问道:“这是什么?”

“南陵的玩意儿。”

“蛊?”

“不是蛊。”怪医走过来,“是咒。”

怪医给他解释道:“南陵的那群邪修几百年折腾下来,也折腾出一些成果。蛊如今除了恶蛊,也出了不少能拔除寒气,疗养真修的所谓善蛊。路子虽然野了些,但用的对了也确实能救人。”

“但咒不一样,咒便只有恶咒。这姑娘中的是凶名在外的往生咒,发作起来凶险霸道,一发作起来按理说是没几天好活了……但是!”

他一骨碌说的顺畅,眼见着容淮面色有异才急忙打了个转弯,差点咬掉自己舌头:“但是,这位姑娘情况有些特殊。”

怪医说到这里也皱起眉来:“我现在还不能判断,到底是给她下咒的那人功力不纯,还是有人给她用了什么法子缓解,她体内的往生咒的咒力仅有一半,眼下倒并没有十分紧迫的性命之虞。”

他走过去指给容淮看:“这红线如今只是到了她的臂弯,等到了手腕处,才会……”

容淮冷然抬起眼看他。

怪医这才勉强将到了喉咙的“死”字咽了下去。

“要怎么样才能解了这咒?”

容淮微微低下眼去,动作轻的去牵她的手。

太凉了,像一块冰一样,他不可自抑的心头一跳,近乎是有些慌乱的将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

“…得找到那个下咒的人。”怪医回答的倒简洁,“你知道谁给这姑娘下的咒吗,或者她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

容淮颦起眉,郁郁青青的长眉压在烟蓝雾蒙的眸子上,苍白-精致的像一尊月下的玉雕。

“……不知道。”他低声答道。

他所知道的听听,是皇族中养出来金枝玉叶的姑娘,立在庭下干干净净的像一株莲花,笑起来时微弯的眼眸,柔软的长发,永远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然而她此刻命若悬丝的躺在自己眼前,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是谁要害她,是谁处心积虑对她种下了凶险万分的死咒?

他侧过脸去。

“找不到那个人的话,应该怎么解?”

怪医背着手想了一会,半晌才开口道:“……九宫蕊。”

“扶风王城里那只?”

“对。”他说完以后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打算去求药最好准备准备,扶风那位可不是善茬。”

容淮想了半晌,摇头道:“不行,太慢了。”

听听应该是前几日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这条红线,短短几日就已经到了臂弯,速度很快。他就算是立即动身前去扶风,也难保路上出什么岔子耽误时间。

“有什么法子,能先稳住她身上的咒不恶化吗?”

“…法子也是有的。”怪医捋着自己的胡子,也觉得有些为难,“虽然难办了些,但费些功夫也能做到,只是得用药。”

他最终敲定下来方案:“得用寒水。”

寒水是一种冷门的丹药,它的没名气并不是因为它没用,恰恰相反,它是很稀有珍贵的一种丹药,只是因为太稀有了,所以导致很多人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但这其中不包括对太华城昔年的事情十分了解的人。

容淮恰巧也属于这类人,因此闻言扬眉,下意识问道:“姬越手里那颗?”

还记得那个故事吗?扶风城上那位堕了魔的城主,他的妻子是为从他身上骗得宝物才嫁给他。

这个故事里的宝物,就是寒水。

“是。”怪医点点头,“是同一种东西,但姬越那颗早就没了,要是想救人的话,现在抓紧时间找些人妖混杂的黑市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几颗寒水。”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却已经开始念叨自己这桩因果此次怕是还不上了。

没头没脑的找一颗寒水,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了。

容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了片刻,手上仍然轻轻合着姜听白冰凉的一只手。

捂了一会终于捂热了,他便去换另一只手,口中淡淡道:“姬越死了这么多年,没人见过他那位夫人,不是吗?”

怪医没懂他的意思:“妖修那么能藏,说不定早都跑了。”

“也有可能,仍在城主府中。”

“怎么可能,宝物都拿到手了怎么可能不跑……”怪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打算闯城主府吧?”

现在的太华城是没有城主的。

姬越死后,他留下来的那些傀儡便死死守在城主府中,再加上太华城中修士出手便会被反噬的禁制,曾经打过城主位置主意的修士毫无例外全都铩羽而归。以至于这么几十年来,太华城的城主之位就一直诡异的空悬着。

怪医向来是没什么热心肠的,死在他面前的人多了,但他此刻也没忍住说道:“……怪不说美人乡英雄冢呢,那一颗清心丸还没让你冷静下来吗?”

“便是你现在单枪匹马闯扶风王庭,一人执刀屠太虚境万千修士,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但在这太华城中,顶着禁制闯城主府,是你砍出去两刀便会在你身上落一刀,若如此你还不如自爆修为求死来得快些!”

怪医说完才觉自己情绪激动,显得十分不潇洒不怪医,因此又赶快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自己掂量吧。”

他说得倒确实是个实情。

为什么全五州的修士都不愿意来太华城呢,就是因为姬越留下来的这个禁制实在是太恶心人了。只要一动手,每一招每一式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而且是修为越高反噬的就越重。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为什么太华城几十年来没有城主还能安稳运行的原因,这个禁制大幅度的拉低了城中的犯罪率,寻衅滋事杀人越货的案件几乎是绝种了,只剩下一些不痛不痒的民事案件,严重的时候还有城主府中的傀儡可以强制执行。

怪医觉得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主要是容淮要是死了太麻烦,他就欠下一桩因果还不上了,会耽误修行。

容淮点了点头,动作轻柔的替姜听白盖好外裳,慢慢站起来。

怪医以为他听进去了,便说道:“行了,抓紧时间,去城中各处问问……”

“麻烦您照顾好我师妹。”他站起身来,抬手抽出背上长刀,夜色烛火里刀光清寒如水,他风姿皎皎眉目如画,语气也平静,“我去一趟城主府便回来。”

怪医:“……”

这人绝对有什么大病。

“我平生仅见心魔发作时屠杀旁人的,没见过自己可着劲送死的。”他皱着眉像在看疯子,“……莫非你的心魔就是想去死?”

容淮没有立刻说话。

他正透过窗望着西北方向,那里是太华城的中心,城主居住的院落。

半晌,他闻言轻轻笑了起来。

他眼眸仍然是蒙着灰的烟蓝色,心有魔障,但此刻含笑的神态却与平时一般清朗皎然。

“从前……或许是。”他声音很低,“现在不是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走出门,向着西北方而去,天边树头有寒鸦嘶鸣,食人心肝的恶鬼正挨家挨户敲打窗棂,整座太华城还陷在沉睡里。

此刻,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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