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诗是在刺耳的警报声吵醒的。
身下的地面好像在摇摇晃晃的颠簸着。
周围的空气好冷,冷的她想要发抖。
“唔……”
“醒了醒了,张医生,她醒了!”
医生?
这里是……
温诗诗缓缓睁开眼,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躺在一个半人高的担架床上,看周围的陈设,似乎是在……救护车里?
有人帮她叫了救护车吗?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掰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声音冷漠而公式化:“通知医院,准备手术室,等到了医院立刻开始手术。”
手术?
温诗诗一惊:“什么手术?”
小护士拍了拍她放在外面的手,低声劝道:“是引产手术,你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太大了,所以必须想办法把孩子给引出来,要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温诗诗的脑子嗡的一声。
引产……
她想起来了,刚刚在酒店的楼道外,黑暗中有人袭击了她,而且还正中要害,她的肚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拳,之后她摸到了满手粘腻的鲜血……
温诗诗一把抓住小护士的手,急急问道:“引产……是提前让孩子生出来对吗?我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孩子应该已经成型了对不对?”
小护士戴着口罩,温诗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一直在安慰她:“这位女士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医护人员一定会尽力保障你们母子平安的。但是您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而且孩子……”
“孩子怎么了?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了?”
“孩子受到重击,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症状,羊水强行破裂,孩子很有可能已经吸入了羊水,需要尽快引产出来抢救,如果能及时把肺里面的羊水吸出来就还有救,如果孩子已经……”
温诗诗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她的孩子……
小护士把手机递给她:“女士,你还记得你家人的电话吗?赶紧给家人打个电话吧,让他直接赶到中心医院去,做手术需要家人的签字的。”
温诗诗接过手机,却发现这不是熟悉的触感。
这不是她的手机。
“护士,请问一下,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没有发现我的手机吗?”
护士摇了摇头:“你的情况太危急,而且酒店也因为火灾的原因停了电,电梯无法使用。是酒店里的好心人发现了已经昏迷的你,几个人一起先把你转移到酒店大厅里的,我们去的时候也能及时把你抬上救护车里面救治,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恐怕你的生命也很危险了。”
好心人把她抬下去的时候,手机应该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温诗诗轻叹一声。
“快给家人打电话吧,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温诗诗点了点头,拨通了sniper先生的号码。
“嘟——嘟——”
响了两声,手机被接起,出现在电话那头的却不是sniper先生的声音。
“喂?哪位?”
“我是温诗诗,你是……”
“诗诗!”陆骁听到她的声音瞬间就炸了:“诗诗你在哪里?我们为了找你都急疯了!”
温诗诗忍住颠簸带来的眩晕感,无力地回答他:“我在救护车上,正在往中心医院去……要做引产手术,你让他来……手术签字……”
不知道是不是火灾烧到了电缆信号,温诗诗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
不过陆骁已经能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事实:温诗诗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她没有在火场里面!
可是……
刚刚sniper先生已经甩开了所有人,直接冲进了2307号房间里,现在生死未卜,手机在撕扯中掉在了地上……
“来人呐,快来人呐,里面还有人,快救人啊!!!!靠,119怎么还没到,能不能快一点……”
陆骁记得没办法,也想尝试着冲进去把人拉出来,可是刚一靠近,头顶上已经被烧焦的房梁就掉了下来,他赶紧退了回来,发丝都被火烫道了一点点,发出焦糊味。
“119来了,119来了!”
外面有人呼喊着,陆骁重新燃起了希望:“这里这里——”
叮铃铃——
手中的手机又响起来。
还是刚刚的号码。
“诗诗……”
“您好,我们这里是中心医院急诊科,请问是温诗诗小姐的家属吗?”
“对。她怎么样了?”
“很抱歉先生,温小姐由于子宫劈裂造成了大出血,现在已经推进了手术室里进行抢救,请您尽快来医院一趟。”
陆骁咬牙:“好,我现在过去,你们一定要救她!”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的……”
接下来的话陆骁已经不想听了。
都是废话。
医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把所有最坏的结果都告诉给你知道,然后最后的答复就只有两个字:“尽力”。
温诗诗和孩子,那可是两条人命,两个字就可以换来两条人命吗?!
陆骁给匆匆赶来的消防员指了路,然后几乎是从23楼跑楼梯下去,坐上了自己今天的草绿色座驾,像是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马力开到最大,油门踩到底,一路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终于跌跌撞撞的到达了中心医院。
护士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慌张样子,赶紧迎了上来:“请问是温诗诗小姐的家属吗?”
“对,我是,她在哪里?”
“您跟我来,我带您去手术室外。”
陆骁跟着护士走,最后在三楼的一个抢救室门前停下。
【抢救中】三个红字亮着,格外的刺眼。
护士递给他一个文件,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快把这个签了吧,里面正在争分夺秒的救人,就等你签字了。”
陆骁的双手都在发抖:“这是什么?”
“引产同意书,”护士给她解释:“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就算生出来也是个死胎,我们现在只能尽全力抱住大人的命。你签了这个同意书,我们就能立刻给温诗诗女士做引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