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的悲哀…
韩倾歌并不相信命,就算是上苍让她重活了一生,她仍然不相信命。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这世上的王朝,哪个不是一次次被推翻又一次次建立而来的?
上苍安排的路,捉弄的手那般强大,可她偏向要朝上苍怒骂一声,要走出自个的路来
战乱将至,这是何等的好时机啊
一思及此一点,韩倾歌便暗暗握拳,心中开始兴奋了起来。
从城外一路回来的途中,他们看到许多屋子倒塌的情景。
诸多平民都站在一边,
眼巴巴的盯着韩倾歌一行人奔驰而过,目中流显出了麻木的郁闷。
到了京都里之时,屋子倒也还好,
除去有些商户搭起的草棚倒塌此外,房屋倒还全是很坚固的。
而且这次地动规模不大,
有禁卫军把外面的平民都聚拢在了一处宽阔的地带,
街上有侍卫在巡逻,以免有人趁乱偷盗闹事。
看起来,京都里倒还算作井井有条的。
一进京,韩倾歌便急忙寻到了楚家的医馆,
让他们将能请来的郎中都给请了过来。
虽说已经服下了解药,可是身上的伤口后来又浸了水,
被毒药煎熬了一通到后来也一直在高烧,总得让郎中瞅瞅才能安心。
惠王这时已经进了宫,在这个时候,当然是越早在天子的身旁越好。
至于储君的“死讯”
,后来当然会有人过去跟皇上禀报的。
林秋海和林邀月两人也赶着回林府,所以医馆里面,
便只剩余了韩倾歌陪在储君的身旁。
几个郎中在看过储君的病情之后,替他换了身上的绷带,
商讨了一番之后,对韩倾歌答道:
“此位郎君肩上的伤势先前已经受到了控制,
只是后来似乎又泡过了冷水,所以高烧不断、病情反复。
只是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调养调养也就好了。
”
此位老郎中看上去慈眉善企图,秀发花白,腰身也有些浅浅佝偻的样子。
“只是此位郎君似乎曾中过毒,似乎是已经服下了解药,然而毕竟是有损伤的。
加上先前的伤势,他肩上的骨头必然会让他在雨天之时疼痛难耐。
身子也亏损了许多,需要有人精心照料,方能徐徐调养回来。
”
韩倾歌站站起,十分认真地听着此位老郎中的话,点了点头。
“您尽管嘱托即是,我且细细记着。
”
那老郎中笑了下:“此位小娘子对你家官人倒是细致在意得很呐”
听到这老郎中如此说,韩倾歌面上一红,
正想回驳之时,那老郎中却恰好又开了口,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吞了回去。
“小娘子,我将需要用的药都给你写下,往日温养的手段也都写了下来,你细细记着。
他现今身子虚弱,不能立刻大补,往日用些米汤时时喝下,是很有效用的。
”
韩倾歌点头,接过那老郎中手里的方子,很是尊敬的将几名郎中给送出了门。
待她侧过身来之时,便刚好朝储君望向她的眼光。
储君轻笑着望向她,嘴里饶有兴致的吐出了几个字:“小娘子?”
听到他那低沉又略带了一丁点沙哑的声音,
韩倾歌神色一红,又缓了过来瞪了他一眼:
“储君爷现今病好了,便这般没个正形了吗?”
“现今,我还是储君爷吗?”
他挑眉,躺在榻上微微一笑,柔声答道:“谢谢你。
”
韩倾歌沉静了一下,替他盖好被子,便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她有些新奇,启齿求教:“你怎么会知道的?”
“能让三弟交出解药,必然即是我已经没有了储君的身份,
并且…从此储君这个词便成了死人,他才会肯让莫楠这个人活下去。
”
到现今听的储君讲出这些话之时,韩倾歌才发觉,
储君不是不够聪颖,而是相比以下,心地比起惠王还是要仁厚的多。
依照这时储君这般侃侃而谈,分析的有条有理的样子来看,
要是他肯的话,不定就本领比惠王差到哪里去了。
只是人各有志,这样的储君…
不,是这样的莫楠,倒是让韩倾歌更为尊重,也更觉得亲密一些。
最少,她并没有救错人
正在韩倾歌和莫楠讲话之时,
原先守在外面的罗兰敲了敲门,
轻生说了一句:“主子,王府来人了。
”
韩倾歌皱紧眉心,站起来到了门前,
开启了门盯着罗兰:
“这个时候王府怎么派人过来了?问过有什么事了吗?”
罗兰点了点头:
“似乎是胡姨太派人来请的主子,说是王上入了宫,府内诸事还要问过主子才行。
现今府里乱成一团,还…来了一个妖精。
”
“妖精?”
韩倾歌略略一想,
便了解了那胡姨太指的或怕是那个原先在山庄里的杨潇了,
可是,那杨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会去王府呢?
