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客栈门口对站,望月无武功没感觉,杨清却早已看到客栈的窗口有闪烁的人影,甚至有一个小胡子男人抱着一盘瓜子,边嗑边看戏――这是拿他当戏子呢。
杨清很少不给人面子,也不会当众给人难堪。他都很少生气,所以他就只是看望月一眼,提醒她克制,就绕过她,欲进客栈。
但望月的本领,就是在挖掘杨清隐藏的一面。他平时对别人多好说话,望月就是能让杨清挤兑奚落她;他很少不给人面子,但他对望月,就很少给她面子;他不跟女人玩暧-昧,望月这是上赶着跟他玩啊。
杨清往旁边挪一步,望月就跟着动一步。他欲走快,她的反应也是快,直接伸手扣住他的手,且还是命门,让人轻yi不敢挣扎的地方。
杨清眸子一暗,眼中气势一凛,警惕地看向旁边的姑娘。
小姑娘却像毫不知道她正扣着爱人的命门一样,在青年目光转冷地看来时,还向他飞个媚眼,娇嗔道,“冤家你肯定对我有感觉对不对,你喜欢跟我玩相爱相杀对不对?嘻嘻嘻。”
她的“冤家”,让杨清一抖。“嘻嘻嘻”出来,杨清一阵恶寒。
望月多大本领,明明手扣杨清命门,就能让青年上一刻警惕,下一刻被她逗笑。
杨清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望月可能真的有病,她很执着,又很忧伤,“我真的觉得我们很适合啊。”
杨清:“我真觉得我们不适合啊。”
“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抬高了些,甚至带抹戾气。她想到当自己是魔女望月时,杨清就是说“我们不合适”,可他从没尝试过。
是啊,你为什么从不肯尝试?
从一开始就否定我。
不过是正邪之分,以你我之能,只要想办法,难道还跨不过去?那算什么障碍,我恨姚芙恨到死,原映星不是在我眼皮下,把姚芙护的很好吗?原映星能做到的事,你凭什么做不到?终归到底,是你觉得不值得。
你认为我望月不值得你走那一步。
望月不过爱慕杨清的容貌,对他的品行也小小了解。她心里对他的执念,早已从最初的痴迷转为不甘:我做魔教圣女时诱惑不了你,我成为村女杨望月时,没有了立场之分,我还是要你!
我就是要你!
哪怕得到了,我不喜欢了,我就踹掉你。现在你对我爱答不理,杨清,我就想看看,当发现我是谁后,当正邪之分再次横跨你面前时,你爱我至深,你到底要怎么办?!
终归到底,望月是不善良的。哪怕喜欢,也抱着恶意。
当然,就算有恶意,至少现在,她也是真的喜欢杨清,真的想尝试这个人。
杨清望她半天,如蛾眼睫轻颤,眸色几变。他看着望月,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是你逼我的。”
什么?
迷茫中,见青年毫无逻辑性地、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望月诧异:啊?杨清这么好说服?
杨清上前一步,手腕轻轻一转,以巧妙的角度挣开了少女。他往前走,面向她。他伸出手,捧着她的面颊打量。他慢慢低下头,向着她的唇凑近。
啊啊啊啊!
刚才还想着要报复杨清的望月,现在在他毫无预料的靠近中,她的脚就开始软了,心扑通扑通跳,脸颊慢慢绯红。
这张清俊秀丽的面孔贴近她,望月站得笔直,仰着脸,专注地、一心一意地看着他。看他俯下身,看着他将贴未贴的唇。他的唇贴上来,离她的唇那么近。
空气开始变得燥热。
月光清河,青年捧着少女的脸,将亲未亲。
半晌,杨清一手抓住望月的手,向自己的胸口。望月目瞪口呆,自觉地贴上去抚摸,喃喃,“第一次主动亲,就做到这一步吗?杨清你看起来清冷,原来动情后这么热情。我喜……”
她的“喜欢”没说完。
她想往青年胸口别的地方摸,杨清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于是她的手只能贴着他的心口,望月摸着他的心跳。咚、咚、咚,跳的何等平稳啊。
杨清低笑,“你看,连亲你,我心跳都没变化呢。你说这样,我和你怎么尝试?”
