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卖关子,好好说。”周平川急于知道,便逼问般地说。
“对,是我的药是有毒。不对,是你的思维不对。因为我的有毒之药,配成药后,无毒;错,是我的用药,不是像西医以毒去攻病处。不错,是我确实利用了药的毒力。这就是中医施药的妙处。”东方朔破了谜。
茅塞顿开!东方朔的一番话,让周平川一下明白了中医的用药精神:不以强对强,不以针尖对麦芒。用围,用阻断,然后化之。
“我明白了,好的中医,都是太极拳高手,化力于无形,发力于无形,永不用强。对不对?”周平川感悟到这些,很是兴奋。
“孺子可教。平川,你让我看到了天才!”东方朔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对于西医来说,毒,就是强;而中医不讲究斗狠用强,讲究化,讲究和。用强斗狠,必定两伤,化则和,和则归一,归一为新元。”东方朔一下就把自己多年研究中医的体会,和盘托出!
“我明白了,学中医,最根本的是要学习它的理念,整体施药的理念,而不是单纯地学习它用的每一味药,对不对?所以你不让我拜你为师。”周平川真是领悟透了。
“明白啦?拜我为师,悟不到此,亦是枉然。”东方朔得意地笑起来。
“其实,中医也使毒。中医使毒不是为了攻,而是为了泄,这是化的招法。对不对?”周平川又进一步试着问。
“嗯?你怎么懂这个?有谁教过你?”东方朔不笑了,惊奇地问。
“不是,结合书琢磨的。以前不明白中医书里的话,刚才听你这一说,我联系在一起,想出来的。”周平川实诚地说。
“哎呀,哎呀!了不得呀!我不能再教你了,你快成我老师了。”东方朔连连惊呼后,说。
说完,东方朔围着周平川看起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周平川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人家说,不为良相,即为良医。我看,以你的能为,当个良医屈材了。你呀……平川,老哥哥的后半辈子,可就指着你啦!天不负我!天佑我!”东方朔先是琢磨着,后又突然顿悟,双手上举,仰天高呼。
“你干什么?你没喝酒吧?”周平川走上前,用鼻子嗅了嗅。
“来来来,请上坐,请受老夫一拜。”东方朔把周平川按在自己吃饭坐的椅子上,坐下,然而,恭恭敬敬地给周平川深施一礼。
“你干什么,干什么!”周平川吓得跳了起来。
“你受老夫这一拜,就得管老夫这后辈子了。”东方朔得意地说。
“你不拜,我也会管,咱们是朋友,你干什么闹这一出?”周平川仍是不解地问。
“不可说,不可说,佛说不可说。”东方朔依然得意地说。
“不说算了,继续弄咱们的药吧。”周平川对东方朔神神秘秘不感兴趣。
“老夫领旨。”东方朔认真地说了一声后,便和周平川一起配药去了。
星期一,周平川重又坐进了乳科门诊2室。
一上班,周平川和周谢燕打了声招呼,就进了乳科门诊2室。
孙淑芳比周平川来的早,见周平川突然进来,她些发点傻。孙淑芳绝对没有想到,周平川还会再回来。而且,他这个回马枪杀得太突然,没有一点先兆,孙淑芳一时没招儿。
周平川走进诊室,见孙淑芳在里面,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径直走过去,坐到了她对面的空位子上。坐下后,周平川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做起了开诊前的准备。
孙淑芳坐在自己的坐位上运气,想办法。她还是想把周平川轰出去。虽然孙淑芳这样想,可是她也有些犯憷。只是两个星期没见,可周平川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像是刚来时的那个学生娃了。
的确,周平川确实没了刚来时的稚气,不再东看看西瞧瞧,脸上则更没了紧张。现在的周平川,往那里一坐,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透出胸有成竹。孙淑芳不敢轻易出手。
周谢燕进来分诊了,她把病例放在两个人桌子的中间。看了一眼周平川,见他没有什么异样后,又看了一眼孙淑芳。见孙淑芳只是冷着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便没跟他打招呼,转身走了出来。
周平川很从容地拿起一份病历,用平静的声音,叫了别在上边的号。
病人进来了,坐在了周平川边上的凳子上。
周平川看着病人的病历。
这是一个老病号,近期差不多每周都会来。乳科的西药,她差不多全用过了。
虽然,这个病人的病历上记录着她最近频来看病,看病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候了,乳科的大夫都看遍了,可是,她的病历写得极不规范,每次的记录,都只是草草的几句,甚至连起码的与乳科沾边的东西都没有,比如经期。上边只有简单的主述,下边就是医生开的药。
周平川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笔,一边问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过往病史、家族病史什么的,一边又是测血压。记脉搏,一样一样地检查,然后把她的病历补齐。
孙淑芳虽然也在给病人看着病,可她却竖着耳朵听着周平川与病人的对话。她原本是想的找找碴儿。可听了一会儿,她一时间竟然断了赶周平川出去的念头。周平川做事太规矩了,她不能不服气。
也好,先留着他,让他把病历都整理了,省得主任没事儿找碴儿。孙淑芳在心里暗自做了决定。
把病历应有的补齐后,听过病人的主述后,周平川很自然地给病人检查乳房。
病人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性,她很自然地掀起衣服,解开乳罩,在周平川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胸。
周平川伸手过去,很专业地在病人的乳房上按着。
孙淑芳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狼一般狠狠地看着。
周平川并没发现孙淑芳看自己,依旧是很专注地检查。
见周平川这副样子,孙淑芳绷起和神经,无奈地重又放松了下来。
检查完毕,周平川对病人说:“在你用过的药里,有没有感觉效果好一些的?”