她有些新奇,只是现今惠王府里的事,她又有些不愿插手。
就在踟躇之时,身后传进了莫楠的声音:
“既然你这时仍然还是惠王后,总得回去看一眼才是。
”
听到他的话,韩倾歌才下了决定,对罗兰点了点头:
“你先过去跟那个来传信的人套套话,让侍者准备好车驾,我们即刻上路。
”
韩倾歌留下最是细心的风岸照料莫楠,便带着侍者和罗兰上了路。
上车驾之前,罗兰才窜进了车厢里面,轻生跟韩倾歌说了起来。
“主子,下人刚才跟此人打听过了,
据说是定安皇女带着那杨潇小姐回来的,
说是朝府里的那些姨太们说,杨潇将会是侧王后。
”
她压低了声音,朝韩倾歌眨了眨眼:
“定安皇女大概是听说了储君已经去世的动静,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了。
”
听到罗兰的话,韩倾歌点了点头。
侍者的眼中带了讥讽,启齿答道:
“一听到储君出事居然没有任何伤感,
第1时候便跑到安府去兴风作浪,
这定安皇女还真是没有一丁点半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同情心和人性”
韩倾歌笑了下:“那定安皇女向来讨厌储君,
一心只盯着惠王,现今听到储君出了事,
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得到要为储君哭泣一手呢?她现今,大概只觉得自个解脱了罢?”
从楚家的医馆到惠王府其实并不抵太远,中间没有人,只有几个侍卫过来循例问了一下而已。
知道是惠王后的车驾,全是很顺利的放行了。
等到了惠王府之时,便听的府中嘈嘈杂杂的,
要不是这时正是全城戒严之时,而这又是惠王府眼前的话,预计都会有一摞的围观群众了。
韩倾歌皱着眉,跨步进了府内。
她看见定安皇女带着一脸娇羞的杨潇站在一边,面前站着3个府中的姨太。
胡姨太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而赵姨太则木然的站在一边,
洛姨太面上带着浅笑,却看不清那浅笑到底替代的是什么意思。
而惠王府里的下人,面朝的全是主子,不是自家的主子,就是定安皇女。
他们当然是刁难的很,作为下人也不佳上去劝架,只好站在一边干着急。
一瞅见韩倾歌回来了,
那群韩府的下人便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部围到了韩倾歌的身旁。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乱糟糟的,让韩倾歌觉得头疼欲裂。
她神色微沉,喝住了这些人:“你们这样要让我听到什么时候?”
她顺手指了一个人出来:“你,把事的经过给我说清楚。
其他人都去看看有没有坍倒的墙屋或者掉下的碎片,都去整理一下。
各处负责的都去清点一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物品。
”
“对了,还有府中的侍卫,
不要都聚在这里,四处巡逻,以免有宵小趁机进府。
到那时丢了什么物品,等惠王回来你们就要吃鞭子了”
韩倾歌说的有条有理,那些下人便都按照韩倾歌的话四下散开了,
对韩倾歌的命令心服口服。
剩余来那个被韩倾歌朝的人,
小心翼翼地看了那边一眼,便对韩倾歌启齿禀报起了经过。
“王上和王后都不在府中,今日又突然有了地动,咱们府中本就有些乱。
后来地动倒是没了,可是定安皇女带了一个小姐来了咱们府里,说是要见王后。
这王上又进了宫中,王后您又不在,我们一帮下人想拦也拦不停她!”
那下人抬头看了韩倾歌一眼,小声的答道:
“后来还是几个姨太出来了,在这里将定安皇女给拦了下来,
否则…否则皇女怕是要闯到主院里去了”
韩倾歌点了点头,来到了定安皇女那群人的面前。
除去定安皇女,所有的人都对韩倾歌恭敬行礼。
这倒也算得上是韩倾歌嫁于惠王之后惟一的好处了,
因为身份的提高,而有了这样的尊荣。
几个府里的姨太都站在了韩倾歌的身后,
洛姨太十分讨好的对韩倾歌笑了下,
而赵姨太则仍然一脸木然,唯独胡姨太一脸不忿,凑到了韩倾歌的耳旁诉起苦来。
“王后,您瞅瞅这府中的主子不在,
就连惠王府都能被人欺辱上门了王后您可要给妾身几
个一个公道啊刚才定安皇女还说要治我们的罪呢”
韩倾歌挑了挑眉,转而望向了定安皇女。
“哦?不明皇女大驾光临,
咱们府中的姨太们是犯了什么大错,要让皇女您伸手越界来治她们的罪呢?”
听到她这句话,定安皇女眯着了眼眸,而杨潇则不安的站在了一边。
一下子看看韩倾歌,一下子又看看定安皇女,很是忐忑不安的样子。
说来倒是,虽然定安皇女赞成了杨潇,会让她成为王府里的一员。
可是定安皇女毕竟是外人,进了王府,做主的还不是韩倾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