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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奇了,顺着她俩的目光往外看去,发现派出所前门的大院里新停进来一辆车。

好家伙,一辆全黑的福特野马,停在门口那排小破车中间显得特霸气,特野。车头上靠着个小哥,寸头,叼一根烟,敞开的领口里就穿个黑色紧身t恤,不用仔细看,光那肌肉线条就够唬人的,特别长得还帅,眼角眉梢都带棱角,没一处不透着股英武挺拔的少年气。

谁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来头。

小高和郑莉莉觉得他好看,在这儿猥琐偷拍人家。马超害怕这人是有什么特殊背景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找赵孟。

体格、气魄、无声的压迫感,在这些东西上赵孟都堪称和平桥西镇场子的。但赵孟打窗户口探头望了一眼,“嗐!”了一声,就在马超的脑壳上重重敲了一记。

“退伍军人的你们也怕?刚从部队上下来的都规矩得很,人走路比你站军姿还板正,能是黑社会?”

他这一说,在场的几个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厉害了孟哥,你怎么知道那小哥是退伍军人?他又没穿制服。”小高率先说。

“是啊,而且还是刚退下来的,怎么看出来的?”郑莉莉也问。

“你们没在部队上待过吧。”赵孟指了指那人的外套,拉链靠外缘的地方好像是有个小东西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来着,“国防服役章,走的时候什么都要上交,就能带走那个,一般刚退伍的,有感情,才会随身带着。再说要拿个桐章子得待满八年,我都没有,看那小伙也不过二十五六,肯定是刚刚期满才退下来的。”

他话音刚落,寸头小伙已经抽完了一支烟。

省城今天的太阳明媚得很,照在小伙黝黑的脸上更给他一种坚毅神秘的感觉,小伙抬头看看天,将烟头扔到脚下碾碎,打开车门取下一个文件袋,径直就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过来了。

窗户边头摁头挤作一团的人立马哄然散开,最短的时间里已经各归各位,只留下赵孟眼里带着一点笑意站在门口。

他没有当成兵,但对部队出身的人很有感情,总觉得都是他的战友,因此特意等着那小伙,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想到人就是冲着他赵孟去的。一上来就自报了家门,干脆得很。

“清河市市委办公室,魏小龙。”

说完,朝赵孟伸出了手。

赵孟懵了。清河是省城旁边的一个地级市,虽说是地级市,却布局了省里的经济特区,各种工业园区和地方产业,拉动了省里很大的一块gdp,是省里颇受重视的经济发展点。但赵孟并不记得自己和清河这个地方的人有过任何的牵连。

他回握了魏小龙的手,朝他另一只手捏着的那只文件袋看去。

“这是……?”他问。

“市刑警大队来的文件,我服役时候的舍友在那儿,这次我来省城办事,特地托我带来的,给你。”

魏小龙回答,他说话语速简省,直击重点,多的废话一句没有。末了,还特意对赵孟强调了一遍:

“私人关系的文件,看完记得妥善处理。另外,我朋友让我带句话,你等着落网的人他们抓着了,就在清河。”

赵孟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有些明白了。

他接过文件袋,从里边抽出一张打印稿件,两张照片。稿子是报社刊文的式样,但看日期应该是还未发,照片里的人他已经不大能认得出,如果不是稿件上用加粗字样标识出身份,赵孟可能都会遗忘这人的长相。

“特大持枪劫持人质伤人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身边的马超读出了标题上的那行字,立即吸引到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剩下几个人。

“?那可是当年震惊省里的大案啊!就在咱们省城!”

小高从桌子后边伸长了脖子,仗着赵孟在场撞着胆子和魏小龙搭了句话,

“你拿这东西给孟哥干什么?”

魏小龙没答,他看了小高一眼,小高又缩回了脖子。

“没什么,这东西是我要的。”赵孟把东西重新收好和大家解释说,“当年我在罗家山,也参与过这个案子,围剿行动跑了一个,后面一直没抓着,我事后和人说过,等他们什么时候找到人了,告诉我一声。”

这下连一直坐在位子上喝茶的阮洪刚眼睛都亮起来了。

“孟哥你参与了围剿?太厉害了吧!那好多年前了,那会我还念高中呢,听说省城连特警都出动了!”

