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南伸手把药瓶递给他,才坐下来慢慢对他道,“家国天下这四个字,我沈奕南一刻也不敢忘。儿女私情自不敢耽搁其中。我知道你是在替那些为我卖命的人不值……”
苏宇加重声音,“可是那延庆公主是太后的义女!”
“正是延庆公主是太后的义女,南阳郡主才能帮我见到太后,这一切的答案,我总归是要问过太后的。”沈奕南道。
苏宇蹙眉,嚷嚷道,“你不信我爹,也不信那些替你卖命的人!”
“我不是不信,只是我沈奕南素来坦坦荡荡,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要讲究一个理字,若是得了这个理,难道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吗?”
苏宇却也不做声了,他也明白沈奕南是利用南阳郡主,目的便是为了见太后。
沈奕南叹了一声,“考这个状元,不过是早日来长安城里,寻找一个机会。偏在明珠楼里,知春公主瞧见了我,为了摆脱和知春公主这门婚事,我只好选择了南阳郡主。”
偏苏宇虽飞扬跋扈的,却心中自有一番道理,“这样对南阳郡主是不是不公平?”
沈奕南想了一会儿,却笑了。
他沈奕南英明一世总不能告诉苏宇,他利用南阳郡主不成反被她利用了。
沈奕南眉眼一弯,他的声音像是山涧的泉水一般温柔,“虽是利用,但我要娶她之事也不曾作假。她若是愿意,日后我也会爱护她一辈子。”
苏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奕南,这那么年来,不管是父亲还是沈奕南身边的人都只告诉他要决情寡意,而沈奕南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对任何人或者任何事的喜爱。
顾青玉,是个意外。
是太大的意外了!他第一次见着沈奕南出手没有结果。
说实话,苏宇是矛盾的。他既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够快乐的活着,可是他却又牢牢记着父亲和族人把性命都交给了沈奕南。他是沈奕南,他就一定要背负这责任。
这责任是血淋淋的责任。
沈奕南冲着他笑了笑,丝毫没有怪他的意思,“咱们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我想很快我就能见到想见到的人了!”
“可有什么进展,还是南阳郡主答应了你什么?”苏宇问。
沈奕南干笑了两声,顾青玉借助他沈奕南的状元名声送了蒋如意入宫,按道理,总也要分他一杯羹才是。
沈奕南道,“这宫里很快就要多一位娘娘了。”
……
这一夜不曾休息的好,顾青玉睡眼朦胧的。冯妈妈正在给她梳头,便交给春桃在盒子里挑选绢花。
春桃笑着道,“这绢花是秋英一早上拿来的,都是今年最时兴的花样。奴婢瞧着这朵浅粉色的芙蓉宫花好看,最衬郡主皮肤了。”
顾青玉点头,春桃给她簪花。她的皮肤白皙娇嫩,渐渐的养着,身上的病也好全了。
“秋英在外头候着,想问问郡主可喜欢这花样。”春桃接着道。
顾青玉道,“请她进来吧!”
秋英带着满脸的笑意,“都说人比花娇,可不是说我们家郡主了。”
秋英同着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便和冯妈妈一起出去了,
“可是有什么话说?”顾青玉也看出来。
秋英跪在她面前,“昨日是奴婢伺候着郡主,却不知郡主和状元郎的事情,如今这事传到公主的耳朵里,奴婢没有法子交代。”
“你起来吧!”
秋英没有动。
“你起来!’顾青玉又重复了一遍。
秋英问道,“状元郎亲自送了红菱饼给郡主,奴婢敢问郡主,郡主可也对他有心?”
顾青玉道,“我若说,我昨天只是给他帮了一个忙,所以他拿着红菱饼来谢我。”
这话说来,但凡听者也皆是不信的。
但无论是许昀还是沈奕南,都是千里挑一的男子,无论她家郡主和谁在一起,都是很好的归宿。
秋英不依不饶的要她给一个答案,“我不知道,但请母亲不要担心。”
“郡主,您和平阳侯的婚事,是太后娘娘的赐婚。”秋英提醒道。
就算延庆公主样样肯依着顾青玉,可是到底也不能违背太后懿旨。
“我知道了。”顾青玉道了这一声。却也没有给过多的解释。她不知道这迷途茫茫的未来,她只知道有一天她要带着姐姐离开这里。
这一日的清风堂很是热闹,宋红莺的死似乎对许家的小姐们一点影响也没有。许大小姐依旧端庄自持,许二小姐依旧言语刻薄,许三小姐还是老老实实跟在许大小姐身后。
只是短短几日,她们之间,却少了一个宋红莺,少了一个为她们所欺负的蒋如意。
顾凝霜也学乖了许多,样样事情都顺着许二小姐,倒也在学堂里安分下来。
许晖因为带了雪衣娘进了紫云楼,这么大的事情怕出岔子,所以这些日子也不敢惹事。规矩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事情永远都不会平平静静。
今日的松间堂格外的不平静。
锦绣连忙进来回禀,“老祖宗!宫里的圣旨来了!”
许老夫人一颤,放下手里的青花缠枝莲叶茶杯,虽然紫云楼里的事情听说了,可事情到了,她还是惊讶的。便和众人一起出去。
只见那公公穿着喜服,连忙给许老夫人道谢。
蒋如意脸上隐隐带着欢喜之色,随着众人一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着封蒋氏之女如意为婕妤。于三月初十进内,钦此。”
颁旨的公公把圣旨亲自交给许老夫人,“明日宫里就会来人亲自教导婕妤礼仪,但想来婕妤娘娘在许老夫人身边长大,礼仪规矩自然差不了。”
许老夫人连忙让人赏赐了银子给那公公,许老夫人只当蒋如意平日不争不抢,是个十分安静规矩,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心性。
正所谓人心是最看不透的,就像如意的心思。
许老夫人握着蒋如意的手,“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知你这一去......”她语气带着些哽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挂念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