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大妖(6)(1 / 1)

竹鼠妖银毛映着月色,盈盈生辉。两肋生翅,小翅膀飞舞着,悬在怀柏身前,恶狠狠地威胁——

“你们马上离开这里!以后不许再进来!不然、不然我就……”

怀柏用竹子抵着它肥嘟嘟的肚子,“嗯?”

竹鼠妖圆滚滚的身子抖了三抖,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不然我不给她解咒,她永远也出不来。”

怀柏用竹竿戳着它在空中转一个圈:“你区区一只竹鼠,还敢和我讲条件?解不解?”

竹鼠妖:“qaq你走,不许再回来!”

怀柏挑眉:“我不走。”

“你不走我就不解!”

“你不解我就一直不走!”

“你一直不走我就一直不解!”

怀柏点头,“好呀,我留在这里,饿了就宰一只竹鼠,今天烤、明天炒、后天心情好,做一个红烧。”

群鼠瑟瑟发抖。

竹鼠妖没出息地吓出两行泪花花,“你变态!”

怀·华农兄弟忠实粉丝·柏微笑道:“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呀。”

你不是魔鬼,你是魔鬼王!

竹鼠妖想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然后发现手太短了,够不着,于是更委屈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怀柏冷笑:“欺负我徒弟,还敢说没得罪我?”她的语调笃然拔高,“还不解?”

竹鼠妖又被吓得一抖。

它们鼠类本来胆子就小,更何况面前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它觉得害怕的气息。

过了几息,竹鼠妖苦巴巴地说:“解不了。”

怀柏眼中杀意凝结,“嗯?”

竹鼠妖心里苦。

它回到幻境中,一进去是个脏兮兮牛棚。

小女孩蜷在干草上,小小的一团,怯怯看着它,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竹鼠妖大喜,本想说:“让我拯救你吧!”

可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孩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拎起它的后颈,咽着口水说道:“娘亲,今天我们可以吃肉了!”

竹鼠妖:!!!!!!

它努力蹬腿,却发现这个幻境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眼前看上去无害的女孩居然反客为主,成了这个幻境的主人!

竹鼠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可怕的幻境中逃出来,又对上女人阴恻恻的笑容,“嗯?解不了幻境?”

竹鼠妖眨眨黄豆般的小眼,流下后悔的泪水。

这师徒两都是魔鬼、不、魔王吧!

怀柏听完竹鼠妖解释后,倒没再为难它。只是让它将自己带入幻境之中。

当然,她也把竹鼠妖给揣怀里了。

竹鼠妖qaq:“我错了,您饶我一条鼠命吧!”

怀柏摸了把它柔软顺滑的毛,笑眯眯地说:“别怕别怕,我真的不是什么魔鬼呀。”

她只是怕这妖怪在外面耍什么阴招,虽然以这只傻兮兮妖精的智商,应该连阳招都不会用。

竹鼠妖tat:信了你的邪!

它悲伤地看着像棉絮雪花般洋洋洒洒落下来的白毛,心想:这恶毒的女人肯定是想把我撸秃。

有什么比秃头更可怕的事呢?

以前拜访妖精前辈——一只老得毛发掉了大半,在寒风中不停打颤的老虎妖,就听它颇为惆怅地念过一首诗——“年少不知毛珍贵,老来过冬空流泪。”

竹鼠妖心里苦,竹鼠妖不敢说话。

怀柏本以为带回小徒弟是件很容易的事,但进入幻境后,她竟怔住了。

五六岁的孩子,只比她膝盖高出一点,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学会同野狗抢食,已经知道躲在人家阶前,说尽好话软语,讨一口残羹冷炙。

“吉祥如意、万事大吉……”小孩拱着手,不停地讲自己从花娘那听来的吉祥话。

而她面前的女人只是一脚把她踢开,将手里的剩菜倒在臭水沟中,还不忘刻薄地讽刺几句:“呸、晦气!倒掉也不给你这杂种吃。”

