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就因为我说,你喜爱乖巧善良的女人,
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利用自个身份就无法无天的人。”
邵姨太朝自个:
“她比我更傻,最少我在嫁于你之后就看清了,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看不清,心里存了一丁点奢望。
我讨厌她、轻视她,可是我更不幸她。
因为她堂堂的大梁宗姬,
竟然活的如同一尾泥鳅,不幸的让我痛快”
听着邵姨太的话,洛老爷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太君端着茶碗的手浅浅颤动了一下,
茶盖和茶碗相撞,发出了一声轻响。
“当时我娘同我说过的,齐大非偶,子非良人。
我不相信,偏偏就委屈自个嫁过来了,丢尽了柳府的颜面。
”
邵姨太这时已经不再笑了,眼里尽是怀念:
“其实我娘待我很好,不过她过于守礼端正罢了。
我从小就不爱跟她在一块,反倒更喜爱大婶,
当时我娘劝告我,大婶一家功利心太重,
我只当她是为了让我离大婶一家远一些。
可是来到现今,我才知道,娘当时跟我说的那些话,全全是对的。”
邵姨太坐到地上,眼光慢慢的突显空洞了起来。
“这是个泥潭,进来了就吃不去了,
哪怕勉强爬上了岸,身子上也沾染了一身的泥,洗也洗不干净。
可是只要陷进去了,爬得上去的人从来就没有几个,
更多的是一步一步走向深处,变成潭底下的一摞枯骨。”
她趴在了地上,握着一只小小的破旧的绣袋,如孩童一般哭出了声。
“娘啊,娘女儿错了,可是回不了头!”
直到这时,老太君和洛老爷才了解,
为何邵姨太能如此狠心,如此数载都不回柳府去看看自个的家人。
洛老爷只当她是成了妾室,没有颜面去面临家里人,所以心中愈加内疚。
可是他不曾想,邵姨太不过不敢去面临她的娘亲。
于柳府的其他人,她不甚看在眼中。
他想挪动步子,想抱起邵姨太,
可是他好似被人定住了一般,一步也挪不动了。
洛老爷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邵姨太说的的那些话,心中苦涩一片。
正如邵姨太说的,他因为不甚喜爱大太太,所以从未用过心。
不管是大太太先前的人生,还是她的脾性。
他只当她是天生如此,然而又岂能料到,
大太太竟然为了自个委屈了如此数载?
他详细地在脑海中回心想关于大太太的一切,
可是只觉大太太面目模模糊糊,就连她长什么样子他都记不太起来了。
他不知她爱穿什么料子,不知她喜爱什么菜色,
也不知她每月雷打不动去庙里上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再问。
此份从未被察觉到的深情现今被他知道,他只觉得心中甚为沉重,压得他有些喘只是气来。
洛老爷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邵姨太说的都对,
他看上去深情款款,真相上是如何的薄情薄情的连自个都有些唾弃自个。
在邵姨太方才指责他之时,他还颇觉委屈,觉得自个如此些年来为她做的事实在是不少。
可是如此细细算下来之后,他这般自以为深情的举措,不明伤了多少人。
更别说那被护着的人,也从来就没有领情。
洛老爷不讲话了,邵姨太也不讲话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老太君便趁机开了口。
她望向邵姨太,放动手里的茶盏:
“涯公子和烟姑娘身上的毒…
只要你把解药交出来,这件事我可以揭过去,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呵呵…生路。”
邵姨太挑眉看她:
“什么是生路?谋害嫡系子孙的罪名有多大我并不是不知,
你能压得下去如此大的一件事?在我当时动手之时,我早已想过会有今天。
可是我不反悔,即是反悔,也不会为了这个而反悔。
”
她这时已经置生死于度外,言语中甚为不恭,从来就没有在乎尊卑上下了。
她指了指自个:“解药就是我,把我杀了,那两人便能活下去。
我若是没死,他们哪怕这次活下来了,以后也还是会毒发的。
”
邵姨太盯着洛老爷:“只要你把我杀了,就能救回你那俩孩儿,怎吗?不动手吗?”
盯着邵姨太的眼眸,洛老爷的手慢慢握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见他这样,邵姨太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果然还是动心了对不对?
是,一个女人而已,哪里就能比得上子女呢?”
听她如此说,老太君心中对邵姨太的观感一降再降,简直将她等同于痴儿了。
荒唐把自个跟子女相提并论,
这是如何的荒唐再如何无知的女人都应该知道,
不应将这些取出来比较,可她偏偏就如此做了。
老太君看了一眼邵姨太,心中觉得怪异,忍不住详细地再看了一眼。
那眼光…老太君的心中一颤。
邵姨太的眼光黯淡无光,正如那些没有活下去的考虑之人的眼光是一样的。
老太君忍不住在心中猜测,她如此说,莫不是想一心求死罢?
邵姨太嗤笑:“韩均声,到现今你还在迟疑不决什吗?
我说了,没有别的解药,母虫就在我身上,只有我死,那两人才能解脱。
莫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让我没死,让你的子女去死?”
她啧啧两声,一脸的讥讽:
“我可是真不曾想,名满大梁的洛老爷,
竟然能对我如此一个妇人如此钟情,竟然连子女的生命都可以牺牲。
哈,这如果讲出去,我柳宛的声名想来会流传到市井民间的。
想未到我柳宛一世,临到头来,竟然还能获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声名。”
她转头望向老太君,朝洛老爷对她答道:
“老太君你一世英名,怕是要被你养出来的这个儿子给毁的干净彻底呢。
如此不顾子女的爹,可是您养出来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哈哈”
越说她便越觉得可笑,忍不住撑着半边的身子兀自笑的开心。
那笑声落入洛老爷耳中,只觉刺耳非常。
而老太君盯着邵姨太毫无求生意志的眼光,默然无语。
她突然启齿:
“人活于世,往往全是不顺心的,都只是是忍着忍着便活完了一生。
你来到现今,没有觉得自个的脾性过于偏激了一些吗?”
邵姨太止住笑声,望向老太君。
“偏激又如何,平顺又如何?不是每个人全是一种活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