病人来就诊,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乳房总是痛。她回答说:“没有。”
“你患的是乳腺单纯性增生症,也叫乳腺组织增生。主要是由于内分泌紊造成的。”周平川做出了诊断。
“我给你换一换药,换成中药试一下吧?”周平川又用商良的口气说。
“中药?能行吗?”病人犹豫着。
“你看,我们这里能用的西药,你都用了,疗效并不好,所以我建议你换中药。”周平川解释道。
“要不,就试一试?”病人吐了口。
“这样,我先给你开一周的,你先吃一下试试。我给你做一个预约,下周一再来看,好不好?”周平川继续用商良的口气说。
“好吧。我试试。”病人同意了。
“药,你是自己煎药,还是由医院煎?”周平川又问。
“这有区别吗?”病人又问。
“当然。如果你要是懂怎么煎中药,你就自己煎。如果你要是不懂,我建议由医院来煎。只是,由医院煎,每副药要多付两元钱。”周平川仔细地解释着。这个,他事先问过了。
“每副药的这两元是自费吗?”病人问。
“这……对不起,你划价的时候问一下,好吗?”周平川说。
“行,我试试。只要能好,就行。我这一痛起来,真是受不了。”病人答应了。
周平川低头写起药方。写好后,他把药方递给了病人。
病人拿起药方,看见上边的字,都是工工整整的,自己全能看清楚,便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你的疼痛,跟心情有很大关系,注意调节一下情绪,不要生气,不要太激动,尽量保持平和。我开的药,容易出现腹泄,注意饮食,服药期间忌油腻,尽量吃得清淡一些。”周平川又补充说。
病人答应了,站起身,道了谢,走了。
周平川进入慈仁女性专科医院看的第一个病人,就这样看完了,平平淡淡地看完了。
在周平川给这位病人的诊疗过程中,孙淑芳已经看完了三位。由于她的心在周平川这边,所以,她看病的速度,比以往要慢了一些。
“来啦。周平川的方子来啦。”中药房的窗口值班的是麻姐。看见周平川的方子来了,她便对屋里的人说。
“是由谁煎?”孔主任问。
上周末,周谢燕与孔主任进行了第一次沟通。那天下午,周谢燕找到也主任,再次感谢了她的合作,然后告诉孔主任,周平川下周一坐诊。所以,孔主任今天亲自来坐阵。
“咱们。”麻姐看了一眼,然后简捷地回答道。
“好。金子,你带病人去东方那儿,让他处理。”孔主任下了命令。
孔主任留着心思,她要让东方朔检查一下周平川的方子。
金子出来,带着病人去了制剂室。
制剂室今天破例开着门。金子在门口叫了一声。
东方朔出来了。他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又用手给病人搭了一下脉,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一次把五副都拿走,还是每天来取?”东方朔问病人。
“我家离的近,我每天来一趟吧。”病人多了个心眼,怕东方朔糊弄自己,把药一锅给煮了,便选择了一天一趟。
“这样最好。你要是一次都拿回去,服药的时候,热药时要是掌握不好温度,容易破坏药性。”东方朔满意地对病人说。
病人没想到,东方朔竟然会鼓励她这样做。听着东方朔说的有理,连声道了谢。这个病人有点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遇上好人?难道是这个医院狠抓了服务质量?
其实病人不知道,东方朔也留了一个心眼,他也想要看看病人服药后的效果。病人每天来一趟,他就可以趁机了解一下病人服药后的情况,以便更好地了解药效。
东方朔给病人划了价,金子便带着病人交费去了。临走时,东方朔嘱咐金子再跑一趟,把药方送回来,别让病人跑了。
看着病人走了,东方朔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平川到底是好医生的坯子,上手真快,东方朔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上午,周平川一共看了六个病人。真给面子,这六个病人全部接受了他使用中药治疗的建议,并且,都同意药由中药房来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