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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72(1 / 1)

顾云章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可也没话说,不知该如何回答。

军医看他笑的傻气,就很和气的询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逛?”

顾云章如实答道:“我出来买鞭炮。”

军医当即笑道:“这个时候哪还有人出来做生意?”然后他低头检视自己右手拎着的无数包裹,口中就指挥顾云章道:“小顾,你过来掏我这个牛皮纸口袋,早上给我侄子买了许多鞭炮,你自己过来拿一挂。”

顾云章没客气,果然上前找到牛皮纸大口袋,从中抻出一挂红通通的鞭炮来。

军医冻的打了个喷嚏,微笑着向顾云章说道:“快回去吧,团座如今不在,你是不是一个人过年?”

顾云章一点头:“是。”

军医听了这话,就伸过左手,把小指头上勾着的一个纸包送到了他怀里:“那你这些天可不要乱跑惹事,当心团座回来后又要打你。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军医急着赶回家去过年,所以说完这一串话后就迈开大步,顶着寒风离去了。

顾云章站在街上,忍不住低头打开了那个纸包,见里面装的是一摞酥脆掉渣儿的甜点心。

他又欢喜又怅然的回到葛宅后方,贼一般的翻墙回了院中——回来的时间正是巧,刚进门不久就有白喜臣撅着嘴走过来,不情不愿的又给他送了几盘肉菜。

顾云章这个新年过的十分安闲自在,是毕生所未经过的愉快时光。而与此同时,在千百里之外的北平,葛啸东却是被葛太太数落的无处立足,几乎就要离家出走、逃回林安了。

这数落的原因很简单——葛太太想要抱孙子了。

葛老爷是位北平城内闻名的名士,葛府内素来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故而想要为儿子选一位名门闺秀来结亲,本是一桩太容易不过的事情。然而葛啸东隔代遗传,性情随他祖父,从小也不像个名士之子,一味的只是骁勇犷悍,十几岁便去国千里,跑去日本进了士官学校。葛家夫妇两个等了若干年,好容易把这个独子盼回来了,哪晓得他并不在家中停留,直接就从了军,陷在山沟里带上兵了。

如今葛啸东也有二十出头了,葛太太和葛老爷往日暗中观看忖度,就瞧中了颜镇禅家的二小姐。颜镇禅是有名的大诗人,祖上几代翰林,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葛家若是真结成了这门亲,倒还有点高攀的意思呢!

葛颜两家虽是遗老家庭,但思想都还开明,在婚姻上并不专制包办,也允许儿女像一般摩登青年那样事先亲自相亲。颜二小姐容颜清丽、举止娴雅、气度高华,葛太太见了,喜的心花怒放,恨不能直接将这姑娘领回家中;然而葛啸东西装革履的坐在一旁,虽也承认颜二小姐是个美人,可同时又觉得她面庞不够秀美,眉睫不够乌浓,嘴唇虽也嫣红,却又不够棱角分明——总而言之,就是嫌她不如顾云章漂亮!

这门亲事,在葛啸东的吹毛求疵中宣告流产。葛太太见这样好的姑娘都入不了儿子的眼,真是气的心灰意冷,保持了几十年的葛夫人气度也不要了,市井妇女似的一味的只是埋怨嘀咕。葛老爷也很不满,因为觉得颜家没说什么,自己这边倒是先表示了不同意,着实是太不给颜镇禅面子,搞得自己也没脸再登颜家的门了。

葛啸东在家中成了众矢之的,挨了无数训斥,后来熬到二月二,吃过猪头肉后感觉实在是挺不住了,便带着副官们仓皇而逃,一溜烟的奔回察哈尔。

葛啸东走了一个多月,如今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撵走副官后独自进了院,推门就看到了顾云章。

顾云章正坐在火炉旁取暖,没想到葛啸东会忽然回来,就惊惶的站起身来,轻声唤道:“团座。”

葛啸东含笑上下打量了顾云章一番,见他那一身穿戴虽不考究,但遮掩不住天然本质;小脸白森森俏生生的,很有种阴沉脆弱的美感。

来不及脱下军大衣皮手套,他大熊似的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顾云章,又低下头冰凉的亲了他一口:“云章,想没想我?”

顾云章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结束了,因为沮丧,所以一颗心沉到底,反倒镇定安然:“想。”

他回答的这样痛快,以至于葛啸东几乎信以为真了。快乐的葛啸东松开顾云章,一边脱衣服一边笑道:“看来这尽孝也不是件容易事情,我这一年是不敢再回北平了,咱俩先一起过着吧!”然后他走过来,态度轻佻的伸手在顾云章脸上捏了一把:“好不好,我的小媳妇?”