怀柏忍住心底生出的滔天怒意,弯腰想抱小孩起来,可手却从她身体穿过。

于是才恍然到,原来这不过是个幻境。

怀柏默默跟在小孩身后,看尽了她所有的煎熬痛楚。

她生在现代社会,一直觉得小孩子,尤其是娇滴滴的小女孩,本是该好好惯着,是要被人小心捧在手中的珍宝。

可眼前的孩子,却总是被践踏、被欺侮。怀柏心中一阵抽痛,似看见珍珠当成鱼目,美玉染上污泥,气恨世人有眼无珠、心思歹毒,又忍不住涌出怜惜。

这孩子不是纸上虚无的角色,而是她眼前活生生的人。

幻境之中有时序变化。

眨眼间,便到了刺骨隆冬。

怀柏搂着竹鼠慢慢跟在小孩身后。不知她在这雪花飘飘的冬日为何要走出牛棚。

小佩玉走到村口池塘。塘面已经结厚厚一层冰,上面还覆着一层薄雪。小孩哆嗦着身子,慢慢脱掉身上单薄的衣物,卧在冰面上。

怀柏心道:糟!这是要卧冰求鲤吗?

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是饿疯了吗?居然相信卧冰求鲤这样的鬼话?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

小孩唇冻得青紫,不停地颤动着,似乎在说什么话。

怀柏心中好奇,弯腰侧耳,听她不断喃喃——“老天爷,神仙爷爷,您发发好心吧。娘亲发烧了,她想喝口鱼汤。”

怀柏心头忽软,不觉又是一行清泪落下。

她知佩玉童年并不幸福,却不知她受过这么多苦;她知佩玉心地纯良,却不知她能善良至此。

眼前的孩子身体渐僵,气息微弱,而身下寒冰未化一寸。

怀柏急得直转圈,忽然好似被什么牵引,魂魄茫茫飞起,再回神时,自己竟能行动如常。

她忙抱住小孩,为她捂热手足,又变出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亲口哺给她喝。

佩玉在昏茫中睁开眼,轻声问了句:“你是神仙姐姐吗?”

怀柏心尖微颤,鼻尖酸涩,低头看去时,小孩又昏迷了过去。

怀柏拿出一个小小火炉,送在小孩怀里,将那碗喂了一半的热汤放在地上,还想为她披上件新衣时,又忽然触不到小孩,重新变成个透明人。

而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个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翠羽青衫,眉目如画,只是双手素白无力,看来从不曾执剑。

“你命数如此,唉……”青衣女人想摸摸小孩脸上的冻伤,但手悬在空中一瞬,又收了回去,看眼她怀中的火炉与地上鱼汤,摇头叹了口气,慢慢负手远去。

怀柏看得目瞪口呆。

这难道是原主?但原主的身体不是早几百年就被她占了吗?所以这是原书剧情?

她想了想,按原书剧情,彦村正好在孤山与显城的必经之路上,原主路经彦村,救下快要冻死的女孩,其实很合理。这些她本来都没写,只在书里简单提过一句——“佩玉与孤山有缘”,现在的情况,大概算是剧情的自我补。

怀柏很无奈地看着原主远去。

孤山修道,修的是天道。天道有恒,天道无情,天道自然。玄门弟子遇见不平,会心怀恻隐上前施救,但并不会去沾染更多尘缘。他们是方外之人。

所以原主救了她,也只是救了她。

这时,又有人从村路上走来。

是个精心打扮过的小女孩,穿着崭新的衣服,浑身粉粉嫩嫩的,和树下躺着的小孩对比鲜明。

怀柏越发奇怪——女主跑过来干嘛?

岁寒看见昏迷佩玉,犹豫一下,走上前用脚尖踩踩她的脸。脚底传来柔软的触感,说明这人还没冻僵,岁寒松口气,她还不想靠近一个死人。

她突然瞥见女孩怀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小巧的晶石炉。这东西能百年不熄,永远保持着火热,可是个好玩意,岁寒心中欢喜,忍不住笑了出来。

佩玉神思慢慢归体,张开了眼。昏迷中她好像遇到了神仙姐姐,那人捂热她的手脚,亲口哺给她鱼汤,可她不记得那人的模样……

地上摆着的鱼汤依旧冒着白气,佩玉心中一紧,难道真的有神仙姐姐吗?

她猛地抬起头,面前的女孩粉雕玉琢,笑得眉眼弯弯,好似神仙模样。

“是你救了我吗?”佩玉轻声问岁寒。

这算什么事啊?!

怀柏在一旁看到要抓狂!所以这就看上了吗?!

醒醒啊!救你的是我、奥不,是原主啊!你不要眼瞎看上这黑心莲啊!

靠,这什么煞笔作者写的煞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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