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说:“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发摸上去蛮舒服的吗?”不由多揉了几下。
蜘蛛王浩对我翻了个白眼:“咒力回收。”
我感到我身体里有一种东西从手掌上流失出去,我调出死咒界面,发现《来自二中的邀请函》死咒血字慢慢褪色,最终消失不见。
“怎么还差一份?”蜘蛛王浩看着我说。
“额……对了,王安倾!”我叫她,有一处校园鬼谈是她破除的。
“啊?怎么了?”她跑过来问我。
我指了指蜘蛛王浩说:“用你的手去摸摸它的头。”
“啊?”王安倾大惊失色,看了一眼这个骨做蛛腿心做身的奇形怪状,“我不敢……”
大姐……你可是比我还大五六岁的大人哎!你踹人的时候不是挺威猛的吗?你不是御姐吗?现在做出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是不会心疼的!
“他是我的朋友。”我威胁她。
王安倾这才畏畏缩缩地往前伸手,又将头扭向一边。
“能不能伸长一点儿?”我说。
蜘蛛王浩不耐烦地伸出一只腿搭上王安倾的手:“咒力回收。”
回收完散落的咒力,蜘蛛王浩对我说:“好了,你本来就是无关的外来人,我也不留你,我恢复力量还需要一段时间,先把你们送出我的鬼蜮吧,剩下的事,都只是我和刘刚的恩怨。”
我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场,乌鸦先生的作战方式很有特点,它一只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在黑色的泥浆一般的东西里面冲掠穿梭,一只手又拿着好几支注射器往自己身上不断注射着鲜红色的液体。
刘刚此时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像是一颗人的脑袋长在一只野兽的身上,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只老虎,但浑身没有半点毛发,只有一股股泥浆一样的东西从它的身上往外流淌。
而它的所谓的脑袋,也只是一张刘刚的脸长在一张血盆大口上面的位置,这形象让我觉得和“犬夜叉”里一个叫龙骨精的妖怪很像,只是那张脸很大也更诡异。
乌鸦先生的实力不容小觑,身法的速度与其抗击打性不是人类能够比拟的,一把镰刀刷的更是虎虎生风。
每一次的斩击都有厉鬼啸叫的声音,加上它的披风,整个形象像极了收割灵魂的死神,而乌鸦这种鸟往往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但勇猛的乌鸦先生仍然陷入困境,吸收了五处校园鬼谈咒力的刘刚本就有很强的力量,加之他本身心中的恶念,让他成为这种身体健壮的恶兽。
无数的对于他人的恶意从它身上不断汹涌,变作这种黑色的泥浆一般的液体,那东西不断吞噬着校园凶恶迷雾。
而这些迷雾,则是王浩心中迷茫的具现化,他也许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这种可以将恶意平白无故施加给一个陌生人的人。
我也找不到这种恶意的来源,但我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即便是你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来掠夺欺凌你。
恶意所化的黑色泥浆将乌鸦先生包围住,那只吃了五个人野兽在厮杀中发出欢愉的笑叫。
“王浩!贱娘们!我看到你了你这垃圾,我记得以前你就很喜欢躲起来,没想到人都死掉了还是这么胆小。”
永远在以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仿佛世界上除了自己别人的尊严都是可有可无。
“记得那次那个被我欺负的女学生吗?在厕所那一次,就是我说如果你能在厕所给我跪下我就不打的那个女学生,后来她还给你送了块蛋糕来着,不过你知道吗,她本来就是我女朋友哈哈哈,我们在那块蛋糕里放了泻药哈哈哈,体育课是不是差点憋不住啊?”
“哦对了!还有刘佳,你以为刘佳在校外跟人乱搞的事是谁贴在学校黑板报上的?其实这也怪你你知道吗?要不是因为刘佳喜欢上的人是你,我也不会搞她的知道吗?我就是要让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变得很惨,让他们都知道你王浩就是一个娘娘腔,贱娘们!”
我心里生出一股难掩的火气,我看了看蜘蛛王浩,这个已经死掉的东西眼中再不会有作为人类的感情,它任凭那头从恶意中生出的猛兽谩骂嘶吼,不发散出一星半点的情绪。
我觉得心疼,欺凌的人不仅剥夺了他的生命,连这种宣泄的感情也已经被一并剥去了。
蜘蛛王浩在自己的心脏里聚合着刚刚回收的咒力,见我还什么表示,于是问:“你不想出去吗?”