不等顾云章回答,他哈哈笑了起来,自娱自乐的很开心。

片刻之后,殿后装货的汽车也赶过来了,勤务兵们从汽车中搬运出许多吃喝穿戴,尽数送入了葛啸东院中。葛啸东将其中一些北平特产的果脯零食之类堆在床上,又对顾云章笑道:“上去吃吧,都是你的。”

顾云章果然脱了鞋爬上床去,好奇的用手在那堆零碎中翻翻拣拣,看到哪一样都很觉新鲜好奇。这时葛啸东翻出两套西装,劈头盖脸的扔向了顾云章:“这也是你的,现在就换上,让我瞧瞧!”

顾云章没想到自己还有新衣服穿。

在葛啸东的注视下,他略感羞愧的将自己脱成精光。葛啸东见状,登时不由自主的走到床前,不由分说的将他抱住亲吻抚摸了一通。

待他猥亵够了,顾云章惨白着面孔套上衣裤衬衫,又在葛啸东的帮助下打出了一个端端正正的领带结;穿好洋纱袜子和小皮鞋,他很不自然的站在床前,忍受着葛啸东那刮刀似的目光。

葛啸东对着顾云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觉着自己捡到宝了!

顾云章,不过是这么稍稍的一打扮,就比任何公子还要公子,比任何少爷都要少爷!说他是地主士绅的儿子都嫌委屈,非得真正阔少的身份才配得上他这娇模娇样。葛啸东高兴的对他拍拍打打,口中不住称赞:“真是好孩子!”

顾云章充当“好孩子”的结果,就是被葛啸东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由对方扯开新衣抬起双腿,去承受那一件苦差。

因为顾云章现在不再受伤流血,所以葛啸东肆意起来,愈发不去顾及对方的感受,只求自己快活。这一场是下午开始,直到晚饭前才告一段落。顾云章被葛啸东操弄的瘫在床上,两条腿都合不拢了,就只剩下了喘息的力气。

葛啸东自顾自的擦拭穿衣,洋洋得意的,感觉很舒服。

顾云章软绵绵的俯趴着,腹部从里向外搅着疼痛,好像肠子都被对方杵破了。在这短暂的休息中,他忽然难得的开动脑筋,开始思想起来。

“我要快点长大,到时候就可以被他放出去当军官了!医生说得对,我应该忍一忍。”

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臀间一阵风凉,却是葛啸东伸手扒开了他的屁股,且将自己那昂然直竖的东西抵上来,显然是又要干上一次!

顾云章大惊回头:“团、团座,很快就要吃晚饭了……”

葛啸东长吁一声的压下去:“还有半个多小时呢,够来一次了!”

顾云章咬住嘴唇低下头去,心想这可让我怎么忍呢?再忍我就要被他玩死了!

晚饭后,顾云章见葛啸东容光焕发的,就吓得躲到了院子里。

一只毛发抖擞的大野猫跳过墙头,把他吓了一跳。他捡起石头追打大猫,口中下意识的也随着骂了两句。葛啸东在房内竖着耳朵听到了,当即推门用手指着他说道:“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打死你!”

顾云章又被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因为一直没弄明白“出言不逊”是什么意思。

可是葛啸东上了心。他最听不得顾云章口出恶言——这么美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开口便是污言秽语?!

翌日上午,顾云章撞到枪口上了!

当时他还是站在院子里,骂的还是那只过路大野猫。他骂一声,野猫站在墙上向他喵一声,双方一应一和的,还有来有往了。

他觉得挺有意思,正要问候野猫的老母,这时葛啸东的脑袋从门缝中伸出来:“云章,进来!”

顾云章不敢耽搁,扭身跑回房内。在葛啸东面前还没站稳,他那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个大嘴巴——他现在长高了一截,已然到了葛啸东的肩膀高,故而葛啸东扇耳光时是愈发顺手了。

他被打的一晃,捂着脸就瞪了葛啸东:“我怎么了?”

葛啸东的手指直点到了他的鼻尖上:“你他妈的刚才又在说什么呢?别以为老子听不见!敢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我看你是欠揍了!”

顾云章直发愣,随即隐约反应过来了:“我……我骂猫呢。”

葛啸东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再一次狠抽向他的面颊:“你还敢和我犟嘴?我教导了你一万次你也没有记性,是不是非挨顿好打才舒服?你这个一身贱肉的混账东西!”

顾云章莫名其妙的连挨了两个大嘴巴,这时就试探着向后挣扎撤退。葛啸东正在气头上,看他什么举动都是忤逆。他明明是想要抱头逃窜,可在葛啸东眼中,却是个要反抗的姿态。噼噼啪啪的连抽了他几个耳光,葛啸东上前一步想要对他拳打脚踢;顾云章见势不妙,也有点红了眼睛,鼓足力气便狠推了他一把。葛啸东没料到他会真还手,一个不慎脚下一滑,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回可是了不得了!

葛啸东一跃而起,横眉怒目的直逼到顾云章面前,揪着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去。顾云章顺着他的力道挨了两下碰撞,不禁急了,伸手也打向了葛啸东的面庞,口中慌不择言的尖叫道:“你个狗养的放开我!”