赵孟撇撇嘴。

“你想什么呢,我一个小警察,那会还没编制呢,怎么会参与围剿。”

“那你怎么在罗家山啊!”郑莉莉急忙插话。

“那是个星期六,市六中艺考班的几个学生进山写生,那会还没接到通知说疑犯在山里,后边突然开始雷雨夹大风,我就是上山去找学生的。”

“后来呢?”不知谁问了一句。

赵孟喉头一梗,下意识转头与始终不发一言的魏小龙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一个眼神里他已经看出来,魏小龙和他一样,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事牵涉太大,连官方媒体都不敢细写。

赵孟叹了一口气,转眼间,这就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找着了,”他眼神转暗,沉声回答,“进山了二十一个学生,死了四个,剩下受伤了十二个,到医院以后……一半没救回来。”

第九章

傍晚时起了风,及至夜幕降临,雨已经下得很急,一扇窗隔绝起雨幕,屋内静得可怕。赵孟打了个寒颤,从陈年旧梦里被惊醒。

他直觉嗓子干得冒烟,推开门想找一杯水喝,映入眼帘的是被显示器的无机质冷光所笼罩的宋栖然的脸。密密麻麻的表格堆满了屏幕,办公桌上是铺开的样品和单据,宋栖然在做成本核算,那是很枯燥的工作,他的表情麻木又冷硬,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动用去与诡谲的数字较劲,但他仍然不需要抬头就能分辨出赵孟弄出的动静。

“你没睡好?”他简短地问了一句。被一对臂膀从身后拥住了脖子。

赵孟知道他忙,知道他因为自己突然的联络而临时把资料放进电脑搬回家继续完成后半段的工作,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宋栖然,但他就想那么做。

宋栖然对他提起要求的时候脸上总有种真诚恳切的神色,但赵孟已经开始怀疑,或许实际上他需要宋栖然,比宋栖然需要他要多得多。

“去放松一下。”宋栖然歪过脑袋,在他的前臂上拍了拍。

赵孟知道他说的是那部在投影仪里给他准备好的电影,在雨下起来他睡着之前正好播到一半。

电影叫《现代启示录》,前半部分的节奏比较缓慢拖沓,赵孟记得自己刚刚看到一个地牢门被打开的镜头,瘦骨嶙峋的被囚禁者全身被隐蔽在完全的黑暗中,敞开的牢门透露出一点缝隙,缝隙外是几个孩童天真的眼睛,孩子们拿着镜子的碎片折射进纷乱的阳光,想要看清黑暗中的情形。那些光片打落在被囚者脸颊的轮廓上,继而划过肋骨的边缘,在黑暗中跳跃、摇曳,残酷与虚弱被光线隔绝,画面看上去像某种荒诞的游戏。

赵孟在那儿按了暂停键,雨势正好于那一刹那爆发,没人听见他颤抖的呼吸。

那于他是个秘密,只在偶尔的偶尔才会回想起。白天里送来的那张落网嫌疑犯的照片唤醒了它。电影的画面又恰好地加重了那种恍惚的感觉。

十年前罗家山围剿行动中的持枪人员挟持了进山写生的全部二十一名学生和一位护林员,所有人躲藏在山中的一处涵洞内。赵孟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样一副类似的场景,从黑暗潮湿的空气中泛出的血的味道冲进肺里,那味道裹着霉菌和泥土的气息,即便是在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后,印象也仍然深刻如同刀刃,得以锋利清醒地划过大脑皮层。他想他大概是有一部分选择性失忆的,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将那些已经没有气息的孩子冰凉的身体搬到洞外,也不记得是如何顶着大雨跌跌撞撞过那么长的一段山路,身上带着贯穿肩胛骨的枪伤。他唯独记得那种四肢手脚一瞬冰冷,僵硬如同化石动弹不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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