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川涉脚刚踩进玄关就顿住了,他沉默的低头看看了脚垫,对着上面的标签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可说。
【被入侵者踩过的门垫】
【形容:鞋长二十七公分】
【备注:嘘,现在是奥斯卡时刻。】
鞋长二十七公分,推断身高大概在185到190,体重八十公斤上下,在成年男性中也是相当健硕的那一种,更何况这五成是个杀手,另五成在闯空门。
换而言之,如果是杀手那五成,他现在能单手抡五个佐川涉,就算是闯空门,佐川涉反杀的也会很困难。
在一天之内经历人生大落和大落的佐川涉看着那条【奥斯卡时刻】有点心梗,这就仿佛老板给你发了份高薪office结果一看工作是扫厕所。
不干心疼钱,干了心疼自己。
他只用了半秒钟思考,就立刻露出了一副黯然神伤要哭不哭的表情,一边拖沓着步子往二楼走,一边用余光打量这个透着古怪意味的家。
……也不知道这地方遭了什么瘟,他看到了一圈窃听设备。
这别墅是没法住人了,每十平方米分布着一个窃听器,每二十平方米一个摄像头,能在这里面住下去心态得有多好,可以用心脏挑战吉尼斯负重记录了。
佐川涉端着那张如丧考妣的走进小少爷的房间,从衣柜里随便翻了两件顺眼的塞到包里,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走向了小少爷的琴室。
别墅里基本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是还安装了窃听监视设备就代表他们没得到最想要的。既然佐川香理的遗言是将最重要的已经给了小少爷,那他也只能不动神色的翻一翻小少爷的地盘。
没什么有意思的。
佐川涉粗略的扫视一圈,得出这么个结论。
他纠结了一会,把视线定在了大提琴包上。
从小少爷的记忆来看,虽然他只是为了讨他妈欢心,但佐川香理是真的喜欢。因此,大概大提琴对佐川香理而言,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侦探生前没多少文艺细胞,但出于职业特殊偶尔还是要附庸风雅,介于大提琴盒装违禁产品的数量更多,他对这件乐器格外熟悉。
而这个琴盒底好像深了一点,就像藏了个夹层一样。
【特殊夹层】
【形容:里面放了点不适合小朋友用的东西。】
【备注:听说贝斯包能装来福/枪?你可以试一试用大提琴包装c4。】
好家伙,佐川涉当场就是好家伙。
多少年依然不变套路,兜兜转转各国特工杀手之流还是往什么小提琴盒贝斯包高尔夫杆包里夹带东西。
不过套路在好不在新,只要能过海关和安检就是好套路。
这地方不能久待,佐川涉背起大提琴包,步履平缓的下了楼梯。
佐川涉从玄关捞起了雨伞,开门时用力了好几下也没有打开,他低头一看,是相框别住了门垫,将门挡住了。
他弯腰捡起相框,想了一会也没想到这东西是怎么掉下来的。
他进门的时候没碰任何东西,唯一进过的地方是小少爷的房间和琴室,所以这个相框是怎么掉下来的?
佐川涉思考了一会,得出一个不太友善的结论
——这年头犯罪分子还这么实诚的从大门走吗?
如果他要打官司可以把负责破地方安保系统开发的公司告到破产吗?
佐川涉尝试了一下没能把它塞进衣兜,就干脆拎着它走出了这栋很有凶宅气质的别墅。
大和敢助透过后视镜远远的看见了从门口走过来的佐川涉,心里那点隐约的不安才终于落地。那个十四岁的男孩上车对他一笑:“可以走了,大和警官。”
大和敢助“唔”了一声,发动了汽车。
“您车上有证物袋吗?”佐川涉问道。
“有。”大和敢助单手打开收纳盒,抽出来一个递给他,“做什么?”
佐川涉接过证物袋,手上动作熟练的把那个相框放了进去:“没什么,走的时候发现相框掉了,应该是有谁闯空门了吧。”
大和敢助瞥了一眼相框:“行,回头帮你验一下。”
佐川涉温顺的微笑,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他带出来的大提琴包。
声音隔了点什么,空心的,有金属碰撞声。
……喂喂,不会真的是来福/枪吧?
日本虽然不禁/枪,但有很高的持枪要求和持枪成本,而普通人能买到的只有气/枪和步/枪,其他配/枪都是非法的。
而且获得枪/支后,还必须告诉警方枪/支以及弹/药在家中存放的具体wei置,枪/支及弹/药必须分开单独存放并锁好。并且每年必须将枪/支交给警察检查一次,每三年要再次重新参加枪/支课程和考试,顺便的,还要经常配合警察调查其平时的行为或人际关系。
而在以上这一整个过程中,至少需要花费15万日元,还有无法估计的时间成本。
这是超级麻烦的一件事啊。
当然,如果佐川香理研究的就是非法的东西,那这话当他没说——想来也不太正规,不然也不会有杀人灭口的事情发生了吧?
小少爷的记忆里没有这种东西,所以,佐川香理是怎么想的?
把这种东西放在小孩子的琴盒里,太危险了啊。
还是说,他得到的小少爷记忆并不完全?
可他从头到尾梳理了又一遍,也没找到什么明显的缺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影影绰绰的被人一脚踹进深坑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侦探忽然回想起了在那个galgamecg里,小少爷攥住机车油门时的表情。
顽固,不撞南墙不回头,好像世界之大毫无意义,他只要那小小的一隅,他只要做成一件事,即使他自己也在这可以舍弃的范围内。
【“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可以不择手段,即使是舍弃更伟大的事业。”】
佐川涉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人殉职前说过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一点小小的介怀也泯灭于这彻夜不停的暴雨中。