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刚还那么对他?”林妗染不经意拔高了音量。
实在是刚才的伏焱太过可怜。
子书诀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淡淡道:“吃你的饭。”
林妗染撇了撇嘴,却也当真乖乖低头吃饭。
虽然这个男人对她是特别的,但他毕竟还是锦衣卫,杀人不眨眼,她也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突然惹毛了他,还是听话点的好。
两道目光不经意在半空中相撞,子书诀几乎瞬间就读懂了林妗染的内心。
正要开口解释什么,一个侍卫却带着一身泥泞的姑娘走了进来:“大人,一早便发现她晕倒在门口,守夜的兄弟将她带了回来,刚刚醒来就说要见您。”
子书诀闻声抬头,却见来人竟是雨竹,眉心不禁微蹙。
“大人,求您救救公主吧。”
雨竹直接跪倒在子书诀脚前,声泪俱下道:“皇上昨夜到了紫微殿,说是要将公主许配给藩地世子,公主不肯,皇上竟一怒之下将公主幽禁了起来。大人,您自幼与公主一同长大,最是了解公主的脾性,若您不去,公主怕是要出事的呀!大人!”
子书诀脸色阴沉的厉害,终是缓缓放下了碗筷却始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林妗染坐在旁边,埋头吃着碗中的白饭。
公主公主,又是公主。
怎的这位公主如此阴魂不散?
见子书诀迟迟没有反应,雨竹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林妗染。
虽然当夜暮色浓重,但在宫中服侍多年,识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她几乎一眼便认出了这位便是当晚的那个小仵作。
“大人,这位是……”
雨竹下意识出声,可话还未说完就被子书诀冷声打断:“你先回宫去吧,我正好有折子要上奏给皇上,会顺便请命去探望公主的。”
话已至此,雨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叩头随即起身跟着侍卫离开。
只是转身前,眼角余光扫向林妗染时明显带着一份敌意。
林妗染故意抖了抖身子,一脸无奈道:“完了,从前有顾婉姝,现在又来了位公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罪了一大帮子人。”
子书诀被她逗笑,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安心,不管何人要与你作对,那便是与我作对,我绝不饶他。”
离开前子书诀告诉她北镇抚司今日无事,她可以在府中休息。
林妗染戳着碗中的白饭,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过一旁的危真儿,小声问道:“真人,你过来的时候看见伏神医了吗?他还在府上吗?”
危真儿摇了摇头:“没瞧见,应该是走了吧。”
林妗染再次来到正堂时,只看见侍卫正在打扫地面上的污泥,伏焱和白羽早已没了踪影。
想着他痛苦至极的模样,林妗染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
如果有朝一日,她也离开了,子书诀也会这么痛苦吗?
顺天府。
皇上看了子书诀的奏折心情大好。
“很好,不愧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破案效率如此之高,朕定要好好褒奖你一番。”
子书诀立刻双手抱拳行礼:“皇上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皇上满意点头,只是那双透着笑意的眸子里却有着不达眼底的冷意。
“那人犯当真已经畏罪自尽了?”
“正是。”子书诀不卑不亢道:“属下亲眼瞧见了人犯的尸首,已经命人下葬。”
“真是太便宜她了。”皇上感叹道:“如此大奸大恶之人,唯有处以极刑才足以平民愤。”
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皇上,藩地使者有奏折呈上。”
“拿过来。”
子书诀在堂下站着,眼瞧着皇上看过奏折后脸上顿时怒火冲天,直接将奏折扔了下去。
“大胆!好一个世子,不但与青楼女子厮混,更与乐师不清不楚,被藩王发现出逃至京,现下竟敢求娶公主?”皇上冲着太监怒吼道:“传旨!命世子蒋晋即刻返回藩地,闭门思过三月,无召不得入京。”
“遵旨!”
皇上发了怒,太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应下便退了出去。
子书诀仍身形稳健的站在原地,虽微低着头,但也能察觉到皇上怒火未消。
突然,头顶传来了皇上低沉的嗓音:“你今日入宫,可是只为了挖心案?”
子书诀眉眼微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回道:“启禀皇上,今日入宫禀告挖心案只是其一。”
“哦?那其二呢?”
子书诀嘴角轻抿:“是为了云裳公主。”
“放肆!”
皇上一声怒吼,子书诀紧跟着单膝跪地,沉声道:“皇上息怒,臣并无他意,只是公主的贴身丫鬟雨竹一早便等在臣府门口,臣与公主自幼一同长大,虽知不配,但臣却一直将公主视为亲妹妹一般,自是不忍看其伤心,因此特来求皇上,收回成命。”
若是放在那个奏折被呈上之前,这话子书诀是断断不会开口的。
但如今既然已知藩地世子为人轻浮,以皇上对公主的疼爱自是不愿再将女儿嫁过去的。但话已经说出口,皇上势必要找个台阶下。
而事实也正如子书诀所想。
皇上听闻其言,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既如此,想要朕收回成命倒也不难。”
子书诀仍微低着头,立刻出声道:“皇上吩咐便是。”
这就是皇上对他心存疑虑,却又不会轻易处决他的原因,
他实在太聪明,办起事来就要方便的多。
皇上沉声道:“我命你护送世子回藩地,查清奏折上所言真假,若事情办得好,我便如你所求,给云裳一次自主选择的机会。”
“谢皇上!”
子书诀并未去后宫探望云裳,而是直接出了宫。
云裳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自己的父皇,脸上的欣喜瞬间便被失望取代。
“臭丫头!”皇上忍不住呵斥了起来:“怎么?瞧见是父皇就不高兴了?”
云裳生气的扭过头:“父皇不疼云裳了。”
“谁说朕不疼你了?”皇上别有深意的笑着走近云裳,在她耳畔轻声道:“朕只是不放心将你随便交给子书诀那个臭小子,所以想要考验他一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