“当然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泡个澡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可以当成过往,我已经迫不及待。但是你不觉得这东西嘴里的话很让人生气吗?”
“生气?我现在连人都不是,还有生气的资格吗?”
是啊,生气的基础是建立在对爱情的渴望,对尊严的维持,对美好的向往中,如今的王浩,连生命都已经没有,永永远远的处在这般丑恶地狱,谈什么爱情尊严和美好。
就算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就像那些善于原谅的人说的一样,杀了他,也不能把人救活,但我也说过我并非好人。
我现在也有一种不让人理解的渴望,我渴望着掠夺掉这个人的一切,刘刚之所以用这些话刺激蜘蛛王浩,只因为他很在乎这些人类可以拥有的东西,他不惜变成怪物也要回到人间,就是舍不得这些。
而现在,如果他知道自己将同王浩一样永久的失去这些,那种绝望又会在他脸上变作怎样让人愉快的样子呢?
我掂了掂手中的麻绳说:“不急着出去,我说了我要破除六个校园鬼谈的,如今只剩最后一个,怎么可能放弃?”
我对身后的几个人说:“算我求你们帮帮忙,我只想给我朋友讨要一个公道!”
异世界的周解语当先挺身而出,举着手跳起来:“好!讨公道讨公道!本神最爱给凡人们讨公道了。”说完就往前冲。
余小瑟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周解语提到眼跟前说:“你是嫌自己不够命长是吧?那么大一个东西你就这么冲上去了?”
“小瑟……作为一个救济众生的神明,我肯定是有职责裁决善恶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死过。”
余小瑟看着他一脸的哀求相,犹豫了一会儿,将他拽到自己的后面:“滚我后面待好了,不准随便往前冲。”
王安倾和寸云雨身为山海真人,斩妖除魔自是义不容辞,都对我点头示意。
我看着钱可乐说:“你别来了,你状态太差,来了也是送人头,兄弟,你先把她送出鬼蜮吧。”
“哎!”钱可乐叫住我,“那个你……你住哪儿啊?我以后怎么找你?”
我去,还找我,我都保她一路了没收点保护费都觉得很对不起自己了,怎么着,出来了接着让这女的拖我后腿?
“有缘千里来相会,姑娘,咱都死生与共过了,肯定前世有缘啊,这么有缘还要什么住址?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那边的大战即将落下帷幕。
刘刚变成的野兽被乌鸦先生砍了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堆堆更大的恶意从伤口中流出来,和周围流淌的黑色淤泥流在一起,散发出让人恶心的气味,这气味不仅让人上头。
还让人很上头,我是说闻见了就想揍他一顿,看来这恶意化成的淤泥和刘刚的话一样有种让人讨厌的效果,这特喵简直就是精神攻击。
乌鸦先生似乎也被这恶意影响,已经开始不顾章法地猛烈攻击。
刘刚嚎叫着乱蹦乱跳,一边躲避乌鸦先生的镰刀,一边想往远处逃窜。
乌鸦先生绝不想放它离开,顾不上被黑色淤泥侵染身体,欺身向前,抡起镰刀砍在刘刚的后背!
刘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尖叫在中途突然转变,似哭似嚎的叫声越发高亢,渐渐被另一种声调取代。
我心里猛然一惊,遭了!乌鸦先生上当了!
果然见那些黑色恶意已经悄无声息攀附上乌鸦先生的腿脚,此时更加肆无忌惮地往上爬。
刘刚那凄厉的嚎叫越发尖细,逐渐变成让人犯寒的奸笑。
“嘻嘻哈哈哈……”
刘刚身上被乌鸦先生砍伤的地方突然从黑色恶意喷涌的血肉里挣扎出五颗人头!
三男两女,四个人我正好在今天见过,就是周雨王梦瑶和那两个老师,另一个我不认识,但想到前因后果和那具被野兽撕咬到支离破碎的人体,我就知道这定然是两年前第六个讲鬼故事的人!
五张人脸长出来以后,刘刚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只有那五张脸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一般变得狰狞可怕。
被痛苦缠身的人心理会变得扭曲,那五张脸更是如此,自己下了地狱还不够,一心一意想让能看见的一切人物都下来陪他们!
五张人脸尖叫着挣扎着往乌鸦先生身上不断撕咬。
乌鸦先生已经感到不妙,但现在再想离开却也晚了,那黑色的淤泥之物像一只只鬼手拉住了他,想要将他托向沼泽一般的黑色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