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让老太君心中惊疑,面上原来是不动声色的追问:
“你不是烟姑娘的婢女吗?何来的你家郎君?”
“还请老太君恕罪,是下人口误。
郎君说了,让下人到来是为了留下五小姐的身旁保护她的周全,
遗憾下人只懂人情,不懂毒物,所以这一次的事下人是无能为力。
郎君当时让下人到来之时也曾说过,
既然守在了五小姐的身旁,那就一生全是五小姐的人了。”
“可是…”
她顿了顿,接着答道:
“可是郎君知道了现今五小姐和大郎君的处境之后,
担心不已,连忙让下人到来,送上天香续命膏。
只求老太君能体谅他一番苦心,休要责怪他莽撞了。”
此话中隐隐约约点出的情意让老太君眯着了眼:
“如此我还要有劳他了?”
月舒立时笑了:
“老太君这是折煞郎君了。
郎君曾说,当时是五小姐救了他一命,
现今他只是是替五小姐解了一份难处,算不得什么的。”
听到这儿,老太君才算彻底了解了这个所谓的郎君是何身份了。
竟是自家女儿韩庄妃的儿子,当今的三殿下惠王
他专门把如此一个婢女送往自家孙女儿的身旁,
就仅仅不过为了要护住她的周全?
老太君心中不相信,于自个的这个外孙,她还是甚为了解的。
只是既然他肯开诚布公的说,
老太君也不会介意什么,毕竟全是自家亲戚。
更不需说,原先帝上先前也有那个结亲的意思,
不过看到韩倾歌身子羸弱又年龄太小,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提出来罢了。
既然他有心,那也不抵什么坏事。
虽说现今这惠王祁岁已经订了亲,可毕竟仍是亲戚,能用心看顾韩倾歌也不坏。
所以老太君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他也算作有心了。
只是这天香续命膏需要的颇多,他能取出多少来?”
“郎君说了,这边需要多少,他那边便能筹来多少。
虽说郎君府中存的不多,可毕竟是关乎大郎君和五小姐生命的大事,
只要同…上边说上一说,那边是不会吝啬的。”
老太君这边担心的事落定,当然舒心了许多,看这个月舒也顺眼了一些。
“那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了。”
月舒盈盈回礼:“不敢,这是下人分内之事。”
待她走后,老太君叹了口气,心中烦躁不安。
这惠王为何会忽然示好?虽说是亲戚,
可毕竟是皇家,那祁岁的弯弯肠子可多的很。
更不需说这件事只是方才出现,他便能得到动静,
及时的赶过来替他们家解决问题。
一来可以印证,这惠王的确十分关注韩倾歌;另一方面,是他强大势力的体现。
或者说,这身后大概还有一些她不愿去想的事。
老太君揉了揉自个的头,开始觉得头疼了起来。
现今这些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简直叫人都喘只是气来,有种应接不暇的觉得。
而那身后蠢蠢欲动的,更加让人心神不宁。
而月舒在外出了之后,并没有立刻会去韩倾歌的庭院,
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云遥的庭院。
她站在云遥的院里面,跟云遥互视,面上带着刻板又怜悯的神态。
“这件事算作主子给你的会面礼,
既然你求了,主子又赞成了,就当然会帮你把事办好。
那韩倾歌死不了,你可以安心了。”
云遥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对了,这块牌子你需得保存好,还要随身带着,这是为主子办事的凭证。
咱们许多人其中大多全是互不相识,到那时要用牌子来认人的。”
月舒边说着,边掏出一块玉牌来递给他。
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那目中的怜悯愈加浓厚了起来。
“从今日起,咱们也算得上是同门了。
你需得记着,身份永远都要保密,除非主子让你启齿。
”
说罢这一句,她回身便走,看也不看后边的云遥。
云遥呆在原处,盯着手里的玉牌,显出一丁点苦笑。
还是成了三殿下的下属,这玉牌,还真是熟识的让他郁闷!
老太君坐到屋子里想了很久,
接着又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等到欧阳君出来了之后,
便看到老太君这般焦躁不安的样子。
他扯起一抹挖苦的浅笑,启齿即是针尖:
“哎呦,堂堂韩府的老太君竟然如此不稳重,幸好这儿没外人,否则多叫你难堪啊?”
他一出来,老太君便停下来了,垂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这个无礼的小辈。
然而欧阳君可不是不搭理他就会消停的人,又接着启齿:
“怎么了?是不是心绪不稳,易兴奋,易怒,易焦急焦虑?”
看到老太君的眼光,他咧开嘴笑了,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
“女人六六,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此乃《黄帝内经》中所记载的,老太婆,你已经过了六六之龄罢?”
换句话说,就是欧阳君在挖苦她,并且挖苦的还是真相。
因为洛老太君早已年过四十八,
这个年龄的女人,容易心烦焦躁,乃是更年的症状。
欧阳君貌似诚挚的建议:“不若你多吃一些小麦百苓粥,对你有好处的。”
于他的冷嘲热讽,老太君没有搭理。
她早已习惯欧阳君这般怪异的脾性,
不过冷冷看了他一眼:
“不若你多熬些红枣粥给李氏罢,我瞧她近来神色似乎有点不太好。
作为一个女人,到现今还没能有自个的孩儿,真是遗憾了。”
姜还是老的辣,就算欧阳君在这说了半天,
还没有惹得老太君发怒;可是老太君仅仅是说了一句,便把欧阳君给噎的半死不活了。
伴随着欧阳君怪异的神色,老太君唇边含笑,踏出了房门。
她去的,是邵姨太的庭院。
可是等老太君到了之时,才发觉邵姨太庭院的大门是紧闭着的。
门前看门的嬷嬷瞅见了老太君,急忙上前把门给开启了。
老太君踏进了庭院,随口问了一句:“这青天白日的,锁着门作甚?”
听到老太君这样问,那嬷嬷的神色立刻就变了,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这般明显的举措,忍不住老太君不疑心。
许家嬷嬷抽了抽鼻子,凑到老太君耳旁说了一句:
“老太君,这院里似乎有香火的滋味。”
老太君神色突显有些青,大踏步的走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