葛啸东一听他还骂到自己身上了,立刻气的头脑发昏。他是学过功夫的,此刻一脚勾在顾云章的腿弯处,待他向前跪在地了,就一手捏住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就近从桌上端起一只茶杯,将杯中热茶尽数倒进了顾云章的口中。

茶是在一分钟前,刚用滚开沸水沏上的。

于是顾云章当即撕心裂肺的长号了一声,同时用爆发出来的力量猛然挣开了葛啸东的束缚。

顾云章这回是真可怜了。

他那有棱有角的嫣红嘴唇被烫出了一圈水泡,口腔内部也层层脱了皮,舌头更是成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这回不要说是吃饭,连喝水都成了问题,军医提着药箱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青年医生在检查过他的伤情之后,再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叹息。

口中伤损瞧着可怕,其实痊愈的更快。七八天后顾云章大概恢复了,果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从此以后他不要说骂人,甚至连话都不大讲了。

两年

在这一年的春天,葛啸东没有再对顾云章大打出手——当然,小打小闹还是偶尔发生过的。

而在另一方面,顾云章那性情变得愈发阴沉暴戾起来,他长久的不说一句话,而在被葛啸东殴打狠了的时候,会不顾后果的扑上去还手。

还手的结果自然是招来更严酷的摧残,但他似乎也不甚在乎,只在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才会不讲节操的出言求饶——他的声音是轻而细的,在变声期间也依旧如此,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常会让人联想到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野猫。

葛啸东不怕顾云章反抗自己,因为顾云章太弱小了。

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十分的善待顾云章。顾云章在这一年的春天中成长极快,眉宇之中也日渐脱去了童稚神气。旁人见他不复往日的小巧玲珑了,都以为葛啸东应该将要移情别恋;然而葛啸东一如既往的将他关在小院里,金屋藏娇般霸占独享。

在这春末的一日,葛啸东从外面弄回来了一台手摇留声机。

他仿佛是兴致很好,自己在房内的箱子深处翻出几张唱片,一张一张的放到机器上试,结果都能发声。把白喜臣叫进屋内充当下人,他把顾云章拉扯到身边笑道:“云章,今天我教你跳华尔兹。”

顾云章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华尔兹,只在听到白喜臣摇出声音之后,才十分好奇的望向了那台老旧的留声机。葛啸东认为他是无知而迟钝的,故而也就不再多做解释,直接就同他握手搂腰的对面站了,指挥他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后退、转圜腾挪。顾云章被他摆弄的手足无措,连连踩中他的皮鞋,心里就防备着要挨打;可葛啸东此刻着实是心情好,并没有揍他的打算。

如此教导了片刻,顾云章很快便能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在屋内流畅的兜着圈子,居然配合的十分默契。葛啸东见他在这上面倒还聪明,就高兴非常;一挥手把白喜臣撵出去,他随即就将顾云章拖进里间卧室,强行按在了床上。

白喜臣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听房内传来了顾云章的哀叫声,断断续续的,仿佛是十分痛苦。

和其他所有勤务兵一样,白喜臣对于顾云章的反应感到很不以为然——团座对你这么好,睡一下能怎么的?何必要叫成这个样子,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似的,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白喜臣坐在外面树下,只听得房内起初一直不安宁,其间还隐隐响起了哭声,许久之后才渐渐静了下来。后来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葛啸东忽然戎装笔挺的推门走了出来,带看不看的向他一招手:“今天团部不是要开例会?几乎忘记了!走!”

葛啸东是个很讲形象的人,现如今他那脸上的红疙瘩已然退去,重新变回平头正脸的干净模样。白喜臣跟在后面,就见他高高大大的走在春日阳光中,身姿挺拔有如标枪,带着白手套的手握着一根指挥鞭,而靴上的马刺就摩擦了青石地面,一步一响。

白喜臣忽然就自惭形秽了,他低着头紧紧跟上,感觉自家团座实在是太有风采了!

葛啸东像个仪仗兵似的去了团部,主持召开了一场毫无内容的例会——林安县内十分太平,军队又不缺粮少饷,小兵们也很老实服管;生活如此美妙,照样子过下去便是,着实是没什么可商讨的。

故而葛啸东很快就宣布散会,趾高气扬的回家去了。

葛啸东进门时,顾云章正在做针线活儿。

他上身还照常穿着褂子,下面却只有一条裤衩;盘腿坐在床边,他低着头认真缝那长裤上的裂缝——方才那一场,他的裤子被葛啸东撕破了。

葛啸东见他两条长腿细细白白的,小身板挺的还很直,坐在床上十分美观,就不由得笑着走过去俯身搂抱住他,压低声音调戏道:“谁家丫头做衣裳呢?”然后又伸手去揉他的胸口:“丫头长到这么大,是不是急着要嫁人了?”

顾云章没回答,一针就扎进了葛啸东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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