望月木下脸,“……抱歉,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魅力的女人。”
杨清再次被她逗笑,哈哈哈直起身,他手早已离开了她的面颊,却因为她的有趣想摸一模她。手指在袖中抬了抬,他终究没有动。少女瞪他一眼,重重踩过他的脚,往客栈那里去了。
杨清看着她的背影,月色下,她的身影在他眼中,艳而不咎。他抚上自己的心口。
如果望月慢一步,就能感受到杨清刻意压下去的急促心跳;
如果天光亮一点,望月就能看到杨清的脸红了。
等望月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杨清才整整衣袍,悠缓往客栈中去。他想:杨望月是个麻烦,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这样做,应该能让她安静两天吧?
杨清还是低估了望月的厚脸皮,前一天跟他置气,第二天,在他忙碌时,又溜达溜达着过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调-戏他玩了。曾经的魔教人士、现在自诩正道人士的客栈背后老板范浩对她不能理解:你不是说你要找原教主么?
望月理直气壮:教主肯定跟姚芙有关,姚芙就是云门的人。找杨清,我也是为了正事。
杨清:“我真是服了你了。”望月以挑逗的媚眼回复他。
他能适应望月这异乎常人的神经,但他的师侄们,却没有师叔这么淡定的性格。看到杨姑娘毫无自觉地总是和师叔在一起,师侄们欲言又止。
一日午后,杨清与师侄们在客栈房中,围桌而坐。杨清低头在翻看信件,江岩正道,“这是姚师叔给的信,她说魔教情况有点复杂,让我们不要去总坛那边……”
他正说着,见师叔猛地将手中不能为外人看的信件往袖中一收,外面门敲了两下,少女的身影就欢喜地“飞”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望月挤开挨着杨清坐的人,硬是挤到杨清旁边。且因动作过大,急于护着自己坐在杨清旁边的权力,把杨清的肩膀撞了一下。
杨清吃痛地往旁边挪一挪,无语地看她一眼。望月心虚,“对不起对不起,碰到你了,我替你捏一捏……”
“不用,”杨清制止她手在他身上的乱摸,“再这样就出去。”
江岩被望月挤得没地方坐,站起来,这时,幽幽道,“杨姑娘,你眼里有看到我们吗?”
是啊,一屋子人,望月只看到杨清。听江岩问话,想到在杨清面前,自己也不能寒了孩子们的心。毕竟她以后是要成为他们师婶的女人,她抬头,冲屋中其他人甜甜一笑,“大家好。”
尚淮忍不住,“杨姑娘,这是我师叔的房间,你怎么能说都不说就进来?”
望月:“我说了啊。我敲门了,杨清知道是我啊。”她嗔怪地白他们一眼,不顾低头看信的杨清,强硬地搂住他胳膊,炫耀道,“我和你们师叔的感情,你们小孩子是不会理解的。”
杨清说,“我也不理解的。”
众人:……你们两个真的没关系吗?
她不开口了,这些云门小辈们却不放过她。江岩作为代表道,“杨姑娘,你是想追我师叔吧?”
杨清抬头,目光有些冷了,“江岩!”
江岩平时很听杨清的话,现在却当作没听到,勇敢地说下去,“你想追我师叔,其实我们都没意见,反正这是师叔自己的事。但是杨姑娘你太奇怪了,有几句话,我们想问清楚。”
“嗯。”
“你在陈老爷家时,明明不会武功,怎么能把所有人放倒?”
“……我天生神力。”望月的眸子有些淡了,不那么高兴了。她甚至慢慢地坐直,不敢往杨清的方向看。
“清来城是去往魔教的必经之路,你比我们先走,为什么会在这里跟我们遇到?”
“……我舅舅以前是魔教人,魔教出事后,他生死不明,我来找我舅舅。”望月警惕道,眼神越来越淡了,心沉了下去。
“你见到我师叔第一面,为什么害怕成那样,甚至怕得跳进水里?在一屋子的混乱下?”
“……我见到你师叔,很害羞。”
江岩一声冷笑,不想问了。其余云门子弟,都基本是同样的表情。
杨清冷声,“江岩,够了!”
屋中气氛冷凝,杨清已经站了起来,气势骤强。江岩顶着师叔的压力,被青年的内力挤压的面色发白,却一句比一句急迫,“杨姑娘,你其实不是什么单纯小姑娘吧?你是想进魔教,与我们为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