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白薯粥,只可见零星点肉沫。
壮汉小心翼翼的舀起肉沫喂到林妗染嘴边,自己却是不停咽着口水,好似她在吃什么山珍美味一般。
林妗染也不含糊,直接一口吞下。
大概是熬了太久,粥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糊味儿,林妗染微微蹙眉,但在壮汉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将粥吞咽了下去。
“好吃吗?”壮汉激动的问道:“我已经许久没吃过肉了,今日是你来了,娘说一定要让你吃的好些,将来生娃也能白白胖胖。”
林妗染一口粥差点呛死。
还没怎么着呢,连生娃都想到了?
林妗染愕然,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扭过头看着一旁的老妇人道:“你不叫醒你娘一起吃点儿吗?”
“你先吃。”壮汉眯眼笑着,又舀了一口粥递到林妗染嘴边,轻声道:“等你吃完我再叫娘。”
林妗染略有些迟疑,但肚子咕咕叫的厉害,还是忍着吃了一大碗。
本想恢复体力后再想想办法让壮汉给自己松绑,却不想刚吃完便觉得脑袋晕沉的厉害。
抬头,正好对上壮汉痴傻的笑脸。
她猛然反应过来。
这家伙居然在粥里下了蒙汗药!
迷糊间,她能察觉到身旁的老妇人坐了起来,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儿啊,她既吃了蒙汗药你便先给她松了绑吧,一直这么绑着,身体再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日后若连活儿都做不了岂不是给你添累赘?”
“艾,好嘞。”壮汉应了一声,倾身过来便给林妗染解开了绳子。
指尖不经意触到林妗染手腕上的肌肤,整个人顿时一颤。
他活了三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女人,却不想女人的皮肤竟是如此光滑温暖。
眼见自家儿子红了脸,老妇人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眼下显然还不是时候。
“去给娘乘碗粥来。”
老妇人嗓音沙哑,久病在床身体早已被掏空。
壮汉的一双眼睛却还流连在林妗染身上,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老妇人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快去盛粥!”
壮汉这才不甘不愿的盛了碗粥来,别有深意的眉眼却依旧不停的打量着林妗染。
老妇人一边喝着粥一边沉声劝道:“眼下咱们尚不清楚这姑娘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否是完璧之身,咱家虽穷,却不能没有志气,旁人碰过的身子咱们坚决不能要,明白吗?”
壮汉只想一尝女人滋味儿,对老娘的话似懂非懂,却还是顺从的点了头。
桌上只剩半截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显得这残破的草房更加荒凉。
老妇人不禁红了眼眶,鼻尖发酸:“都是为娘的不好,这些年病在床上拖累你了,如今你若是成了亲,为娘死也能瞑目了。”
“娘!您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壮汉忙将碎银子又掏了出来:“娘你看,咱们有银子了,一定能把您的病治好!等明天天一亮儿子就将那村里郎中请来,娘,您安心便是。”
“不不不。”老妇人却是一把将银子又推还给壮汉:“你日后成亲,过日子都需要银子,切勿在为娘身上浪费。”
“您是我亲娘!岂有浪费一说?况且……”
壮汉再次垂眸看向半昏半睡的林妗染,笑道:“日后她成了我的人自是要听我的话,我们一同赚银子来服侍您!”
林妗染再也坚持不住,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更是没再听见。
只庆幸老妇人暂时保住了她的清白。
沉寂的夜色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斜倚在树干上,见草屋内熄了灯眼底的眸色骤然沉冷了几分。
迟疑了片刻,终是玄身跃起消失在那弯残月前。
……
夜色已深,佥事府中却是灯火通明。
汤焕带着一个人快步走进了正堂。
子书诀背身而立,一手捏着那片衣角正细细打量。
闻声,才不动声色的将衣角收进袖袋。
“大人!”汤焕双手抱拳,微微低头唤道:“顾冲来了,说是已经找到您让他找的人了。”
百晓生顾冲。
当日赌坊一别,却不想他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顾冲满脸得意,学着汤焕的模样双手抱拳行礼道:“大人,您让草民找的人现在就在城外正东五里的蓬莱客庄,若您动作快,想必定能在其离开前将人擒住。”
“汤焕。”子书诀淡淡唤了一声。
汤焕会意,从腰间掏出了一块儿银子递给了顾冲。
“若消息准确,另有重谢。”汤焕沉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顾冲。
顾冲欣喜接过银子,连连说道:“您放心便是!我百晓生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汤焕冷笑两声:“如此甚好。”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公子请。”
顾冲美滋滋的拿着银子往外走,临出门前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汤焕小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武艺高强,连蓬莱第一高手都被他斩于刀下,若是你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别去送死的好。”
汤焕眉头轻蹙,语气不禁沉冷了几分:“多谢提醒。”
见此,顾冲倒也没再说什么,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嚷道:“别忘了我的好处!等你们抓人回来,我可是要来讨的。”
汤焕没再理会他,见他出了府门忙转身快步回了正堂。
“大人,可是要立刻出发去蓬莱?”
子书诀垂眸看着手中的衣角,如今林妗染下落不明,他如何安的下心。
“伏焱回来了吗?”
“还未回来,需要属下派人去找吗?”
“不必了!”
汤焕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两人同时回头,便见伏焱一手握着酒壶大步走了进来。
大喇喇的往竹椅上一躺,一边往口中倒了口酒,一边笑道:“我自己回来了,不用去找了。”
眼见堂内气氛开始变得压抑,汤焕识趣的退了出去。
子书诀抬步逼近伏焱,沉声开口:“林妗染不见了。”
伏焱喝酒的动作微顿,眉眼间快速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便有恢复如初,只淡淡应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