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了府中侍卫的衣服,林妗染低头跟在子书诀身后,一路行至诏狱门前。
两名锦衣卫手持佩刀立于大门两侧。
看见子书诀,纷纷抱拳行礼:“大人。”
子书诀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穿过小小的门厅便是一道幽廊,两边关押着几个人犯,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阴暗角落不时传来‘吱吱’的声响,老鼠穿梭于此已是常态。
又拐过两道弯,忽闻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妗染脚步微顿,下意识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然子书诀似没注意到她的不安一般,仍自顾自超前走着,直到一名百户迎面走了过来:“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百户注意到了林妗染,一张生面孔。
“这位是?”
“我府上新来的侍卫。”子书诀淡淡道。
百户立刻低头行礼:“原来如此,那不知大人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把前些日子抓到的倭寇都带到刑房去。”
“是!”
百户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其他锦衣卫前方牢房。
刑房,顾名思义就是审讯的地方。
周遭摆满了各式刑具,火盆里的炭烧的正旺,烙铁更是烧的通红,发出滋滋的响声。
长桌之上更是摆满了各种利器,锋利的刃上甚至还残留着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
铁链掉在半空中,两边的勾刺随着威风轻轻晃动。
烛火跳跃,整间刑房竟与地狱无异。
林妗染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命案现场她去过很多次,尸体也见过很多,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让她恐惧。
两男一女很快被锦衣卫押了进来,两个男人被架上了立式十字木架,女人则被拖拽到一旁的木桶边。
半人高的木桶里装满了水,但细细看去就能发现水里还藏着其他东西。
林妗染壮着胆子扫了一眼,顿时一手捂嘴干呕了起来。
是水蛇,密密麻麻足有几十条之多。
子书诀安然坐于桌边,手中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扫了林妗染一眼才淡淡出声道:“是谁派你们潜入京城的?京中可还有你们的内应?”
两个男人看了子书诀一眼,偏头啐了一口。
“少在这儿废话!有本事就杀了老子!”
子书诀不怒反笑,眸色却冰冷如刀:“死是最容易的事,但你可知,锦衣卫的本事……”
子书诀声音忽而阴冷了几分,顺手抓起桌上的尖刀走近:“就是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尖刀直接割断了说话男人的手筋。
惨叫声骤然响起,子书诀和几个锦衣卫却面不改色,甚至连稍稍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只有林妗染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了身后的刑架。
血腥味儿直冲鼻尖,林妗染猛地捂住了口鼻,看着子书诀的目光逐渐变的复杂。
子书诀却已经悠然的将刀又伸向了男人的另一只手,语气依旧淡漠如常:“你们藏在京外何处?有多少人马?”
男人倔强昂着头怒瞪着子书诀,咬牙低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冷汗顺着头顶滑落,打湿了男人整张脸。
子书诀嘴角微扬,又是手起刀落。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林妗染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晚持刀杀狼的他。
冰冷无情,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伤口结痂要三天,那我便每三天给你放回血。”子书诀淡笑道:“放心,你不会死,我会找人给你上药包扎的!”
说着,子书诀反手将匕首交给了一旁的百户。
百户会意点头,快步走到另一个男人身旁,手速极快的挥动了两下。
又一道惨叫声响起。
不断滴落的鲜血很快便汇聚成团。
押着女人的锦衣卫更是顺势将女人的头按入了水桶里。
水蛇顿时蜂拥而上,不过片刻便将女人的头紧紧缠绕。
女人在疯狂挣扎,却因为头被埋在水里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两名锦衣卫却是死死按压着她,直到感觉到她的挣扎变得微弱才将人提了起来,连带着拽出了几条水蛇。
女人刚喘息了两口,甚至还来不及看一眼旁边的同伴便被再次按入了水中。
窒息,恐惧将女人折磨的几近崩溃。
林妗染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
脑海中全是女人头顶水蛇,绝望呆滞的模样。
“吓傻了?”耳边突然传来戏谑的嗓音,林妗染怔怔扭头,看见了一张无比俊美的脸。
先前,她被这张脸迷惑过。
如今,却只觉得这张脸阴森可怖。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来这儿?”
林妗染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子书诀却对她被吓成这样很是满意,笑着转身朝外走去。
林妗染双拳紧握,虽然双腿发软但还是连忙追了上去。
再留在这里,只怕崩溃的就不止那三个人了。
未时刚过,街上百姓众多,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璀璨的阳光洒满了街道的每个角落,与那一墙之隔的诏狱形成鲜明对比。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子书诀自顾自走在前方,林妗染始终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蓦的,一道男人清冷戏谑的嗓音传了过来:“呦,这不是佥事大人吗?”
子书诀顺着声音看去。
一身绸缎锦袍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立于百姓之间,身后跟着两名侍从。
玉冠乌丝随风轻扬,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
然而,子书诀和林妗染都从这抹笑容下看出了一抹算计。
这个男人,只怕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妗染暗自想着,将头埋的更低。
听这人说话的语气怕是个有背景的。
古代不比现代。
不是她自恋,而是她这张脸实在太过惹眼,很容易会招惹上麻烦。
自是小心为妙。
“小侯爷。”子书诀微微点头,轻声回应了一句。
王九祥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摇动着纸扇一边走近。
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林妗染,轻笑道:“听我父亲说你把路线图找回来了?皇上正准备好好褒奖你一番,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